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

第114章 ,

……

外頭帶進來冰涼的氣息都吸進她口中,莞初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被他一身的寒氣從頭灌到腳,驚怔的眼睛瞪得溜圓……

將將一口咬下似恨,很快就纏//綿如初……他匆匆離去,更匆匆折回,此刻那焦急的心和怒氣都被熨帖在唇邊,從她的眉心到舌尖,仔仔細細,氣息那麼平和,那麼柔軟,像平日里從裕安祥回來將她抱起,心渴又不急躁,因為身後是一整個的夜……

被他捧在手心裡,天地一下就小得只有眼睛里的他,微蹙的濃眉、深凹的眼窩,這麼疲憊又滿是疼愛;親吻,他從來都閉著眼睛,不論她是木獃獃的,還是撒嬌扭捏,他都醉,貪婪地換著彼此的氣息,按捺不住的喘息……

本該狠狠地推開他的,可莞初此刻腦子裡一片空白,沒有一絲可以牽動的念頭,戀著他,心裡的剛強與懊惱一時都沒了著落,身子里那好容易屏住的氣息慢慢潰散,散在他手心裡,散在他的舌尖……

他輕輕地離開,她粉粉的小舌不知所措地跟在了唇邊,顫顫的……

她的小臉沒有把他的手心捂熱,倒被他涼涼地冰出了紅暈,哆哆嗦嗦的,「相公……」

他一彎嘴角笑了,低頭輕輕咬了一下小鼻尖,將人結結實實地裹進懷裡,「壞丫頭,多久沒叫過我了?」

被他拎起踩在靴子上,她像他身上掛著的一小塊玉佩,被他裹著輕輕搖晃,那所謂堅定的心智被他怦怦的心跳撞了個粉碎,深深吸氣,貪著他的味道,那幾是難繼的心更加孱弱,朦朦地眯著眼睛,恍惚之中想著不如就這麼在他懷中去了,該多好……

老天,總不能隨人願,即便是死……

單薄的身子貼在他懷裡倚靠,齊天睿這才覺出她瘦得好可憐,不覺恨:這些時他究竟是有多忙??她一場熱風寒從未好利落,身邊沒有知冷知熱的人,他又總是不在,怎能不心酸?低頭,冰涼的懷中軟軟的,她竟是給不了他一絲的熱氣,白凈的小臉上突兀著絨絨的睫毛,濕濕的,燭光里,一點點晶瑩……

輕輕吻在她的發間,他柔聲道,「哭了?嗯?」

手臂環在他腰間,淚止不住,撲簌簌的,又一次,她所謂的「招數」被他拆了個乾淨。得罪太太可以,蠻橫不講理可以,亂他的心神、擾他的生意,甚而拖延他的大局盤算都可以……他的心究竟有多少都給了她?能容她如此肆意橫行,無論她怎樣揮舞著傷他的刀刃,他都能軟軟地接過去,從前,她怎麼都不知道……

「丫頭,莫哭。」夜靜,他的語聲低在懷中,啞啞的,「纏著相公沒錯,啊?是我的不是,平日里總是在柜上忙,進手出手只看得著錢,冷落我的小娘子了。今兒又半夜回來嚇著你,是為夫的錯。只是,這一趟,事關整個江南的官倉,又壓上了大哥的性命,我……」

「……你去吧。」

她抬起頭,抹了一下淚,就要離開他的懷抱讓他走,他卻更將她抱緊,「丫頭!」

「不妨事,我……」

「丫頭,容我說完。」齊天睿道,「這一去許是要些時日,不到這邊塵埃落定,不能回來。候著辛苦,不如與我一道走。我得趕著去押糧,要先行一步,你好好兒睡一宿,明兒一早傅廣弄車送你過來。」

「你……」涼涼的淚水還在腮邊,莞初怔怔的,「要帶著我?」

「嗯,這麼著咱們也就是一日不見,明兒夜裡你們也該追上我了。這趟差路遠,河南剛遭了災必是也苦,不過總好過你一個人在家沒意思,你說是不是?」

「我……」此刻莞初只覺羞愧,恨自己為何會想出這麼昏的招?裕安祥,九州行,何止一個錢莊、一間鋪子,那是十年來他一個人受盡艱難才積攢下的心血;同源和韓儉行,也是他不眠不休、幾個月來費盡心思要挖出的毒瘤,她卻要逼著他恨他自己做的事,要走明明是她,為何還要拖泥帶水牽扯其他……

「我不去……」她雙臂緊緊環住他,心力難承,「是我不講理……不該給你鬧……」

「噓,好了好了,怎麼又哭了?」她似用了好大的里,勒在他身上那麼單薄,他低頭啄啄她,「跟自家相公還有什麼能鬧不能鬧的?想鬧就鬧,想怎麼鬧就怎麼鬧,啊?」

哭得抽抽泣泣,被他這一句,逗得噗嗤笑了,抬頭看著他,「……嗯。」

大手一把抹去那亂糟糟的鼻涕眼淚,「鬧比冷著我強多了,我丫頭髮脾氣的小模樣也乖得很呢。」

「相公……」

「嗯,」

「我……好看不好看?」

笑容滿面,硬屏了抿抿唇,他歪著頭端詳了一下,「嗯……好看。」

「真的?」淚水打濕的小鼻頭亮晶晶的,她抽了抽,認真地問,「有多好看?」

「看一眼啊,就想……」

「想什麼?」

「……想要你。」

他膩聲在她耳邊輕薄,輕薄得她心酸,埋進他懷裡,用力地抽泣,淚濕濕地打在他心口,人生在世,實在是圓滿……

「你走吧。」

「你真的不去?」

她搖搖頭,含笑的小渦兒閃著淚水的光亮……

「那我走了。」他抬手輕輕地捏了一下那小下巴,「等同源這樁事理完,我就放下手,帶著你,咱們出金陵。像從你的葉先生一樣,想去哪兒就去哪兒。相公陪著你看山玩水寫曲子,什麼時候膩了,咱們再回來,我再去賺錢,如何?」

「我想去草原……」

「你真難為我。」

她笑了,他也笑,低頭蹭蹭,「什麼也比不得我的丫頭金貴。」

環上他的脖頸,她踮起腳尖,學著他的樣從眉心,眉骨,鼻樑,唇,一寸一寸吻下,仔仔細細,想讓他肌膚的感覺留在她唇邊、烙在心底……老天,這是最後一次……往後求你不要讓我失去知覺……可以失明,可以失聰,不要讓我失去……他的感覺……

她不是頭一次吻他,可這一回,顫顫的小燭里那麼戀戀不捨,那麼揪心……齊天睿不覺蹙了眉,丫頭真的捨不得他,不待她放手,彎腰將她打橫抱了起來,走進帳中輕輕放下。

看他抬手解衣袍,莞初驚訝,「你,你要做什麼?」

「哄我的丫頭睡覺。」

……

孱弱的身體早已受不得,似秋雨摔打下的荷葉,不及蜷縮就被打得零落,每一口氣息都彷彿是此生搏命最後一次,她卻似祭奠一般,拼了力氣去迎他,恨不能聽到自己斷裂的聲音……

難得被她糾纏,他的力道也彷彿澆了松明的火把,燒得他難以自已,可這一回,他分明能感覺到丫頭身子虛弱,一身的汗水,好軟……只想給她一場好眠,他不敢用力,把持著自己,隨著她動,輕輕吻在腮邊,一顆一顆晶瑩的淚啄去,心疼得他幾是要忘了享受歡愉……

直到她啞啞的口中再也喚不出「相公」兩個字,直到她的手臂滑下他的肩頭,淚水冷去,他才將自己疏解……

……

穿好衣袍,他俯身又給她掖掖被角,睡在他們偌大的床上,她那麼嬌小,汗淋淋,像一隻淋了雨水的小鳥兒,厚厚的錦被依舊暖不過那蒼白的臉龐,泛了青才唇,迷離的眼睛朦朦地看著他……

他低頭輕輕啄了一下,「好好兒睡。等著我。」

看著他轉身離去,她微弱的心突然慌,慌得幾乎把這酸軟無力的身體撕裂,撕心裂肺呼喊:

相公……相公……相公……

……

秋風狂怒,大雨傾盆,早起的日頭沒出來,竟似招來了天譴……

一夜之間,齊府天塌地陷!齊天佑夜鎮官倉,卻不想竟走了水,火勢一起,像澆了油一樣連成一片!待到大雨下來,只剩了焦黑的骨架。江南是天下糧倉,直通金殿之上,齊天佑被即刻緝拿,下了府衙的大獄,只待過堂畫押,斬立決!

阮夫人得著信兒就昏死了過去,齊允壽更甚,一口死血卡在胸口,若非府中大夫眼明手快一針下去,就性命堪憂;蘭洙早哭暈了去,直說要隨了夫君去,再起不了床。齊府大亂,卻也沒敢驚動老太太,東院只有方姨娘一個人里裡外外支應。

當家人都倒下,齊天睿又不在,閔夫人趕忙從西院趕過來,一路上腿腳也哆嗦。齊允康一生與書本為伴,做的也是書生官,雖說也曾經過舞弊案,卻並未燒及自身,此刻這突如其來的的風雨,閔夫人自然慌神。

來到東院,老太太那廂還好,秀筠姐妹陪著做針線、說笑,不敢漏半個字。再來到正院,正見方姨娘出來,冷雨中一額頭的汗。阮夫人醒了,卻還不能言語,齊允壽雖來得急,那一口血吐出來,頭暈了一陣,這會子倒好些了。方姨娘引了閔夫人進去,見天悅也在身邊,正好一道商議。

齊家自老太爺、齊允康相繼過世,府里曾經的光耀只剩了門口那兩盞翰林的燈籠和唯一還在官中的齊天佑,未紮根基,金陵官場上沒有一個可倚靠之人,如今一旦出了事,哪裡還有解救?雖說也都能想到封疆大吏齊允年,可千里之外,遠水實在救不了近火。

想來想去,都不免想到上個月將將給齊府一家子都下了帖子的轉運使府。雖說韓儉行自從得勢就再看不上齊允康這一介書生,畢竟是閔夫人親外甥女兒的婆家,正經的親戚。齊允壽擔心道,江南轉運使掌管整個江南的水陸糧運並鹽鐵,權大勢大,可畢竟不在金陵府衙,隔了這麼一層,能否說得上話?

方姨娘道,整個江南都是人家管錢糧,金陵的官兒連這個面子都不賣?天悅也附和,不過是請他去求著拖幾日,保下人命再說,待三叔回來,再做計議。

這便都看向閔夫人,閔夫人忙道,只是拖延幾日,想來那韓大人看在這親家的份上也能去說說。

閤府里並沒有一個知道齊天睿與齊天佑兩兄弟這些日子明裡、暗裡的鋌而走險,這麼合計好,眾人覺著雖不能即刻得救,倒也似妥當之策。閔夫人回西院換了衣裳就往轉運使府,遂齊允壽又吩咐天悅去獄中探望天佑,多帶銀子打點,好歹看看兒子可安好,探探此事究竟是如何。

大雨之中,一匹快馬,一輛烏頂馬車,分兩個方向奔了命似地離去……

府衙的監牢,天悅雖是頭一次來,原以為出了這麼大的事定是戒備森嚴,可瞧著三層門上各有兩個獄卒,像是極平常的守衛,此刻也都躲在門洞里躲雨。天悅趕緊下馬湊上前先使了銀子,才打聽得今日大批官兵被抽調了出去,牢中除了看管死刑犯的獄卒,其餘的也都調了去。

天悅顧不得細究,只道是齊天佑的親兄弟,想見哥哥一面。原本齊天佑並尚未過堂,家人相見是理所應當,可他是重犯,上頭特意關照誰也不許見,怎奈那白花花的銀子在雨水裡沖著越發好看,又是人家的親兄弟,幾個獄卒便一道收了,又極嚴肅地按著規矩搜了他的身方才放了進去。

牢中陰潮、一股發霉的餿味,昏暗的燈光中天悅見大哥雖是一身囚衣,精神倒好,見他來,兩眼放光,一把抓住他,「天悅!天悅你來得正好!」

「大哥!」天佑忙握了他,「大哥你可還好?你莫急,府里正……」

「天悅!」天佑壓了聲兒,趕緊使眼色,「莫再多言!只聽我說!昨兒是有人縱火,為的是燒了官倉也要將我葬身火海!」

「啊??」天悅大驚。

「幸而有人相救,我才得以保下性命,他們一計不成反來誣陷,可見,天睿所言句句是真!」

「什麼??你和二哥……」

「天悅,你二哥正用他的性命在搏整個江南糧道,背後之人正是轉運使韓儉行!」

「啊??糟了!!」天佑的話句句都似晴天霹靂,打得天悅一時根本摸不著頭腦,可這一句他卻聽得清清楚楚!「嬸子將才到轉運使府去給你求情,這不是自投羅網么?我這就去追回來!」

「不必!」天佑一把拉住,「嬸子什麼都不知道,這一求情反倒撇清了咱們府里!當務之急是天睿!我如此遭人算計,他一定也是身處險境!昨兒救我的是一個叫莫向南的人,他救下我就轉去追天睿。」

「大哥,那,那你的意思是我也去找二哥?」

「不!天睿手裡有他們來往的賬簿,如今一旦暴露,他的裕安祥、他的私宅都逃不過!天睿臨走時告訴我,那些賬簿他都存在西院他原先住的廂房裡的書架子上,貼的是琴譜的封面,你去趕緊尋來,一共是六本。無論如何,一定要保住!只有保住賬本才能保住天睿!」

「是!!我這就去!!」天悅聽得頭髮漲、一身熱血!「大哥,那你呢?是不是保下賬簿,你也能平安無事?」

「六百里加急已經去了京城,御史方大人和倉場侍郎於大人已在來的路上,只要他們到,我就死不了。」

「什麼??」天悅聞言一身冷汗,「京城據此千里之遙,兩位大人就是日夜兼程也得十日左右,你如何能……」等得?最後兩個字天悅都不敢說出來,如此驚天大案,必是魚死網破,糧倉已燒,已然栽贓在大哥身上,人一死,就是鐵案,他們怎會等到御史親臨??「不行!!我得先想法子救你出去再說!」

「天悅!!天悅你放心!」看兄弟急得恨不能劫獄,天悅忙安慰,「殺朝廷命官他們還有所顧忌,上下來回的批文就要一月有餘,我比天睿安全得多!」

「當真??」

「當真!你趕緊去!一旦賬簿落到他們手中,就算御史大人來了能翻案、沉冤昭雪,我與天睿也活不到那天了!」

天悅狠狠咬咬牙,「是!我這就去!!」

看天悅匆匆離去,天佑抬手擦擦額頭的汗,身為金陵按察司的儉事官,眼皮子底下出這麼大的蛀蟲,尚不及兄弟一介商賈之人,真真愧對朝廷!愧對蒼天!愧對天下黎民!如今一旦能將他們連根拔起,死又何懼?!

……

晌午的時候,天邊放了晴,一場瓢潑大雨,把殘餘的花朵都打了個乾淨,一眼往去,滿處凋零。

閔夫人一臉鐵青往外去,不知是那大雨之後驟然冷下的寒風,還是氣,她渾身哆嗦!那是自己的親親外甥女兒,是自己從小慣到大、比親生的還要親的女孩兒!早早來她府中求見,卻遲遲不露面,讓這年逾半百的姨媽守著一杯冷茶端端候了大半晌!

待到那尊貴的少奶奶款款而來,一句聽聞,噗嗤一笑,「姨媽真真是老糊塗了,咱們女人也能管那官中的事么?是姨丈他老人家在世時沒有管教,還是,原本姨丈就是如此為官?」

一句話夾槍帶棒噎得閔夫人滿面通紅,可為了天佑,不得不又低聲下氣地求,「翰林府書香門第,天佑更是府中最端正上進的子弟,怎麼會火燒糧倉?」

「哎喲喲,」文怡用帕子掩了嘴笑個不住,「姨媽快別再提你那個什麼翰林府了!多少年的老皇曆,老太爺都作了古,齊家還有哪個是翰林?一代傳一代沒旁的本事,倒抱著這個不放!快莫出去再說,也不怕人笑話!」

「你!你住嘴!!」閔夫人本是含淚苦求,忽地一股怒火燒起來,大喝一聲!一輩子熬在那青磚灰瓦的府邸,只覺得不如意,今日頭一次聽人在她面前踩低翰林齊府,才知是怎樣的奇恥大辱!!「老翰林府是你這娃娃輩的人能隨意羞辱的?」

「喲,姨媽莫生氣啊,」文怡道,「我年紀輕,知道什麼?口無遮攔,你老該容我些才是。」又冷笑一聲,「那齊天佑是如何端正上進我不知道,我只聽我們老爺說他是被抓了個現行,深更半夜他一個人到糧倉做什麼?不是圖謀不軌難不成是齊府沒的吃,要偷些官糧不成?」

「你!!」閔夫人大怒,「哪個許你如此羞辱我齊家子弟??從老太爺到小公子天旭,哪個不是行端坐正、光明磊落?哼,說什麼抓了個現行,他是儉事大人,深夜查倉有何不可?如此被歹人陷害,就要問斬刑,我不過是來求韓大人能看在府中多年的交情上出面說句話,為他緩下些時日……」

「緩下時日?」文怡冷笑,「要等什麼?府衙的判決還不夠?還要等什麼天兵天將來救他?哦,對了,要等齊三叔是不是?哼,姨媽莫忘了,他雖說頭上還有御史頭銜,可已然發配到西北去了,還能插手江南不成?」

閔夫人氣得臉色煞白,一句說不出,起身就要走,文怡又道,「姨媽,您老早早兒回去歇著,莫總操心東院的事,天佑死了也不過是個侄兒,你那天睿也不是個省事的,當心哪天啊……」

閔夫人一巴掌揚起來,「閉嘴!你個賤人!!」

文怡一把狠狠握住,「我是賤人?哼,齊天睿私宅裡頭藏的那個才是賤人!!」

……

閔夫人氣得渾身虛軟,一步一滑地被丫鬟攙了出去,文怡站在門邊,唇邊雖抿著笑,心裡還有一點不痛快,今兒那個賤人怎麼沒跟著來?真真是少了樂子!

一轉身,看著那花//徑上搖擺著腰肢扶著丫鬟走過來的人,文怡心頭一陣噁心,卻是立刻滿面堆笑迎了過去,「喲,妹妹不在房中歇著,動了胎氣可怎麼好?」

「姐姐……」一聲叫出來,柳眉只覺前心貼著後背,渾身虛腫,額頭冒汗,身子幾是靠在丫鬟身上方支撐得住,「姐姐,昨兒我讓丫頭出去買……」

「哦,你是說你打發人出吃食么?是我給攔下了。」文怡說著上前撥拉開丫鬟,自己攙了她,「咱們廚房什麼都有,妹妹何苦還花錢出去買?只吩咐她們就是了。」

柳眉心一沉,沉得根本不見蹤影,本是要來問,可人家正正經經地應了,還怎麼說?說你那廚房根本一日三餐都不給我備全?每日只是稀粥度日?問不出只求命,「姐姐說的是……是妹妹不省事,只還有一事求姐姐……」

分明比她年長五六歲,卻是一口一個姐姐地叫,「姐姐,如今我身子不便,莫要讓爺總往我房裡來……」

「哦?」文怡眉梢一挑,「爺疼你也有了不是么?三個多月了,胎早坐穩,怕什麼?」

柳眉恨得手腳冰涼,唇發抖,「姐姐,我……我已經有些下血,我怕……」

「怕什麼?三個多月了,胎早坐穩了!」文怡笑著安撫,「一會兒姐姐再讓大夫去瞧瞧,給你開些安胎的葯吃。」

「多謝姐姐……」

「吃藥可不能吃油膩。」文怡回頭吩咐小丫鬟,「去,跟廚房說,打今兒起,小院先不送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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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夫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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