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顧萌萌今天被表白了嗎
兩次三番被欺負得沒有還手之力,顧衍譽決定單方面跟戴珺生一會兒氣。
先躲著他幾天,不去給他換藥。陽朔只能眼睜睜看著顧衍譽把紗布和那罐傳說中很名貴的傷葯塞進自己懷裡,他回去見戴珺的路上顯得有些悲壯,夫妻吵架殃及侍衛什麼的,真是太煩人了。
顧衍譽舒了一口氣。
她去了倚翠樓將杜衡臨行前制好的藥粉送到洛蓮處,老皇帝昏迷已久,各方面守衛卻沒有鬆懈,不管是戴珺的人還是七王的人,此刻都保持這脆弱的平衡不肯打破。
「我們原先的人不能用了?」
洛蓮回到:「是進不去。七王派人把守著,香爐和湯藥,都有人專門查驗,添點東西不被發現很難。」
顧衍譽暗嘆一口氣,「我不能等,老皇帝耗得起,我耗不起了。」
「實在不行,只能讓令狐玉找人潛進宮去,不過這實在是下策中的下策。」如果能冒險成功的話,也就在這兩日,老皇帝會迴光返照,然後等著他的,就是死亡。
她也得加快速度把在陵陽的產業轉移出去,還有在水一方里那些個費心搜羅來的人,樁樁件件都很麻煩。
洛蓮這時突然告訴她,「建安侯,來打聽過主子。」
顧衍譽眉毛一挑,「怎麼說?」
洛蓮:「他似有事要與主子商議,但莊子里閉門已久,他又不想上戴府去。只能託了我這邊傳話。」
「這麼說,他一定看出點什麼了。」
顧衍譽依照洛蓮所言,於在水一方等著聶榮過來。
到了約定時辰,果然看到風塵僕僕的建安侯上門了。
顧衍譽勾起一個慣性的笑容來,「不知建安侯大駕光臨,所為何事?」
聶榮不買她這個賬,一句多餘的寒暄都沒有,「你要帶著顧家離開陵陽?」
顧衍譽臉上毫無破綻的笑容僵住了,取而代之是眼裡的寒意,「建安侯這話,我聽不懂。」
聶榮掏出幾張薄紙來,居然是幾份顧衍譽這裡盤出去的地契,「我不是來跟你打哈哈的,旁人不知,我卻知道,這些地契雖不是你的名字,可都是處在你控制之下的。」
顧衍譽坐定了,笑得不達眼底,「看來建安侯很了解我么?」
聶榮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思,「被你坑了那麼多次,不了解也必須要想辦法了解了。」
顧衍譽收了那虛與委蛇的笑意,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所以呢,建安侯來找我是想要什麼?」
「你不能帶走阿慈。」
顧衍譽一哂:「建安侯真是會說笑,我姐姐是皇上的妃子。豈是容我說帶走就帶走的,真當禁宮是我家後院么?」
聶榮最看不慣她那張假模假式的面具,單刀直入地說:「你不用這麼防備我,我沒有其他想法,我只想要阿慈。」
顧衍譽要笑不笑地看過去:「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聶榮變化很大,原來那個張狂得有些狠厲的人,此刻眼中卻多了些憂愁的意思,「老皇帝死後,她要麼終老深宮要麼出家要麼殉葬,無論哪一種你都不會放著不管。你又這麼積極地把顧家的財產往外轉移,我只能推斷,你想帶著她們一起走。」
被揭穿的顧衍譽,一點不慌,反倒悠悠看著聶榮,「是又怎麼樣?」
聶榮著急:「七王去找過她,我不能等了,她現在在宮裡很危險。我們至少有一點共同利益。我唯一的要求是,我不能失去她的下落。」
顧衍譽眼前一亮,連日的煩惱終於找到了一個解決方式:「我不能替姐姐做主,但若建安侯肯伸出援手,一切都好商量。」
她的人進不去皇宮,但是聶榮不一樣,是老皇帝有血緣關係的親侄子,有了這一層,還怕進不去么?
顧衍譽跟聶榮達成了交易,在外盤桓了片刻,便遛達著回戴府去了。
剛到府上,陽朔別彆扭扭地走過來,臉上寫著很難開口的樣子。
「怎麼了?」
陽朔憋了半天:「能不能,請少奶奶移步書房去看看主子?」
顧衍譽:「是換藥的事?」
「……是。」
顧衍譽狐疑地打量他,「紗布和藥水,我記得都給過你。」
「但是,」陽朔臉都快憋得變色了,可憐的孩子生下來沒被逼著說著違心的話,「主子他,傷口好像更嚴重了,我……我處理不了。」
顧衍譽覺得情況嚴不嚴重不好說,但是再說下去陽朔可能要先厥過去了。於是她出於道義不再為難陽朔,自覺地去找戴珺了。
顧衍譽皺著眉頭拆開明顯有些潮濕的紗布,傷口明顯是被泡發了。
「這是怎麼了?」
戴珺眼神一示意,陽朔上趕著過來解釋:「今天主子下朝回來,從護城河邊撈回一個溺水的孩子。」
顧衍譽:「……」幹得漂亮,從皇宮回戴府還路過了護城河。
她壓抑住心頭怒意,「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顧衍譽下手一點也沒留情,藥水倒得多了,戴珺終於疼得「嘶」出了聲。
她睨了戴珺一眼:「沾了水容易傷口潰爛,不清洗乾淨是不行的。」
戴珺默默伸著手,任由她搓扁揉圓,再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為什麼要這樣?」顧衍譽說。
戴珺似乎沒懂她在問什麼。
「為什麼要讓傷口泡到水?」顧衍譽眼睛灼灼的,似乎是有些生氣了。
戴珺稍有些不自在,被她逼問得緊了,只好回答:「路過看到有小孩掉河裡,來不及考慮那麼多。」
「有陽朔在。可你手還傷著!」顧衍譽眼裡氤氳著一點水汽,看起來有些可憐。
戴珺張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麼哄她。又自覺理虧得很,就沉默了一會兒。
顧衍譽清理好他的傷口,一言不發地上著葯,半晌才幽幽吐出一句話來,「有時候,我真不知道,你是在跟自己過不去,還是在跟我過不去。」
她語氣里淡漠得有點疏離,惹得戴珺心驚起來。
顧衍譽像是醞釀了很久,叫他名字:「玉珩。」
明明是有話要說的模樣,最後卻只是微微搖了搖頭,「算了,包好了。你……自己多保重吧。」
她起身就要走。
戴珺眼疾手快把門關上,轉身正對上顧衍譽一雙水光瀲灧的眼睛。
「你不跟我把話說完,是又想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么?」
顧衍譽抬眼迎上他目光。
戴珺深深吸了一口氣,「你是不是從來沒把我的話認真考慮過?顧衍譽。」
那名字聽得顧衍譽心裡一顫。
戴珺趁勝追擊:「我喜歡你,不是說說而已的。我是真心跟你拜過天地,這對你來說是一個契約,對我來說,生死契闊的誓言,我早已經在心裡許好了。」
「這顆心現在捧給你,你要不要呢?」
顧衍譽真的懵了。
她人生前十幾年,聽過各式各樣的人話鬼話和胡話,但從來沒有人,這樣認真的,專註的,跟她說過情話。
她此刻腦子十分之不夠用,一次兩次,矇混過去就算了。她不想破壞眼前的平衡,也不希望她的大計劃出什麼差錯,可是……可是……顧衍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她想起最初促使她答應這場婚事的,也許不是顧家的困局,而是戴珺離開的背影。
那時候令狐玉跟她說,欠上一點,將來才好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