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fangdao
朕只想做個昏君二稿
第一章
永嘉五年九月下旬。
正是暮秋時節。
夕陽剛剛落下不久，黑色的夜幕卷攜著點點涼意籠罩了下來，大月國的皇宮內亮起了點點的燭火，遠遠看去，猶如細碎的星子點綴其間，將整個皇宮裝飾的猶如遺落在人間的另一片星空。
幾束極亮的白光從皇宮一角劃開夜幕，竄天而起，猶如流星升上夜空，「嘭」、「嘭」幾聲炸響，綻開絢麗的色彩，好似一朵朵螢火組成的花，眨眼便消逝了。
略有些稚嫩的童音在昏暗的夜色里歡呼：「再來！再來！」
於是瑰麗的煙火接二連三的在天邊升了起來，將東北角的天空照亮的猶如白晝，孩童歡快的童音在煙花嘭嘭炸響的間隙傳了出來：「我也要放！快給我，給我！」
硫磺的味道在空氣里悄無聲息的蔓延著，火苗咬上引線發出滋滋的聲音，小皇帝嬉笑著退到一邊，捂著耳朵期待的望向天空，稚嫩的小臉因為興奮而變得紅撲撲的。
「嘭」的一聲傳來，小皇帝激動的舔了舔唇，眼睛一眨不眨的等著漆黑的夜空，期待耀眼的光火在那裡綻放。
「咦？」
緊張的等了幾息功夫，黑色的夜空寂靜極了。
「煙花呢？」
小皇帝不高興的放下了捂著耳朵的手，噘著嘴兒不高興的看向身邊的人，問他：「煙花呢？我放的煙花呢？」
被問到的小太監一張清秀的臉在燭火的映照下顯得格外的慘白，看著被他矮了半截的小皇帝，他哆嗦著身體指了指不遠處的正殿。
「失……失火了！」
小太監忽然尖聲叫了起來。
小皇帝被那刺耳的尖叫驚了一下，皺著眉頭捂了耳朵一下，嫌棄的離得遠了些。
順著小太監手指的方向，小皇帝抬頭望見了不遠處的那座宮殿。
不知道什麼時候，火苗在宮殿里造了反，以極快的速度舔舐上了宮殿的帷幔紙窗，只是眨眼的功夫，整座宮殿便冒著火紅的光呼呼燒了起來。
帶著涼意的空氣也變得炙熱起來，熱浪燙的小皇帝的臉紅紅的，清楚的照見了她眼裡的訝異和驚恐。
然後很快，他整個人都變得興奮了起來。
被大火一寸寸啃噬的宮殿火光通明，美的艷麗而灼目，甚至是元宵節時掛滿了各種燈籠的御花園都比不上。
那每一根窗棱，每一寸漆木，都好像發著光一樣。
小皇帝呆了。
「好美啊……」他喃喃的念著，目光在浴火而立的宮殿上流連忘返。
幾個陪著小皇帝來放煙花的太監宮女都嚇得慌作一團，你推我我推你，終於有個小太監站了出來，顫顫巍巍的跪到小皇帝面前：「陛……陛下，怎麼辦呀？」
小皇帝看著火燒宮殿的美景看得入迷，聞言條件反射的回了句：「我怎麼知道怎麼辦呀，你去問顧于飛不就得了？」
聽到顧于飛這個名字，小太監眼睛一亮，像看見救星一樣，連忙爬了起來，不住的道：「是，是，奴才這就去找顧大人！」
小皇帝點點頭，心道有事情就找顧于飛，果然不會錯。
又看見小太監還沒走，便皺著小眉頭佯裝不悅的問道：「你怎麼還不走？」
小太監指了指小皇帝腰間的牌子，訕訕的道：「陛下，令牌……」
小皇帝愣了愣，抿著嘴兒摘下了腰間的令牌，丟給對方：「還不快去！」
拿了令牌，小太監如蒙大赦，頭也不回的奔出去了。
小皇帝看見小太監走了，本想再接著欣賞火燒宮殿的美景。結果眼角的餘光卻瞥見縮在一起慌作一團的幾個小太監小宮女，他實在是有些不能明白為什麼美景當前，這幾個卻表現出這副如失考妣的模樣。
「你們幾個是怎麼了？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小皇帝挺著小胸脯，自以為很威嚴的訓斥了一句。
板著小臉訓斥人的小皇帝白嫩的跟個裹著糖粉的糯米糰子似的，幾個太監宮女被這麼一訓斥，反而沒那麼害怕了。
「陛下，失火了。」一個小太監站出來道。
「嗯，朕知道。」小皇帝一本正經的頷首。
不光知道，還看見了呢。
小皇帝想這個小太監今天真是白痴，他又不瞎，這麼大的火，當然看得見。
又一個小太監站出來：「陛下，這火是您放的。」
這個問題小皇帝有點兒不確定了，今天他就上手放了那麼一次煙花，還等了半天都沒看見光亮，其他的事他可什麼也沒做啊。
不過這個小太監說的這麼信誓旦旦的，小皇帝心裡就有點嘀咕了。
難道真的是他什麼時候放的火，他給忘記了？
作為一個富有威嚴的皇帝，是不能表現出來除了淡定、憤怒和嚴肅之外的一點兒其他情緒的，不然如何服眾？
因此儘管心中很嘀咕，小皇帝面上仍舊一本淡定的點頭：「嗯，朕知道。」
表現的不僅很嚴肅，還很惜字如金。
小太監被小皇帝一本正經的小模樣萌出一臉血，然後被同樣萌出了一臉血的小宮女給擠開了。
美貌如花的小宮女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們的陛下，只覺得什麼懲罰都不怕了。
但是既然擠了出來，小宮女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跟自家陛下說些什麼的。
「陛下。」小宮女千嬌百媚的喚了一聲，看著小皇帝那略顯茫然的小眼神，只覺得自己的小心肝兒砰砰砰跳得厲害。
「怎麼了？」小皇帝歪著頭，收起了嚴肅的表情。
嗯，對待女人要溫柔。
於是皇帝陛下用溫柔的目光望向了小宮女。
小宮女一手捂心，只覺得心臟跳的特別特別快。看著萌噠噠的皇帝陛下，小宮女只覺得自己讓叔叔把自己塞到皇帝陛下身邊，真是自己這輩子做過的最正確的決定嚶嚶嚶。
偷偷走了一秒神，小宮女回過身就看見自家皇帝陛下一本正經的望著自己，眼神十分專註。
悄悄吸了一口氣，一種定要救陛下於水火之中的豪情壯志在胸間膨脹起來。
小宮女曼聲道：「陛下，大月律對縱火者懲處向來重極。咱們要不要先……」小宮女沖皇帝陛下眨了眨眼睛，將剩下的話隱在唇齒間不說出口。
小皇帝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下文。十分不解風情的問：「你眨眼睛幹嘛？是不是進東西了？」
小宮女眼角抽了抽，有些哀怨的道：「沒……」
小皇帝鬆了口氣，心說還好沒有進東西，不然萬一要給你吹眼睛我是拒絕呢還是不拒絕呢？
關於要不要吹眼睛這種問題，小皇帝心裡尋思了很久了都沒想出個答案來。
表姐曾經跟他說過，對待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一定要溫柔，但是如果這個女人提了很過分的要求，一定不能答應她。
那麼問題來了，吹眼睛算不算過分的要求呢？
好在眼前還沒有這個煩惱，小皇帝悄悄鬆了一口氣，問眼前這個長得漂亮的小宮女，「你剛剛想說什麼來著？要不要先……幹嘛？」
小宮女四周瞅了瞅，小心翼翼的吐出一個字：「逃。」
「逃？」小皇帝咀嚼著這個有意思的字眼，「為什麼要逃？」
小宮女見皇帝陛下一副冥頑不靈的樣子，有些挫敗的道：「咱們留在這裡，不是明擺著告訴旁人這火是咱們放的嗎？」
小皇帝慢半拍的反應過來，人家這是告訴他做了壞事要跑路呢。
瞥見宮門口浩浩蕩蕩趕進來的一堆人，小皇帝心裡有點慌起來。
哦，剛剛才被提醒要跑路，這會兒呼啦啦來了這麼大一堆目擊者。
現在跑，是不是有點兒晚了？
省掉疑問的語氣，小皇帝極其淡定的吐出兩個字：「晚了。」
小宮女一臉的疑惑：「晚了？」
小皇帝一本正經的點點頭：「旁人已經來了，來了一大堆。」
話音剛落，呼啦啦的一大堆人已經趕到他身邊跪下了。
「陛下受驚了。」身穿甲胄的虎賁中郎將單膝跪地，雙手抱拳，英武的身姿即使跪著也很有壓迫感。
小皇帝不著痕迹的退了一步。
站著還沒有人跪著高什麼的，實在是太戳人心了。
微微的揚了揚頭，又悄悄的踮了踮腳，自欺欺人的從這微弱的高度里得到了滿足，小皇帝滿意的點點頭，「起來吧。」
嘩啦啦一片整齊的起身聲，眼前很快罩上了一片陰影，小皇帝悲傷的放棄了踮腳的行為，仰著頭看向身材高大威武的虎賁中郎將，暗暗的想著，早晚有一天，他要長得比對方還要高大！
嗯，要讓所有人都仰視他。
虎賁中郎將一起身，立刻安排開了，讓手下的人開始救火。
看著熊熊燃燒的大火，他微微皺起了眉頭，低頭問小皇帝：「陛下可曾看到是何人縱火？」
一旁勸小皇帝逃跑不成的宮女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幾乎要忍不住衝出去為捨生取義為皇帝陛下排憂解難了。
在宮女憂心忡忡的目光里，小皇帝一臉嚴肅的搖了搖頭：「沒看見。」頓了一下，他又補充道：「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突然燒起來了。朕也很奇怪呢。」
看著小皇帝一本正經的望著自己，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儘是好奇，虎賁中郎將不禁軟了聲音，安慰道：「陛下受驚了，屬下一定儘快抓住縱火犯，以儆效尤。」
小皇帝點頭，一臉的信任和欣慰：「朕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