139.138.137.136.1

「等一下。」聞朋話音未落，衡衡已跑走，聞朋只好速度回家一趟，快速去追。

「衡衡。」聞朋在後面喊。

「小舅舅，你快點。」衡衡在前跑：「我都跑好快。」

「衡衡，你慢點。」

這時，聞青拎著空水壺，從田地走上大路，一抬頭眼看見不遠處聞朋追著衡衡跑，衡衡兩隻小肉手，攥著衣擺，露出白白的小肚皮，直直往這邊跑，身上好像還在掉什麼東西似的。

「衡衡。」聞青喊。

衡衡抬頭，看見聞青，兩眼發光：「媽媽！」衡衡跑的更快了。

聞青聽著衡衡的小奶腔就開心，放下水壺，微微彎身，伸開手臂。

衡衡風一陣地跑過來，撲進聞青的懷裡：「媽媽。」

聞青笑著將他抱起來，給他擦額頭上的汗，拍身上的土，目光一定，看到他的衣裳里兜了一兜的饊子、紅薯油餅、蘿蔔丸子等等，怪不得灑一路，聞青問：「這是誰給的？」平時王嬸、周大姐她們會給這些東西。

「不是給的，是是是我自己夠的。」衡衡回答。

「在哪兒夠的？」聞青問。

「在姥姥、東屋的竹筐里。」

「吊在房樑上的竹筐？」

「嗯嗯。」衡衡點頭。

「你怎麼夠的？」聞青問。

正在這時，聞朋氣喘著跑過來：「大姐。」

聞青轉而問聞朋，剛才聞朋看著衡衡跑了，趕緊回去把堂屋門和院門鎖了，一掃眼的功夫就看到了東屋裡的情況，於是說給聞青聽：「衡衡拿竹竿把竹筐戳翻了，饊子、紅薯餅子、蘿蔔丸子都掉下來，他是從地上撿起來的。」

聞青聽言，撥開衡衡的小肉手，往他衣裳里仔細一看，果然，油炸物上都沾了不少泥土。

「沾了泥了，不能吃了。」聞朋說。

「可以吃。」衡衡奶聲奶氣地說：「媽媽，可以吃，把泥拍掉就可以吃了。」

聞青正色看衡衡，目光中滿是嚴厲。

衡衡忙解釋：「媽媽，可以吃，吃了你就不餓了，爸爸也不餓了，姥姥舅舅都不餓了。」

「所以，你拿這些是怕爸爸媽媽姥姥舅舅餓著？」

「嗯，二炮媽媽都給二炮爸爸送餅吃，餓了就干不動活兒了。」衡衡說。

聞青哭笑不得又心軟如雲，說：「衡衡為什麼怕爸爸媽媽餓著？」

「因為，因為，我餓著的時候，好難受。嗯嗯，所以，不讓爸爸媽媽難受。」衡衡哼哧半天，才把這句話說全，卻真真實實讓聞青感動了，她望著衡衡，白白胖胖的包子臉，眉宇間都是紀彥均的樣子，尤其是長長的睫毛，像極了紀彥均，明明一副乖巧的樣子，偏偏調皮極了，偶爾氣的紀彥均往他屁股上狠打，打的他哇哇大哭，哭過之後又是一句一個「爸爸」的，往紀彥均懷裡鑽，壓根兒不記仇。

「衡衡。」聞青喊。

衡衡眼神清澈地看著聞青：「媽媽。」

「一會兒我把這事告訴你爸。」

衡衡：「……」衡衡有點怕了。

不一會兒，紀彥均拉著一牛車的豆桿過來了，豆桿堆的高高的，卻堆的實在穩當。他走到聞青身邊，聽聞青提及這事兒，看衡衡一眼，衡衡耷拉著腦袋，等著爸爸訓。

結果紀彥均說：「回家爸爸教你怎麼戳竹筐。」

聞青：「……」

姚世玲、聞亮、聞朋：「……」

衡衡抬起頭，兩隻眼睛亮晶晶的，頓時伸出小胳膊：「爸爸，抱抱我。」

聞亮見此情景，上前從紀彥均手中接過牛車。

紀彥均就此抱過衡衡，雖然剛才沒有說衡衡什麼，但是，把衡衡抱在懷裡，還是忍不住往他屁股上拍了一下，既訓了衡衡又誇了衡衡。

衡衡在紀彥均懷裡乖一會兒之後，指著牛車上高高的豆桿垛說：「爸爸，我要坐高高的，爸爸！」

「豆桿扎屁股。」聞青提醒。

「沒事，墊件衣裳就能坐了，你小時候也喜歡坐高點的。」姚世玲說，她很願意滿足孩子們的小小提議。

這時，紀彥均湊近聞青說：「原來你喜歡坐高點，下次我讓你坐。」

乍一聽，聞青沒聽出來異樣，側首見紀彥均笑的十分賊，頓時明白過來，臉蛋瞬時紅了，幸好大家都關注在衡衡和聞朋身上，並沒有注意她，她暗暗伸手去掐紀彥均。

紀彥均反握著她的手說：「乖，別掐，我肉硬，累著你了。」

「聞青，你坐上面抱著衡衡。」姚世玲突然說。

聞青看紀彥均。

紀彥均笑著說：「坐吧。」

於是，聞青抱著衡衡坐在牛車上高高的豆桿上，衡衡興奮地喊：「爸爸，爸爸，你也上來，你也上來。」

紀彥均時刻保證聞青、衡衡的安全，雖然非常安全，雖然摔下來也不會怎麼樣，但是紀彥均還是顧的周全：「爸爸不上去，爸爸拉著你和媽媽，在上面別亂動，保護著媽媽，知道嗎？」

「好。」衡衡一臉鄭重地答應，然後小手拉緊聞青。

聞青哭笑不得。

不一會兒，衡衡又興奮起來：「媽媽，你看，天空，白雲。」

「對，藍藍的天空，白白的雲彩，可美了。」聞青說。

「可美了。」衡衡附和。

紀彥均站在一旁，微微抬頭，看向衡衡，看聞青，目光落在藍天白雲上。

上一世的那天，也是這樣的藍天白雲。

天藍的溫柔，雲白的透徹，可是他卻和聞青在吵架。

聞青氣急敗壞地將手中的茶缸摔了：「她是你妹妹，她是對的，我是外人，我就是錯的！」

他心煩意亂，不想跟聞青吵，轉頭向停車大院的房間走。

誰知，聞青手上沒了東西，她抓起水池邊的香胰子，就往紀彥均身上扔，砸的紀彥均一愣。

紀彥均低頭看了看摔變形的香胰子，更火大：「聞青，你、你……」

「我怎麼樣？」聞青大聲質問。

「你想怎麼樣怎麼樣，和我沒關係！」紀彥均拍了一下被她砸過的地方，氣沖沖地往房裡進，把門「哐當」一聲摔上，才進房間，就聽到院里噼里啪啦傳來一陣聲響，又是聞青在摔東西。

「青青啊，青青啊，你這是幹啥呀？」看門大爺過來勸：「瓷盆摔掉瓷了，容易漏的。」

「漏了就漏了！」

「誒誒誒，彥均啊，青青跑走了，你快走追看看她跑哪兒去了呀。」看門大爺在院內喊。

「隨便她！小性子使不完了！」紀彥均在房裡回一句，他還氣呢，他四五天沒見她了，今天一看到她，就是她和紀寧芝吵架，他說了紀寧芝兩句，也說了她兩句，然後拉著她回停車院，她頓時就不願意了，發起火來，勸都勸不住，剛才又是摔東西，又是砸他的，真是反了了！

「唉，這個月忙，你們統共才見兩回吧，這又吵了，就這你還和老頭子我說訂婚，這樣你們能訂嗎？年輕人啊。」看門大爺在門外收拾一通之後，回了房間，紀彥均待在自己的房間，氣不打一出來。

不一會兒，氣消了，他向窗外門口看，沒見著聞青的人影，暗暗想，今天這氣有點大，平時小吵小鬧，她都會主動過來認錯，怎麼說怎麼好，今天這是怎麼了？這麼久也不過來。

紀彥均又等了一會兒，仍舊沒見著人，他借著買煙，去代銷店裡買了些小零嘴，順帶買了二斤蘋果，準備給聞青吃，又刻意在縣城溜達了兩圈，在肖姨裁縫店站了站，仍舊沒有聞青的身影。

於是，他回到停車大院，結果停車大院里，也沒有聞青。

難道回水灣村了？

他想去水灣村一趟找她，但是他有點緊張，得先洗個澡吧？於是燒水、洗澡、換衣裳，等這一系列做完，發現天已黑了。

去還是不去？晚上去，合適嗎？紀彥均踟躕不定，還是去看看吧，就偷偷地看看，紀彥均拎起零嘴和二斤蘋果，鎖了房門，向院外走，才走出院子，看到院牆邊蹲了個人影兒。

紀彥均沒有被嚇到，因為他第一反應就是聞青，事實情況也確實是聞青。

「青青。」紀彥均頓時心頭愉悅。

聞青雙手抱膝蹲著，不吱聲。

紀彥均走到前，蹲下說：「還氣呢？」

「關你屁事。」聞青不悅地扔出來一句。

紀彥均不怒，輕笑出聲：「氣著呢。」

聞青看也不看他一眼，仍舊蹲著。

他伸手摸聞青的小腿問：「腿蹲麻了沒？」

「你走開。」聞青推開他的手。

「吃飯了沒有？」紀彥均問。

聞青不理人。

紀彥均拉她的手：「走，進去吃飯去。」

「你走開。」聞青甩開他的手。

紀彥均一愣：「還真來勁了，行。」紀彥均把手上的東西一扔，站起身，聞青以為他要走，結果他一彎腰，將她抱起來：「你不走，我抱你走，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