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好1.8
王勝利最後還是沒能爬成牆,因為沒過多久,牆頭上忽然泄了幾束橘黃的燈光過來,伴隨燈光隱現的,是牆那邊兩個小丫鬟的對話。
兩個小丫鬟披著衣服,一人提了一盞紙糊的燈籠,一前一後的走到了院子里靠牆的位置。
走在前面的那個將手裡的燈提高了一些,探頭探腦的,疑惑的嘀咕道:「咦?不會是招了黃鼠狼了吧?」
後面的那個丫鬟睡眼惺忪的,緊了緊身上的衣服,聞言啐了一聲,恨恨的道:「一定是招了該死的黃鼠狼了,大半夜的,鬧得人不得安定!明兒個天一亮,我就稟了管家去,堵了這畜生的窩,滅了這該死的孽畜!」
王勝利早就得到123言情一號的提醒,此刻躲在牆根下,屏著氣,聽了兩個丫鬟這樣的言語,氣的滿臉通紅,眼睛瞪的老大,像一對兒銅鈴按在人臉上似的,怒不可遏的道:「操!誰是黃……」
他雖然下意識的住了嘴,可還是有幾個字眼從嘴裡蹦了出來。好在他的動作帶起了一陣悉悉索索的響動,將言語之聲模糊了。
這動靜穿越高高厚厚的牆壁,恰巧落在前面那個丫鬟的耳朵里,小丫鬟顰著眉,「姐姐你聽……」她小心翼翼的,生怕驚走了剛剛發出響動的「黃鼠狼」,轉過身,回頭小聲的說:「是不是黃鼠狼?」
王勝利當即就捂住了嘴,眼珠轉了轉,又鬆了手,捏著嗓子,矯揉造作的學了幾聲黃鼠狼的叫喚。聲音凄厲婉轉中又帶著僵硬嘶啞,像是被掐了脖子的野貓,一聲聲叫的刺耳。
後面的那個丫鬟上前兩步側耳聽了一會兒。半夜被叫醒,早已是不耐之際,此刻打的就是馬虎了事,草率交差的算盤,哪裡管他三七二十一,連真假都不去辨別,立刻就下了判斷:「是那畜生的叫喚聲!」她打著燈假意尋摸了一會兒,並沒有找到什麼隱蔽的牆洞鼠窩,鬆了一口氣道:「準是隔壁那人家招了黃鼠狼了,咱們不用管了!」她擺擺手,示意可以回去了。
先前那丫鬟年齡小些,平素被她拿捏慣了,總是心覺不妥,見了她不耐的神色,也不敢開口了,低眉順目的道了聲:「妹妹聽姐姐的。」
兩個丫鬟一前一後的離開了,王勝利吹了大半夜冷風,也意識到自己這是犯了大半夜的傻。
如果他此刻真的翻牆過去了,不說根本見不到自家心上人,還極有可能被守夜的婆子發現,然後被當作賊給抓起來。到時候有十張嘴,他都說不清楚。
可是還是想要翻過這做牆啊!這樣……好歹離她還近些。
王勝利頗有些不甘心的瞪著高高的院牆,最後哀哀的嘆了一口氣,偃旗息鼓,鳴金收兵,似乎所有的躁動和悲憤都盡在這口氣里了。
123言情一號這時候又冒出頭來,弱弱的問了句:「現在還要點亮翻牆技能嗎?」看王勝利似乎全然放棄的樣子,他又加了一句:「只要三個月石哦!三個月石,你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爬牆技能全點亮!」
可惜王勝利只勾唇陰陰的一笑,絲毫不為所動,瀟洒轉身離去。
123言情一號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跺跺腳,表示伐開心,今天一筆生意沒做成!卻又聽他忽然說了一句:「爬牆?哼!老子要拆牆!」
王勝利這話說的漫不經心,卻全然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第二天,他在碼頭上找了幾個身強體健的馱包工人,轟轟烈烈的拆了牆頭。
牆頭被推倒的時候,驚起了滿院的塵灰,精巧的院落猶如狂風過境,像是被滾滾黃沙籠罩似的,腔的人不住的咳嗽。
王勝利揮舞著雙手,一邊咳嗽,一邊趕走眼前的飛濺的塵埃。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還聽見了對面也有人在咳嗽。
挺長的一道院牆中間像是被狗啃了似的,露出了兩三米的豁口,塵埃飛揚中還能看見豁口的兩邊不遠處各站了一群人。一邊站的都是青壯年的男人,露著臂膀,滿頭大汗,而另一邊的人,姿態相對悠閑自在些,男女老少都有,卻也不能避免被飛濺的塵埃落了滿頭滿臉的結局。
塵灰慢慢散去,視線重複清明,王勝利抬眼望向對面,猝不及防,他看見了自家心上人站在那裡,身上落了些灰,略有些狼狽,但仍舊只是一個模糊的輪廓便叫人驚艷。
這一次,他看見了正臉,清清楚楚的。
眉若青黛,秋水明眸,俏鼻丹唇,杏腮桃面,肌膚瑩白如玉,姿容秀美,丰采動人,最讓人覺得驚艷的是那如風似霧的氣質,清雅悠閑,全無俗韻,看在王勝利眼裡,不是天仙,勝似天仙。
她俏生生的站在那裡,霧蒙蒙的眼水亮亮的,像是夏日的兩彎清泉。最重要的是,這雙眼裡有他的身影。他很確定。
王勝利眼裡什麼別的東西都看不見了,只有那亭亭玉立的一道俏麗身影。
橫隔在兩人之間的斷牆落了一地的泥磚石塊,他本身為了貪快,耐不住乾等,自己也擼了袖子,拿著一把鋤頭加入了拆牆的行列。此刻他站在這斷垣殘壁之中,灰不溜秋的,和那群干苦力的工人也分不出高低俊丑來了。
王勝利卻對自己的處境渾然不覺,美滋滋的想著,心上人剛剛撇過來那一眼,一定是在看我!
一群工人被領到這個宅子里叫拆牆,見銀子給的多,乾的可起勁了!干到現在也不知道這院牆竟然是和別人家共用的,此刻見到對面一群人站在那裡,為首的那個一看就很富貴的中年男子還凶神惡煞的瞪著他們,立刻就傻了眼了。
「小官人,這……?」一個機靈些的工人挪了挪,悄悄捅了捅看起來正在發獃的王勝利。
王勝利一臉的灰,只看得出一雙眼睛是黑白分明的,直勾勾的盯著對面看,任工人怎麼使眼色都不行。
方老爺一大早聽管家說閨女院子里昨日聽到了黃鼠狼的動靜,領著人過來看看情況。正看著呢,就聽牆根傳來了咚咚咚的聲音,靠近了聽,還有喧鬧的人聲,沒過多會兒,這牆就被掏了個大窟窿。
得虧他身姿矯健不減當年!不然可不就被砸個正著!
得虧乖女兒站得遠,不然破相了咋整!
可還沒好好的喘口氣,安慰安慰受到驚嚇的閨女呢,這牆就倒了一大段!
方老爺長長地吸了一口,又緩緩地吐了一口氣,反覆了兩次,還是沒忍住,怒了!
「毛頭小兒!緣何拆我家院牆!」方老爺胖乎乎的臉上皮肉都在抖動,全是氣的!
別以為你一臉灰我就不認識你!你那兩眼珠子往哪兒瞅呢!方老爺心裡簡直氣的冒火,看著對面那小黑鬼兩眼珠子就差黏在自己寶貝女兒身上了,他自覺的挪動了兩步,用肥碩的身軀遮住自己閨女的小身板。
那真是遮的嚴嚴實實的,一點兒縫都不給王勝利留。
心上人在眼前生生消失的那一幕,可把王勝利給嚇唬壞了。火氣蹭一下就從心底里冒出來了。
方老爺見王勝利竟然毫不理會自己的問話,更加怒了,暴喝道:「小子!竟敢拆我家的牆!你……」
沒了美人的影響,王勝利終於被這一聲暴喝拽回了神魂,立即截住方老爺的話:「有黃鼠狼!」
「……黃鼠狼?」方老爺皺著眉頭,臉色到底緩和了些,「這和你拆牆有何關係?」他眯著的眼裡流露出商人的精明和銳利,「甭想糊弄我!當年我天南海北走生意的時候,你還在娘胎沒出聲呢!」說到自己年輕時的事,他顯而易見的流露出幾分得意。
王勝利對此回答的飛快,看不見心上人的時候,他的智商是全部在線的。
「夜間聽到黃鼠狼的聲音,吵得人不得安眠。小生今早尋到了牆根有個暗洞,估計這便是那黃鼠狼的窩了,所以找了些人來幫忙將那黃鼠狼捉住。」
方老爺被他這話氣得牙疼,昨日還覺得這人很好,領他逛自家院子。可現在,方老爺覺得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對面這個年輕人,每次覺得他很好的時候,總會發生一點意想不到的事情,讓他想把自己動過誇獎念頭的腦子給吃了!
簡直是有病!
誰家捉黃鼠狼要拆牆頭了!
是不是傻!
王勝利在方老爺詭異的眼神洗禮下保持了他淡定而高深莫測的表情,雖然他一臉灰,別人根本看不出來……
「小生也是方才才發現,這棟牆頭看著挺厚實,中間竟然是空的。這可如何是好?」他皺著眉,做出煩惱的模樣,而後一拍手,「不如就拆了重建吧!」
中空的牆能拆下這麼多磚瓦來?
方老爺聽他鬼話連篇,滿臉不悅的問道:「即便如此,這做院牆是我們兩家共有的,豈是你可以說拆就拆的?」
王勝利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慷慨激昂的,情緒十分振奮,「有一位文武雙全的大才子大能人曾經說過:有了這座牆頭,咱們是兩家!沒了這座牆頭,咱們就是一家!」
「……你!誰和你是一家了!」方老爺指著王勝利,恨不得揍他一頓才解氣!
身後「撲哧」一聲笑傳來,表現強悍的方老爺忽然柔和了臉色,簡直比川劇變臉還快,回頭無奈而縱容的道:「蕊兒,咱家牆都被人拆了,你還笑得出來!」
方新蕊從他身後走出來,先沖王勝利盈盈一拜,而後才笑道:「公子說的話著實有趣,定然是個心善赤忱之人,爹爹還是莫要生氣了,和氣方能生財。」
王勝利的智商顯而易見的又下線了,呆愣愣的點頭,一副你說啥都對的模樣。
方老爺皺眉道:「難道就這麼算了?」若單單拆牆,他還不那麼生氣,但拆的竟然是他家閨女院子的那段牆,這就不得不讓方老爺計較了。
方新蕊抿唇一笑,「既然這位公子說這牆是空心的,那想必也是支撐不了不久就要倒的。不過,牆是兩家共有的,公子拆牆未曾同我父親商量過,未免有失體統。不若,就由公子親手另築一道結實的院牆。爹爹、公子,你們以為如何?」
方老爺的眼睛驀地亮了,讚賞的看向方新蕊,果然是親生的閨女,就是好!
他矜持的抬起下巴,「王公子,就按我家女兒說的,由你親手築一道牆。」他特意咬重了「親手」兩個字。
心上人的提議,王勝利哪有不同意的道理,當即點頭如搗蒜的答應了,滿心想的都是:哎媽,心上人的聲音好好聽!
然後,王勝利聽見了一道晴天霹靂之音,生生將他炸醒了。
方老爺十分和藹的對方新蕊說:「在院牆築好之前,你就換個院子住吧。」
換、個、院、子、住、吧?
王勝利緊緊的盯著方新蕊的嘴唇,那粉嫩嫩的嘴唇開闔的時候可漂亮了,讓人恨不得咬一口。王勝利表示,他絕對沒有聽見心上人說了「好」!
唔,應該要趕緊築好牆了,聽說和心上人隔道牆可以產生距離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