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邀請
妖怪有沒有那是個未知數。
如果只是一個著迷於百鬼夜行抄的普通人信誓旦旦的這麼說的話,想必沒幾個人會信吧?
然而如果是遭到妖怪作祟,從而站出來宣稱自己能夠看到妖怪的人呢?
無論如何,之前荻田家遇到的那些事也太過迥異了些。
男主人戰死,女主人因為操勞過度也去世了,這個家裡好像與魔鬼做了交易一般,既獲得了大筆的財富和地位,家裡的人口卻越來越稀少,最近這家最後剩下的小姐也意外猝死,這樣一來,荻田家的所有財產都落到了這家的少爺,荻田華章的手中。
問題出現在荻田華姬的死上。
一個人在房間里遭到了不明人士的刺殺,一刀斷喉,發現的時候現場只有一把沾血的刀靜靜的放在距離死者不遠的刀架上。
是付喪神作祟嗎?
據說看到這一幕的華章心裡大受打擊,以至於必須接受治療才能正常的跟別人進行溝通,但是直到津目神官現身,說華章是被妖怪附身之前,華章都不能很好的進行交流。奇異的是,就在津目神官對華章進行了一系列凶邪祛除的儀式之後,突然華章就變了回來。並且自稱能看到付喪神一類的妖怪。
一時間,華章在圈內名聲大噪。一下便從可能殺妹的瘋子變成了一個神棍憂鬱貴公子。
然而這麼一來,荻田家就只有華章一個人了。
「真是跟魔鬼做了交易啊。」青蕪聽著益田的彙報,嘖嘖的感嘆道。
「話是這麼說,」益田撥了撥劉海,「我卻覺得那棟宅子有問題。」
並不是看上去很可疑什麼的——相反,荻田家本宅是一所很樸素的民宅,要說能體現出豪門的地方,也許就是有個很漂亮的庭院吧,然而主宅卻仍然是古老的和居,並沒有因為時代而進行什麼更改。
「但是我啊,在靠近的時候,一個人都看不見,」益田很是困擾的說道,「那麼大的宅子卻一個人都沒有,那個公子就吝嗇到連傭人都不請嗎?」
不過這個也不是關鍵。前刑警現偵探的青年得意的撥了撥自己的劉海,「我啊,在偷偷靠近那個宅子的時候,感覺到了一股視線。」
那是一股極其冰冷,飽含殺意的視線。
「超可怕的。」益田十分誇張的做了一個發抖的動作,「就像是連環畫里描寫的那種『在看死人一樣』看我的眼神。」
「你這麼說,是說近藤已經開始出新連載了嗎?」和寅不自覺的插了一句。
之前在白蘿蔔事件1里友情提供了家裡的白蘿蔔乾的畫家,曾經因為此事而發誓再也不畫標新立異的漫畫故事,最近貌似又故態復萌,再度寫起了血腥的連載。
「這次是什麼主題呢?」和寅又問道。
「聽說是以新選組為主題的漫畫吧。」旁邊一個顯然是上班族的男人插話道。「描寫的是劍士的故事。」
「哦?主角是誰?」青蕪興緻勃勃的問道,「永倉新八?還是沖田總司?」
「好像是藤堂?」那個男人不確定的說道。
「哦~」青蕪點了點頭,「就是那個因為一把刀而一直覺得自己是某個大名私生子結果最後在戰爭中喪生的那個人嗎?」
「您概括的太簡短了....」那個男人捂住臉道。「應該就是他吧。」
「喂喂,你們偏題了哦,還要不要繼續聽我說啊,」益田十分不滿的說道,「我可是很辛苦的才弄來了這些資料哦?」
「啊?不知道剛才是誰才說了『荻田家的事由於太過出名在那個圈子裡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小爺我裝成圈裡人的樣子就輕輕鬆鬆的套出了所有資料哦』,這會又來宣張自己的辛苦不易了,」青蕪搖頭嘆息道,「所以是自己揭穿了自己的謊言嗎?」
「才,才不是呢!」益田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炸毛道,「那個招數現在已經不太好用了啊!我可是真正花了點私房錢才取信了那些人啊。」
「原來如此,看來他們也不笨嗎,好了,繼續說吧。」青蕪點了點頭,催促道。
益田憤恨的瞪了一眼帶偏話題的和寅,清了清嗓子,繼續說了起來。「總之啊,那個視線實在太可怕了,所以我只是略略的待了一待,就打算走了,可是就在我產生了退卻之心的時候,突然,我聽到了一聲笑聲。」
在一個空無一人,而且地處偏僻的老宅里聽到笑聲,簡直沒有比這更加毛骨悚然的事情了。
「於是我就慌慌忙忙的翻牆出去了,就在我往下跳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猜猜我都看到什麼了?」益田故作神秘的說道。
「一個影子?一具屍體?」青蕪百無聊賴的說道。
「都不是,」益田搖了搖頭,說道,「我看到某處房間亮起了燈。」
「這除了證明那宅子里除了你之外還有別人以外,還能說明什麼嗎?」青蕪挑眉問道。
「反,反正是很恐怖的事情啊!」益田很沒底氣的說道,「窗戶自己打開,燈火自己點亮什麼的,不都是在今昔物語集2里才能聽到的情節嗎!」
「哈,」青蕪笑了出來,「你以為對方是安倍晴明嗎?」
「那你要怎麼解釋啊!」益田不服氣的說道。
「為什麼要解釋清楚?」青蕪挑了挑眉,「有些事情本來就不需要解釋。比如,」她運起內力,頓時,本來關的好好的窗戶便突然被打開,窗外的風吹了進來。
眾人愕然的看著青蕪。
「怎麼?」青蕪聳聳肩,「我可不是什麼陰陽師之類的,對這些我可完全不懂呢。」
「那是什麼?」益田很是狂熱的說道。
「你猜啊。」青蕪白了他一眼,「總之,你就這麼灰溜溜的回來了?」
「是...是啊。」益田訕訕的笑了。
「不錯。」青蕪說道,「嘛雖然是不是妖怪有待證實,不過也不是沒有收穫。那個地方在哪裡?」
「這。」益田在地圖上指了一個離津目神社不遠不近的距離。
「哦~」青蕪看了一眼那個地點,笑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總之將友紀子的家,杉村的家,以及荻田的家都分佈在津目神社周邊,都是差不多的距離。
「吶劉海,」青蕪看了半天,突然說道,「你認為這世上有妖怪嗎?」
「這個嗎不好說吶。」益田為難的撓了撓後腦勺,說道,「我本人是個無神論者沒錯,不過....」
「世上本沒有精怪,因為有了人心,才有了精怪。」青蕪說道。
「?」益田愣了愣,不解的看向青蕪。
「這是一種『咒』呀,」青蕪抱著雙臂點了點頭說道,「在對『精怪』這個詞下定義之前,所謂的精怪是不存在的,人們將自己不能理解的,害怕的事物命名為怪之後,才有了精怪,九十九等稱呼,所以在說『精怪』這個詞的時候便是下了一種咒。」
「咒?」穿著工作服的男人困惑的重複道。
「是哦。」青蕪說道,「在神道教里,特別是陰陽術士的眼中,整個世界充滿了咒,甚至誇張一點來說,整個世界都是由咒組成的。之所以有世界,是因為對世界施展了『世界』的咒,之所以有男人女人,也是因為男女有著不同的『咒』而已....」
「請不要模仿京極堂來吊我們胃口了,」益田十分誠懇的說道,「直接說結論可以嗎?」
「切,馬上就是結論了呀,」青蕪不滿的抱著雙臂說道,「所以結論就是,津目與荻田互相施展了『咒』,又用這種『咒』來困擾你們而已。」
「更直白一點!」益田都要哭了。
「好吧,就是,」青蕪聳聳肩,「這些都是騙局。拿九十九神作為幌子,實際上滿足自己的某種不為人知的目的的一種行為。」
「那之前的那些詭異現象.....」
「那都是心理作用啦,你被下了『精怪作祟』這樣的心理暗示,自然草木皆兵,看什麼都有鬼了。」青蕪說道。
原來我竟然這麼輕易的便中了陷阱嗎......益田陷入了消沉之中。
「之前的人偶找到了,雖然沒辦法證明真兇但是也算是能結案了吧,」青蕪又說道,「所以益田你會再去調查,是出了什麼變故嗎?」
「是這樣的,」益田十分苦惱的說道,「雖然把人偶找到了,但是委託人對人偶的狀態相當生氣,儘管可以修復,卻讓我們務必找到罪魁並讓他道歉,嘛總之差不多都是這樣的理由吧,不過其中有幾個....」他的聲音逐漸低了下來,「要求找到罪魁的理由是,賠償。」
這個理由看上去並沒有多大問題。
如果益田不是看過友紀子的檢查報告,險些把這些人給漏了。
屬於這些人的人偶,身上一般都布滿了某種難以言說的痕迹,就算將人偶修復完整,那些人偶也只是訥訥不語,智商極低。
之前已經說過,人偶的成長程度取決於主人賦予的情感。
也可以說,人偶的狀態一般都反應了主人的願望。
而這種....的人偶,具體作用是用來做什麼的簡直不要太明了。
「友紀子怎麼說?」青蕪問道。
「那位小姐說,請您一定解決掉那些混蛋。」益田說道。
「哈哈哈,」青蕪笑了笑,「你告訴她,人在做,天在看,會有報應的。」
「那麼接下來?」益田問道。
「那就去抓到罪魁,讓他道歉啊。」青蕪聳聳肩,說道。
「可是,去哪裡?」益田又問道。
「對方已經送來了邀請函,那麼我自然要去赴約了。」青蕪指了指地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