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氣結
徐凱忽的薄唇揚起,這一個多星期來的『悉心教導』倒是令得她更加有恃無恐了,不僅開始對自己『橫眉冷對』,還時不時用語言『攻擊』自己。
他突然覺得,就算她沒有想起來以前的事情又怎樣?
她終究還是他喜歡的那人。
皮囊變了,記憶變了,可本質還是她。
徐凱輕抿了一口紅酒,抬眸看了邱磊一眼,語氣淡淡:「邱總,請坐。」
林佩兒難免有些尷尬,徐凱眼裡似乎根本就沒有看到她似的,她僵持了幾秒,臉色很快就恢復了:「裴雅,這幾天怎麼沒在公司看到你?」
「婚期就要到了,這星期都在家裡。」裴雅微笑著看著兩人入座。
邱磊從頭到尾,目光有些失神,他坐在了裴雅和徐凱的對面,碩大的圓形桌子之間隔著約莫兩米的距離。
是啊,後天就是她的婚禮了。
他彼時一直認為她會嫁給自己的。
徐凱沒有再說話,這兩人一直是對頭,能坐在一起參加婚宴已經算是『修為』圓滿了。
聚光燈照在了台上的羅曼軍和孫玉容身上,這場訂婚宴辦的很隆重,不僅邀了媒體,連贊助也來了。
羅曼軍今天格外的精神,頭髮梳的一絲不苟,整套的正式品牌玄色西裝襯得他愈發挺拔端秀,燈光下,他和眾人微笑著點頭,摟著孫玉容的樣子看上去很開心。
徐凱下意識的握住了裴雅的手,發現她正目不斜視的看著台上,於是輕聲在她耳邊道:「有些事,有些人已經過去了,你已經是我的老婆了。」
他這話是在告誡自己么?
裴雅微愣,她和羅曼軍什麼也沒有好吧?
她忽轉了眸光,再也沒有看著台上的人,開始好整以暇的吃起了東西,全當沒有聽見方才徐凱的話。
這時,大堂內出現了一陣騷亂,凡是參加婚宴的人不是鉅賈貴胄,就是名流大腕,都是有素質的人,饒是再怎麼詫異,也只是稍有唏噓。
徐凱的目光落在了桌上擺放著的名牌上,『唐慶堯』的名字竟然就在這一桌上。
餘光瞥見不遠處那個年過六旬,卻依舊面色狠厲的男人走了過來,他抿了抿唇,將裴雅的一隻手拉近了些。
唐慶堯坐定,和裴雅打了聲招呼:「徐二小姐,還記得伯伯么?」
兩家彼時經常來往,裴雅和唐心又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當初唐慶堯還抱過襁褓中的她。
裴雅咽下一口糕點,鎮定自若的抿了口紅酒,神態悠然:「您記性真的不怎麼好,託了您女兒的福,我現在誰也不記得。」
偷窺著這邊的情況的眾人對這個命運多舛的徐二小姐又多了幾分好感。
唐慶堯臉上掛著笑,可那狠厲的眉眼是掩不去的。
裴雅接著低頭吃著東西,近期胃口不知怎滴特好。
她在想,羅曼軍是不可能這麼安排座位的。
難道是孫玉容?
她又是什麼意思?
不過這些人的思維實在是令她費解,饒是在商場斗得你死我活,在外界面前,還是不會撕破臉皮。
羅家和孫家的結親,請了唐氏董事長,這件事實在太過尋常。
真正令眾人唏噓的是,唐慶堯竟然和徐凱,裴雅在同一桌。
這不是明擺著想看戲么?
唐慶堯又道:「伯伯可是記得你呢。」
徐凱深邃黝黑的眸子里淬了一層冰,他看著唐慶堯,替裴雅擋了話:「唐董這話不知從何說起?我太太怎麼會稱呼你為伯伯?」他心想,若不是這些年的修身養性,他不敢保證自己不會做出違背法律的事情,「不知道唐小姐最近怎麼樣?」
唐慶堯也驚訝自己和徐凱同一桌,他參加訂婚宴無非是賣羅家一個面子,城府如他,從進了大廳開始,表情一直是溫和如鄰家老人一般。
林佩兒靜坐著,看著好戲。
邱磊緊抿著唇,他也不相信羅曼軍會這麼安排座位,能做出這種事的,不是羅父,就是孫玉容。
想到這裡,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裴雅,見她泰然自若,壓根沒將唐慶堯當回事,就放下了心。
唐慶堯轉了目光,看向了邱磊,他說:「你怎麼又和這個女人混在一起了?」
邱磊冷笑了幾下:「與你何干!」
林佩兒見自己無辜中槍,看戲的心情也沒了,她當著唐慶堯的面,挽起了邱磊的胳膊:「我這個女人很快就會成為您的兒媳了,您對我就這麼不滿意?」
「你?」唐慶堯克制了住了自己,面上溫和笑僵持了。
這個人就像是個笑面虎,旁人只當他心性溫和。
火藥味十足的這一桌,相繼坐滿了賓客,有幾個眼熟的主持人和商賈,其餘的裴雅都不認識,唐慶堯沒有再說話。
台上的羅曼軍一早就瞥見了這一幕,他看著自己身側的孫玉容一臉嬌笑甜美的模樣,眉頭微蹙。
這件事和他的父親估計也撇不開干係。
其實羅家也一直在隔岸觀虎鬥,徐氏和唐家兩敗俱傷對羅父而言簡直就是大快人心。
只可惜,徐家那個紈絝不化,專愛演戲的養子,這幾年卻像變了一個人,不僅手段狠厲,心思縝密,其商業頭腦也令羅父大為吃驚。
徐氏在和唐家的抗衡中,不僅沒有受損,反倒是獨立一幟了。
裴雅倚在徐凱肩頭,小鳥依人,徐凱一愣,以為她喜歡秀恩愛,對此,還暗自高興了片刻,只聞心上人低喃道:「幸好沒讓爸媽也過來,這要是看見了唐慶堯,爸爸心臟病指不定會犯。」
徐青天也收到了請帖,只因今天是周六,文軒和心悠纏著爺爺奶奶講故事,以至於只有裴雅和徐凱出席了。
「嗯,寶貝說的是。」徐凱輕拍著她的手背,語氣溫和。
邱磊和兩人隔著兩米遠的距離,聽不清他們說了些什麼,只是這一幕,他看著格外刺眼。
明明已經放下,親眼目睹卻又是另一回事。
林佩兒眼觀鼻鼻觀心,笑了笑對他說:「看不慣?你還是趁早習慣吧。」
邱磊沒有理她,今天碰見唐慶堯已經夠讓他都氣結的了,除了忍,他別無選擇。
從小到大,一直在忍,忍到如今,依舊只剩下隱忍。
同一席上,某台名嘴問道:「徐少,你當初放棄演藝圈,後悔過么?邱總這幾年得了不少獎,你就不羨慕?」他笑呵呵的又將話題轉向林佩兒:「林小姐最近的作品好像不怎麼多呀?是打算專心幕後了么?」
徐凱軟玉在懷,實在沒心思搭理所謂的名嘴,他只是簡單的說:「我從來不做後悔的事。」
林佩兒笑的有些尷尬,她前幾年還很火的時候,拒絕過這個電視台的邀請,這主持人是故意給她難堪的吧。
果不其然,還未及她開口,那男人就轉向了裴雅,態度轉了一百八十度:「聽說徐二小姐的新作品很快就要開拍了,我看過你主演的電視劇,著實是驚艷了我。」
裴雅扯了扯紅唇:「過獎了,是我老公給的角色,不然我也演不了主角。」
這還是她頭一次在外人面前稱徐凱為『老公』。
徐凱倏然揚唇一笑,夾了塊水晶肘子放進了她的碗里:「多吃點。」而後又捲起袖子給她剝起了螃蟹,將蟹肉沾了醬汁遞到她嘴邊。
眾人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要不要這樣寵老婆!
同席的女人們見了,不覺犯起了花痴,再看看自家老公,越看越不順眼。
唐慶堯皺紋明顯的臉顫了顫,徐凱待他的女兒視如敝履,對裴雅卻是愛護倍加,他為自己的愛女感到不值。
可那又怎樣?
唐心做的錯事,他為她『彌補』,可誰又為唐心考慮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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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曼軍招呼了一會客人,丟下了孫玉容,去了洗手間。
孫玉容看著他大步離去的背影,紅唇微勾,笑痕轉眼而逝。等到羅曼軍再次回來時,她笑著貼了上去問道:「曼軍,今天是你我訂婚的日子,我怎麼見你沒那麼高興?」
她這是明知故問吶。
羅曼軍深吸了一口氣:「孫玉容,我既然同意娶你,有些事你還是適可而止,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麼好事!」
孫玉容帶著笑,環視四周,見無人聽到兩人談話,她壓低了聲音,做親密狀在他耳邊道:「曼軍,我只不過是安排了一個座位,你就這麼大的反應,有徐凱在那個女人身邊,你難道還怕唐慶堯吃了她不成!你可別忘了,和你訂婚的人是我!」
羅曼軍不像孫玉容那般顧大局,臉上笑意全無,已經面如霜色。
「我警告你,這也是我最後一次警告,她後天就結婚了,從此我和他再無關係,如若下次再讓我看到你做了什麼小動作,後果自負!」
羅曼軍撇開了孫玉容,去招呼了幾個貴胄子弟。
未幾,他走到了裴雅這一席,客道的和幾人打過招呼,他緩步走向裴雅,手中握著的酒杯有些不穩,他突然不知道說什麼了。
「學長,恭喜你。」裴雅站起身,敬了他一杯紅酒。
她抿了一小口,羅曼軍盡數飲盡。
「嗯,同喜。」他看向了徐凱,這個亦友亦敵的人,「老同窗,我這小學妹就交給你了,千萬別欺負她,不然的話,我可不敢保證不會把她搶回來。」
裴雅:「----」
在場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怎麼就這樣開口了?
邱磊猛然抬頭,他突然很欽佩羅曼軍的果斷。
徐凱扯了唇角,笑的泫然欲醉:「放心,你不會有這個機會。」
孫玉容很快就趕了過來,艷妝掩去了她臉上的尷尬。
徐凱對羅曼軍稍有留意,沒等席面結束,他就摟著裴雅離開了酒店。
暖風拂過,帶著夏末的燥熱。
徐凱牽過裴雅的手,兩人沒有直接上車,而是由司機開著車,他們二人則逛起了馬路。
又是一陣風吹過,揚起了裴雅的髮絲,她伸手將碎發捋道耳後:「媽說婚禮第二天要去老家認親,你去過台灣么?聽說-----柳太太也是那邊的人?」
受人之託,這件事終究還是要提的。
柳曼如今還在酒店住著,她有多想參加兒子的婚禮,裴雅是知道的。
心上人的拋磚引玉倒是在徐凱的預料之內。
前幾天他就知道柳曼單獨找過裴雅,他一直在等著她開口,沒想到小女人還挺能憋?
「好像是,我也不太清楚。」徐凱糊弄著說道,如果每天都能逗逗她,生活也就不那麼無趣了。
裴雅顯然開始進入狀態了,徐凱感覺到她手心有些汗,只聞她輕聲說:「我看柳太太人也挺好的,吳國華明天就要從台灣飛過來了,你看是不是讓他們一起來參加婚禮?」
她止步,轉過臉看著他,滿臉的認真,又怕徐凱不肯原諒其母,又道:「反正席位多,她坐在角落,你又看不見。而且-----我覺得文軒和心悠見見自己奶奶也不過分吧。」
「是么?
徐凱臉色肅然,只是淡淡開口后,拉著心上人接著向前走。
裴雅心下只道不好,她拉了拉徐凱,讓他再次停下:「你就答應吧,好不好嘛?」
嬌滴滴的嗓音,帶著微醉后的迷離,順著晚風拂進了他的耳里。
徐凱眸光一暗,看著心上人嬌好的身姿立在自己面前,他俯視著她,入目是誘-人犯錯的美景,喉結滾了滾,他忽的笑了:「那就要看你怎麼做了?」
什麼?
裴雅不明白他的意思,這些天兩人都是同房睡的,卻從未越雷池半步。
他應該不是那個意思吧!
徐凱伸手將她摟緊,讓她緊貼著自己的胸膛,在她耳邊低喃:「提前洞房怎麼樣?」
裴雅:「-----不是已經-----」那日不是已經那個啥了么?
昏黃的路燈下,徐凱看著心上人一副嬌態百出,低下臉思忖的樣子,來不及多說,拉著她就上車,順道吩咐司機加速前進。
一進老宅,人就被橫抱著上了樓。
客廳內的眾人面面相覷,崔艷居功的嘆道:「還是我的秘方管用。」
房門被踹開,繼而又被人反鎖上。
徐凱抱著心上人邊往床邊走,邊嘟喃:「應該沒問題了吧。」
裴雅愣了愣,就問:「什麼應不應該可以了?」
徐凱猛然一僵,他太心急了,怎麼忘了張翼的吩咐,最好是等到婚禮那天,而且一般人起碼要一個月後才能行房-事。
萬一沒有康復,她會不會以為自己那方面有問題?
這樣想著,徐凱又是一僵,看著被自己壓在身下的嬌小人兒,突然進退兩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