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死前第46天(2)
剛進門,鄭澤話都沒來得及說,一個打扮妖艷女孩兒就走了過來,手上端著兩個杯子,黃色的是啤酒,白色透明的是伏特加——深水炸彈,看來祁少峰今天就沒打算讓他離開。
女孩兒姿態妖嬈,看著鄭澤笑的十分嫵媚,然後在所有人得注視下,她抬手將那杯伏特加丟進了啤酒杯里。氣泡在啤酒杯中如絢爛的煙花般迅速炸開,就像魚雷沉入深水,炸出了一片漣漪。
鄭澤看了眼好整以暇的坐在沙發上含笑看著他的祁少峰,沒多說什麼直接接了過來,一飲而盡。酒精的味道瞬間蔓延開,刺激著鄭澤的鼻腔與唇舌,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站定幾秒才緩了過來。
鄭澤利落的行為引來一陣喝彩,損友們一個個或尖叫或吹起了口哨,場面登時沸騰起來。
而就在這時候,祁少峰也已經走了過來,他一把攬住有些發暈的鄭澤,貼著他的耳邊問道:「沒事兒吧?」
他呼出的氣體灼熱,帶著濃濃的酒意,鄭澤幾不可查的皺了皺眉頭,然後擺擺手佯裝不適,退後了幾步。待脫離了祁少峰的包圍圈后,鄭澤這才抬手,鬆開了領口第二顆扣子道:「還行。」
這種啤酒套高濃度白酒製成的雞尾酒以後勁強著稱,現在只是開場,之後才有的他難受的。可這杯酒他卻不能不喝,一是不能拂了祁少峰的面子,二是就今天在場眾人的情況,擺明了是為了灌醉他而來。這杯推辭過了後面有的是讓他喝酒的借口,與其之後麻煩還不如豪爽些。
不過也算是他有先見之明,吃了碗小餛飩打底,不然再晚點連吐都沒有底料,那他就真等著進醫院了。
祁少峰的目光在鄭澤無意間露出的鎖骨上掃了一圈,然後掛上一個痞痞笑容:「誰叫你小子最近不合群,放了兄弟們幾次鴿子的?這不過是個下馬威讓你長長記性,以後再敢一言不合就鬧失蹤,脫離團體活動,那可就不是一杯酒就能解決的。」
這會兒大廳里正放的是一首輕搖滾,音量不大,倒是祁少峰說話的音量不小,像是有意為之。所以他話音剛落,立刻就有人附和了起來,含蓄點的還只是說「下次不行就兩杯」,平時就很口無遮攔的那些乾脆開起了黃段子,什麼跳一曲艷舞都出來了。
祁少峰倒是沒攔著,等一群人起鬨夠了才示意性的制止道:「好了,你們幾個給我適可而止啊,鄭總的裸體也是你們能看的?想看人跳舞自己脫光了上台上去跳,我找人給你們獻花,再拍下來自己回家慢慢欣賞。」
他說話倒是沒有什麼狠厲、威脅的台詞,但就這麼隨隨便便一聲卻讓剛才還在瞎起鬨的幾個青年禁了聲,附和連連的賠笑,說著一些賠臉面場面話。
鄭澤沒心思聽那些虛假的客套話,轉頭直接朝著包間最角落走了過去。
在他離開后祁少峰也沒說什麼,招呼waiter送上一杯清水后,也跟著走了過去。
包間里的熱鬧沒因為鄭澤的到來有什麼改變,倒是兩人所在的角落,因為祁少峰的存在成了整個房間最安靜的地方。沒人敢不識抬舉的主動過來敬酒,先前兩個陪在祁少峰身邊也女孩兒沒有跟過來,主動坐到了別處去。
鄭澤一落座就閉上了眼睛,一方面是為了緩緩酒意,另一方面則是思考對策。他再也無法像上一世一樣對祁少峰信任,但也不可能划斷兩人的聯繫。他們兩的關係就像熟透的果實,掛在枝丫上的時候還行,一個不注意就可能掉下,而後摔的粉碎。
如履薄冰,不過如此。
鄭澤沒說話祁少峰倒也不覺得尷尬,等waiter將水遞上來了,他才推了一旁閉幕養神的人一把道:「先喝口水,看你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鄭大少失戀被甩了呢。」說罷他又覺得好像說了一個多好笑的笑話似得,兀自笑了起來。
可不就是失戀被甩了么,不過上一世他卻是為情所困所以萎靡不振,這次一次卻真的是工作累的。為了趕在熊市來臨之前把鄭氏所有正在進行的項目整理清楚,鄭澤已經三天晚上開夜車了,祁少峰打電話來的時候,手上的事情也只是剛告一段落而已。
「沒有的事,真的是最近忙。」鄭澤沒有推辭,接過水杯喝了一口。
「喲,說的跟真的似得。你鄭大少我還不了解啊,你要是真這麼勤奮,鄭叔叔該睡覺也笑醒了。不對,他要是知道你突然奮發圖強了,估計就是在南極也得趕緊回來,看看他寶貝兒子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鄭澤斜睨了他一眼,不多說,繼續喝他的水。
祁少峰笑了笑道:「行了,說正事。那你那個小情兒呢?真掰了?」
從電話里追問到酒吧里,祁少峰這不依不饒的架勢,好像真的對俞一心十分關心似得,可鄭澤卻知道祁少峰是非常不喜歡俞一心的。也沒別的,就覺得他們不是一條道上的人,三觀、理論、行事風格全都不搭,也就他鄭澤一時腦袋進水了才招惹了這麼個倔骨頭,換做其他人早就躲的遠遠兒的了。
鄭澤知道祁少峰是有備而來,所以也沒多做掩飾,直接承認道:「恩,分了。」
「我說什麼,那小子就不是好相與的貨吧,也就你有興趣啃那硬骨頭。」得到鄭澤肯定的答案,祁少峰忽的大笑起來,「行了你也別一副喪氣臉了,不就是個男人嘛,鄭大少遊戲花叢那麼多年還缺了個男人不成。今天在場的,你但凡看上的直接帶走,後面的哥哥給你解決了。」
這話說的豪氣,換其他人說可能還有強撐面子的意思,但換祁少峰那就是金口玉言,說到做到。
如果換到從前鄭澤可能還有那個興緻找個人玩玩,一夜春宵,怎麼招也能先把身體給滿足了。可現在他卻興緻缺缺,別說談場感情了,就是走腎不走心的419他也敬謝不敏。
他是來解開執念的,可不想再添一筆債。
「謝了瘋子,謝謝你的好意。」鄭澤笑笑,就在對方以為他已經接受意見的時候卻拒絕道:「這陣子事情太多,沒空在這上面花心思,忙過了再說吧。」
「你呀你呀……」祁少峰嘖嘖了兩聲,隨手撈起一杯酒一飲而盡之後才又道,「不過幾天沒見我怎麼覺得你跟變了個人似得,倒是跟我說起客套話來了。那小子真厲害,連你脾氣也改變了不少,早知道……」話到於此,還未說完他又拿過一杯酒,慢慢的喝了起來。
不是變了個人,只是死過一次,有些事情看開了而已。當然有些人,他也防備了起來。
鄭澤不想再做解釋,隨手端過桌面一杯雞尾酒,也細細的品了起來。
「行了,既然你都那麼說了兄弟還能說什麼?」祁少峰喝完杯中的酒,站了起來,「今晚上就好好玩,這聚會可是為你開的,就為了慶祝我們鄭總恢復單身。儘管放開了喝,房間我已經給你定好了就在樓上,總統套房帶個巨大的按摩浴缸,喝醉了自然會有人帶你上去。不過嘛,我倒是希望你沒喝醉,自己帶人上去的……」
最後一句他特意拖了個尾音,顯得既□□又滿是暗示意味。鄭澤舉杯謝過他的好意,而後搖了搖頭。
祁少峰走後鄭澤身邊漸漸熱鬧了起來,本就是圈子裡的人,也就是因為俞一心他才收斂了許多。所以這會兒也不用適應,他立馬就融入了現場氣氛中,只是比起以前的瘋魔,鄭澤今天明顯拘謹了許多。
以前鄭澤雖然挑剔了點,但也是出了名的出手闊綽,平時禮物從不摳門,分手費也毫不吝嗇,所以想攀附關係或者春風一度的很多。可今天卻奇了怪了,遞上來的酒他倒也會喝,客套話也說上兩句,只是前來敬酒的男男女女再怎麼挑逗,怎麼暗示卻都沒用了。就跟西門慶轉型成柳下惠似得,鄭澤連送上門來的溫香軟玉也躲著,就差在臉上刻上幾個字,寫著——本大爺今天沒興趣,閑人勿擾了。
但圈子裡的人都是人精,多了幾個碰壁的之後,後頭那些來敬酒的人也就不自討沒趣了。
酒過三巡后鄭澤得了個空隙,打聲招呼后就準備去休息室歇口氣。可沒想到,他剛一起身就被下面大廳發生的一幕吸引了注意力。
鄭澤愣住的同時祁少峰也站了起來,他順著鄭澤的目光往下一看,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MS的大廳是環形設計的,中央舞台呈半包圍結構,邊緣是弧狀的小雅座,用座位隔開圍起了一方小天地。而吸引他們注意力的,則是剛好在他們包間下方小天地里發生的爭吵。
只見半弧形的雅座敞開處,一個身形纖細的青年正拿著一瓶酒,嘴裡嘰咕的不知道說著什麼,而他旁邊一個高出他一個頭的男人正皺著眉頭的看著他,試圖上去將人攔下。可青年並沒有給那人面子,反而在那人湊上來的時候使勁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接著一把推開那人,仰頭抓著那瓶酒開始對著瓶口吹了起來。
看瓶身的模樣像是伏特加,也就是鄭澤剛才喝的那種,度數高不說後勁還極大,平時只用在雞尾酒里做基酒,這麼單獨了敞開喝頗有些暴殄天物的感覺。但是酒吧圖的就是一個熱鬧,喝酒向來講求豪爽,氣氛起來了就行。所以青年這番行為非但沒有人阻止,周邊甚至還有人叫起了好,尤其是雅座里坐的幾個人,間或還鼓起了掌。但閑適的坐在那裡的模樣,感覺更像是在看戲,觀賞著這一場滑稽的表演。
大廳里光忽明忽暗,彩光燈不停的變換著方向在那群人得臉上投射出各色的光影。照理說在這麼閃爍的光線下,能分辨出樓下的那些人是男是女就不容易了,而鄭澤卻憑藉一個背影以及側臉在第一時間認出了那人。
他怎麼會在這裡,他不是從來不屑於來這種場合的嗎?
鄭澤心頭一跳,身體之餘大腦先有了反應。但沒想到的是,他剛一動,祁少峰就已走到了他身邊來。
輕笑一聲,祁少峰話語里滿是調侃的意味:「喲,這不是你那個小情兒么?這麼到這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