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陳媚童聽到這話的時候第一反應是,方媽媽在騙她,但,方媽媽接下來的話讓她信了。
「你以為方陳為什麼會出現在礦場?」
「他說他和同學們去玩。」
「那他的同學呢?發生事情之後他的同學為什麼不見了?」
陳媚童啞口無言,當初方陳和她講述的時候她發現了有點小問題,可她覺得問題不大
「你以為你為什麼會跑到片場?」
「你以為這次要殺你的是金逸?」
陳媚童被綁架的事沒幾個人知道,前面的話陳媚童可以很冷靜很冷靜的覺得那只是方媽媽因為討厭她,但,最後這一句,陳媚童紅著眼抬起了頭,她問:「為什麼?」
方媽媽淡淡的說:「這和你沒關係。」
陳媚童握緊了拳頭,騰的一聲,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她紅著眼,盯著方媽媽。
方媽媽微笑著看著她,接著淡淡的說:「你媽媽破壞了金逸的家庭,害死了金逸的妻子和孩子。」說著方媽媽搖搖頭:「可金逸他還是那麼護著你媽媽,這,可能就是愛吧。」
「別說了!」陳媚童瘋了一般,往門口沖,就在手指握住門把手的瞬間,門開了。
方陳回來,陳媚童看著他的眼神里沒有絲毫的感情,她推開他跑開,方陳轉身就追,方媽媽沒攔。
方之易下樓問道:「在幫我?」
「這姑娘不該卷進來做棋子。」
嘉興高速。
夜。
婉兒半眯著眼兒似笑非笑的看著淺曦,淺曦緩緩抬頭正對上她,婉兒喝了一口酒笑著說:「嫂子,你累就先回去唄,我們又不能把韓諾一給吃了。」
淺曦聽著這話笑了但並未理會她:「方陳,你那個網紅女朋友呢?「
「淺曦姐,男人不能管著,也不能慣著。」婉兒晃了晃酒杯笑著接過話茬,她不願意聽到陳媚童的名字。
淺曦對婉兒沒什麼好感,她看也沒看她的放下酒杯輕哼一聲,淺曦性子向來柔軟,今日這個樣子大家也是第一次見,但婉兒也是太過分了,淺曦也是真真的和婉兒杠上了。
「婉兒是吧?」淺曦輕輕抿了一口酒,淡淡地問。
「姐,你才知道我叫什麼啊。」婉兒始終保持著笑意。
「嗯,婉家千金大小姐是吧?」淺曦笑。
婉兒點了點頭。
「怎麼和傍晚買菜的大媽一樣願意管別人家的閑事呢?回家之後是不是還要和做飯的阿姨聊一聊今天所見所聞?」淺曦的臉上始終保持著笑容,但婉兒已經綳不住了,整張臉羞得通紅,韓諾一見自己的老婆沒受氣便什麼話都沒說。
倒是方陳起身敬了淺曦一杯酒:「嫂子,婉兒年紀小不懂事您別見怪。」
淺曦輕笑:「不管自己女朋友倒管起別人來了?」
大家對淺曦的印象都還是最初那個安安靜靜的姑娘,誰都沒想到幾年不見她已經變成這樣口齒伶俐的人。
但方陳絲毫不羞愧、絲毫不懊惱,反而大方的笑著說:「她在家有我爸媽陪著我很放心。」
婉兒盯著方陳的臉起身將杯里的紅酒全都揚到了他臉上,方陳的臉和衣服都被淋上了酒,他冷冷的看著她,婉兒笑:「不好意思,不小心潑到你臉上。」接著拿起包就走。
方陳接過侍者遞來的白色毛巾,擦了擦臉,白色毛巾上被弄得泥濘不堪,方陳被婉兒這麼一鬧也告辭離開了。
方陳回到方宅,手剛一扭動門把水,就看到了陳媚童,他回來了,可陳媚童看著他的眼神里沒有絲毫的感情,她推開他跑開,方陳轉身就追,方媽媽沒攔。
方之易下樓問道:「在幫我?」
「這姑娘不該卷進來做棋子。」
「你還是恨我?」方之易坐到方媽媽的身邊,方媽媽接下來的話讓他凝住了眉頭。
「這種問題你怎麼能問得出口?恨是基於愛產生的,我對你沒有愛怎麼會有恨,我對你是厭惡。」方媽媽不論說什麼做什麼都一定是大家閨秀的模樣,不大喜不大悲,有條不紊的做她該做的事,但,她又比大家閨秀多了一層冷意,她的表現不明顯,但遺傳到了方陳的身上確實那樣的顯著。
這大概是因為年代的不同。
和很多因素都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如同陳媚童被方家嫌棄一般,如同陳艾的命被人當作草芥一般。
如果單說性別太片面,如果單說家境太籠統,而且少量群體不足以說明事件的真實緣由。
至於陳媚童的境遇,我們姑且把它稱作「宿命」。
方陳追著陳媚童跑到了方家大門口,方陳一把將她攬到懷裡,捏起她的下巴狠狠地問:「怎麼了,你跑什麼?」
陳媚童哭的沒個人樣,拳頭一下一下的砸到方陳的胸口,方陳的臉色漸漸緩和了些,他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裡,柔聲問:「到底怎麼了?」
「方陳,我媽媽是你爸爸害死的,「這一段話因為陳媚童在哭的所以斷斷續續,」你爸爸參與其中了。」
方陳猛地睜大雙眼,不相信的再一次確認:「你說什麼?」
「我說,方陳你爸殺了我媽,我們的愛情比兄妹相愛還要狗血!」陳媚童的眼睛被蒙上了一層又一層的水霧。
方陳愣在原地,陳媚童推開他就跑。
可惜沒跑幾步便暈倒在了地上,這時候天下起了大雨,豆大的雨滴一滴滴的砸到了方陳的背上,方陳將陳媚童抱起送到醫院,又叫來了孟欣和張希澤,三個人一同照顧暈倒的陳媚童。
陳媚童的身體並無大礙只是有些低血糖還有一些低血壓,從小吃的差這些毛病自然會有,但方陳身體倍棒吃嘛嘛香,他認為這種毛病需要住院,即便醫生護士告訴他:「沒關係的,回家喝點糖水,吃點飯就會好。」
但,方陳執著的認為:「要住院。」
就這樣陳媚童在打著葡萄糖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在vip病房裡面了,她看到方陳一臉擔憂的望著窗外,此時此刻她恨不能拿起手機給他拍一張45度仰望天空的照片,並配上一句話:「┕↘愛的多認眞,______傷得多殘忍╮∠」。
但當方陳轉過頭看向她的時候,這段話默默地被她刪除了,那是一張被月色襯得十分妖孽的臉,在她的心上激起一層層漣漪。
但就在此時方陳的電話響了,方陳接過電話后匆匆忙忙的跟張希澤交代了兩句什麼便匆忙的跑了,陳媚童呆愣的坐在床上,半晌問道:「怎麼了?」
「方陳的媽媽自殺了。」張希澤起身。
陳媚童只覺背後一涼,不合時宜的問了句:「死了么?」
「還不知道,正在搶救。」張希澤淡淡的答。
孟欣在這個時候回來了,她微笑著推開門卻看到兩個面色凝重的人,她不知道該說點什麼,放下粥笑著說:「來喝點粥吧,都餓了吧。」
是很餓,陳媚童的肚子都叫了。
但她沒喝,她看著孟欣問道:「孟姐姐,方陳還會回來么?」
孟欣一愣搞不清楚狀況的詢問張希澤:「方陳呢?」
「去看他媽媽了。」張希澤說完結果孟欣手上的粥。
「小心燙。」孟欣急著說。
陳媚童將頭轉向窗外。
醫院外的電線上站著兩隻鳥,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麼。
過了大約四十分鐘,孟欣和張希澤吃過了飯,兩個人開始討論誰留在醫院守夜,「欣欣,還是我留下吧,張諾涵還需要你照顧。」
「你一個大男人照顧小姑娘不方便。」孟欣皺了皺眉。
「我換了很嚴重的病么?」陳媚童掀開被子,緩慢的下地。
張希澤和孟欣均是一愣,孟欣忙說:「沒有沒有隻是有點低血糖低血壓。」
陳媚童聽著點了點頭,方陳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她的手指破了都要住一周醫院的那種,她暈倒方陳大概會讓她住一個月的醫院吧?
但可惜方陳不在這兒,陳媚童想著想著彎了彎嘴角,這笑裡帶著蜜,這笑裡帶著苦。
「孟姐,你們先回去吧。」陳媚童看似詢問實則逐客的說。
孟欣和張希澤又是一愣,但隨即孟欣笑著說:「好,那你自己好好休息,我們明天再來。」
「好。」不帶妝的陳媚童要比帶著妝的她美的多,現在的她就像是一朵剛出水的芙蓉,病怏怏的美的沒有傷害。
孟欣和張希澤走後,陳媚童抱著腿坐在床上看著窗外光禿禿的電線,她想到她這二十幾年的生活只有方陳出現的時候是彩色的,其餘的歲月除了白色就是黑色,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不能像其他姑娘那樣,有父母寵愛,有老師教導,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像一隻縮頭烏龜,每天縮在自己的殼裡。
心裡想要給陳艾報仇,可事實上她又懼怕真相,她怕知道真相后的她不能給陳艾報仇,她怕,就像現在。
不敢面對自己,不敢面對方陳。
隔天,張希澤和孟欣傍晚來的時候陳媚童一個人端著飯盒在吃已經涼掉的飯菜。
第三天,張希澤和孟欣來的時候陳媚童坐在床邊發獃。
第四天,方陳回來了,他推開門只看到一張空空蕩蕩的床鋪,他的人已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