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糖渣
顧衍譽幾乎要被戴珺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傻,而她此刻唯一能做的也只是被動地推拒。「你……唔……放,放開……玉珩,你冷靜……嗯,唔……」
明明他身上酒氣也不重,眼神也還是清明的樣子,顧衍譽卻覺得他跟醉了沒什麼兩樣。那種洶湧的,難以壓抑的情緒連顧衍譽都感覺到了。兩人唇齒糾纏許久,顧衍譽想逃,戴珺卻牢牢扣住了她的腰身,逼迫她打開牙關讓自己進去。
「我心悅你,心悅你,譽兒,譽兒……」
戴珺的聲音帶著熱氣掃在她耳朵上,顧衍譽幾乎當場傻掉了,甚至忘記了要推開他。
他在說什麼,他喜歡我?
為什麼?
這一定不是真的,他從來沒有跟我說過這些。
一聲聲「譽兒」叫得顧衍譽覺得心尖上都是酥麻的,戴珺卻沒有停下,似乎這個稱呼讓他感到滿意和快樂,語氣又沉重得讓人聽得心疼,「譽兒,我的譽兒,我一直都想這麼叫你…」
隨著他的動作,顧衍譽覺得自己腦袋越發不清醒,不能再這樣不清不楚下去了,顧衍譽跟自己說。神智和力氣漸漸被她找回來一點,顧衍譽用力推開他,終於逃離了一點戴珺的鉗制,得以喘口氣:「玉珩,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么,你不清醒。」
「我很清醒。」他說。
他放開了顧衍譽被蹂丨躪得紅腫發亮的嘴唇,禁錮在她腰間的手卻沒有想要放開的意思。顧衍譽終於意識到了威脅,用力掰開鎖住她的那雙大手,「你放開我,等你清醒了我們再說話。」
戴珺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眼裡像燃著火,「你不該抗拒我,我是你拜過堂的夫君。」
「不……玉珩,不要這樣。」
話音未落,顧衍譽就被看似粗暴地扔到了床上。
她今夜很好看。
戴珺總是看不夠她女裝的樣子,也許是因為見得少,也許是因為沒有機會細細去看過。今夜要宴客,她妝容和髮髻都更多了一點成熟的韻味,原本那種凌厲的漂亮彷彿蒙了一層水汽,叫人看不清楚,所以勾得人格外心癢。
戴珺俯身居高臨下地看著被他按在床上的顧衍譽,恨不能一寸寸將她容顏刻畫在心裡,任誰都無法再偷走。
顧衍譽的聲音有點顫抖:「你瘋了嗎,戴珺,你還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許是她的奮力掙扎惹惱了戴珺,他手上鉗制更用力氣,說出的話一如既往淡漠卻很傷人:「你不是對我於心有愧,一直想要補償我么,卻連這樣都不願意?」
顧衍譽氣得眼角發紅,「你太過分了,」她深吸一口氣,「除了這樣,你要什麼都可以。」
戴珺嗤笑一聲,有點自嘲的意味,聽起來卻很落寞:「可你從來都不知道我想要什麼……」
在顧衍譽的慌亂中,衣服已經從肩膀落下來,戴珺伸出手摩挲她被啃咬得越發靡艷水潤的嘴唇,低頭在她頸側舔舐吮吸。
顧衍譽甚至有一念想過要跟他大打出手,但戴珺說的話卻讓她沒有底氣。是了,自從顧家出事之後,她倚仗戴珺把她從那個困局裡解脫出來,她不是沒有感覺到過戴珺的不對勁,但她自私地忽略了這些。把戴珺為她做的事看作理所應當,她所給的,不過是一些戴珺並不需要的……
顧衍譽啊顧衍譽,你這分明是自作自受啊。
她沒有掙扎,閉上了眼睛。
也罷,我欠他的。
預料中會發生的並沒有來。良久,她聽見一聲嘆息落在她耳邊,那雙溫熱的手在她眼角蹭了蹭,擦去眼淚。隨之,是那人離開的腳步聲。
戴珺也在想,自己到底在怕什麼呢?他不怕做惡人,也不怕顧衍譽恨他,畢竟恨也好過不愛。但是他看到顧衍譽哭的那一刻,突然什麼都做不下去了。他不想看她哭,至少不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穿越長長的迴廊,戴珺走回書房裡。
書桌上放著一個長長的禮盒,這是頗為顯眼的。
他有點奇怪,管家一般都是把禮物收到府庫裡面去,畢竟那些貴族送來送去,禮物其實沒有什麼新意,怎麼會單獨漏了一件在這裡?
戴珺打開一看,裡面躺著一把碧玉通透的橫笛。
倒是很有心,笛尾還刻了一個「珺」字,顯然是定製的。說到制笛技藝,鑽孔尤其需要講究,如果孔的位置不對,出來的音調就不準。而玉石原料比之竹子之類,更為堅硬生脆,所以打孔的時候又要困難一點。一次失手,整塊玉料就不能再用。
他看這打孔的方式,裡面大收口小,最大程度保證了音色的飽滿,倒有點趙松庭的意思在。戴珺此刻心緒紛亂,這一把笛子倒出現得很是時候,他忍不住拿起來試了一試,音色渾圓通透,煞是好聽,這玉本身就手感細膩,使得音色更潤。
禮盒旁邊是整理過的禮單,他突然有點好奇,什麼樣的人會給他送這樣一份賀禮。
禮單打開,上面記著常規的賀禮和對應的人名字。最後一行赫然寫著——顧衍譽,玉笛一把。
戴珺把那笛子收在手裡,一時竟不知該做何表情。
他露出一個有些寂寥的笑意來,顧衍譽,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到底應該怎麼做……
似乎兩人都學會了粉飾太平的本事,第二天早飯時照常坐在一桌。顧衍譽依舊殷勤地扮演好一個少奶奶的角色,為戴文嵩奉茶,偶爾說上幾句不相干的話。但有心觀察就會發現,她始終避開戴珺,不去看他,也不跟他主動說話。
說生氣,她自己底氣不足,說不生氣,那天的驚懼和委屈也不是假的。顧衍譽不想讓兩人之間的糾葛更複雜,她只覺得有很多陌生的情緒冒出來,密密麻麻爬滿了心臟,但她一點都不懂,這到底是為什麼。
戴文嵩用過早茶,放下杯子清了清嗓,這是有話要說的意思了。顧衍譽和戴珺都朝他看過去,戴文嵩讓下人走了,這才開口。
「我聽說,你們最近分房睡?」
顧衍譽一口茶卡在嗓子眼,劇烈咳嗽起來。
這事原本就做得不太妥當,一個府上住著,是瞞不了事情的,只是顧衍譽沒太在乎而已。如今戴文嵩聞起來了,解釋是不能少的。她一著急咳得更厲害了,眼淚都嗆了出來。
戴珺瞧著她這模樣可憐,想了想還是伸手撫上她的背,替她順順氣。
顧衍譽瑟縮了一下,礙於戴文嵩在面前,並沒有躲開。好不容易喘勻了氣,眼裡紅得像個小兔子似的。
她腦中飛快盤算到底該怎麼解釋,戴珺先一步說話了:「是我提出來的,兒子剛剛接手長老廷事務,禮部本身要處理的工作也多。譽兒身體剛好,又正是需要休息的時候,所以…」
「反正想找理由總找得出,」戴文嵩打斷他,「我不是要你們給我解釋,而是你們得知道,成親不是兒戲。」
兩人心有戚戚焉,一時也不好反駁。戴文嵩看他們這樣臉色稍霽,他本來也不是善於說道家長里短的人,只草草再多擺了一下長輩架子:「成親了,就是要相互扶持,一起走下去的。即便鬧了什麼小矛盾,商量能解決的就早點解決了,不能解決的就各退一步。你們懂我意思就行。」
顧衍譽低頭說了個是。
戴珺心內複雜,「父親教育得是,兒子欠考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