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離世

第171章 離世

柳卿連病一月,整日渾渾噩噩不曾見好,近幾日更是胡話不斷,水米不進,顯然已經是藥石無靈。

柳秦氏心疼女兒,已經幾日不曾安寢:「怎麼會這樣,前幾日還好好的,怎麼會……卿兒……娘的乖女兒。」

柳卿眸光有些渙散,張了張嘴,聲音幾不可聞。

「你說什麼?」柳秦氏湊過去,只聞得柳卿的聲音恍若蚊蟲,原是囑咐她好好保重的話,一時更是心疼不已,難過不已。

「卿兒啊……」

隔日,柳卿病逝。

因隔日就是太子選妃的日子,又是未曾婚配的女兒家,是以不能大辦,甚至哭也不能哭,只買了副棺材命人匆匆忙忙的埋了。

柳嫣從未見過柳秦氏如今日這般的傷心,彷彿一下老了十幾歲的樣子,自是心疼不已,輕聲勸慰:「娘,生死有命,節哀吧。」

柳悅擦了擦眼淚,哽咽道:「正是,大姐已經去了,夫人還是節哀順變吧。」

柳嫣聽到這哽咽之聲,只覺心頭一緊,回眸一瞧,只見柳悅恍如梨花帶雨,哭的好不可憐。

柳嫣扶著柳秦氏進屋休息,又好生安慰了一番,柳秦氏方才昏昏沉沉的睡下。

初春的景色本是極為好看的,可今日再看卻分外凄涼。

院中沒什麼人,柳嫣獨自一人,走在熟悉的小路上,待得回神的時候方才發現自己居然站在柳悅的淑香園門口。

淑香園內,正是春意盎然的時候,與柳卿凝春園的景色可謂大相徑庭。

柳嫣想到昨夜蘇熠軒跟她說的話,不由自主的推開半掩的門扉,緩步入內。

「沒想到,大姐就這樣去了,當真福薄。」門外傳來柳悅的聲音,柳嫣快步躲了起來。

「是大小姐自個兒身子不好,怪不得旁人。」彩兒悶聲道:「咦,這門怎麼打開了,奴婢記得咱們出門的時候是關好的。」

柳悅沒在意:「興許是風吹開的吧。」

彩兒左右看看沒看到人,關了門,進了屋,這才笑道:「小姐這次可以高枕無憂了,這次再也沒人能攔下小姐了。」

「這青天白日,說什麼胡話!」柳悅緩緩坐在梳妝台前,銅鏡中映出她並不太清晰的影子。

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側臉,柳悅嘆了一口氣:「大姐,真是福薄命薄,哪怕她再堅持個一半天,只要過了明兒,我也能把這解藥給她,偏偏她……真可憐。」

彩兒看她怔然出神,笑道:「二小姐可別多想,那人不是說了嗎,這葯是吃不死人的,最多得了病躺在床上下不來,是大小姐自己亂吃藥方才吃出的問題,與您沒什麼干係。」

柳悅從梳妝盒中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彩兒:「記得找個沒人的地方丟了,可別被人發現了。」

「是,奴婢知道。」

窗檯下,柳嫣的眼前有些黑,一時站立不住,差點跌倒,慌忙扶住牆壁,這才勉強站穩。

居然……居然真的是這樣的!

柳悅她怎麼可以這樣做。

昨夜,蘇熠軒告訴她,那個人招了,可是招出來的人,卻讓他一個大男人都覺得可怕,居然是柳嫣的二姐,柳悅。

柳悅先前也害過柳嫣,柳嫣知道她早已不是前世自己認識的二姐,但是著實沒想到她會是如此心狠之人,居然為了自己又來還柳卿。

為何?只因為她們擋了她的路嗎?

「彩兒,你幫我拿一下那件衣服,我想試試。」室內傳來柳悅的聲音。

「是,二小姐,您這身衣服可是咱們特意定製的,整個帝都只此一件,明兒,您定能把那些小姐都比下去呢。」彩兒笑嘻嘻的道。

她們居然還笑的出來,大姐因她而死,她居然還能這般喜悅的試衣服參加大選,柳悅她怎麼可以無情到這種程度。

柳嫣見過心狠的人不少,但是如柳悅這般狠心的人,她當真沒見過。

難道,她當真一點羞愧的感覺都沒有嗎?

柳悅換了新衣,在銅鏡前轉了一圈,鏡子中的自己居然如此的嬌俏可人,那太子不想娶她,羞辱於她,她就定要嫁給他,如今這柳家除了她以外,他還能娶誰呢。

太子殿下,你註定是她柳悅的人了,還有夫人和老爺,等她做了太子妃,定要讓你們也嘗嘗屈居人下,被人羞辱的滋味,到時候她要看著他們跪在自己腳邊,她要讓自己的母親在這柳府挺直腰板。

柳悅思及此處不禁咯咯的笑了起來。

咣當一聲,房門被人大力推開,柳嫣步履沉重的走了進來。

柳悅驚而回頭,臉色霎時慘白:「你……你怎麼在這!」

柳嫣打量著柳悅,她這一身華服甚至珍貴,可惜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沒什麼,二姐這一身衣服真漂亮,只怕花了二姐不少銀兩吧?」柳嫣在桌邊坐下,笑吟吟的看著她,只是那笑容是冷的,是帶著嘲諷的。

柳悅挺了挺腰板,她很快就是太子妃了,沒必要被她一個商賈人家的夫人壓制住,哼然一笑:「與你何干?」

「我看這衣服的料子款式倒是有些眼熟,我似乎也有一件,這一身做下來只怕大姐半年的月例都沒了吧?」想了想又搖頭,略帶嘲諷的道:「不對,二姐是庶出,其實和我們的月例是有區別的,想必一年的月例都沒了吧?」

柳悅的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紅,硬生生把紅唇咬出了個印子來。

「二姐可要小心,若是不小心把自己的唇咬破了,帶了傷,可是不好看了。」柳嫣諷刺道。

「柳嫣,你究竟想做什麼?難道你今兒就是來羞辱我的嗎?」

柳嫣搖頭:「二姐說的哪裡話,你我是親親的姐妹,我怎麼可能會羞辱你?我是來恭喜二姐的,大姐病逝,小妹年幼,整個柳府如今只能仰仗二姐了,二姐日後定要扶搖直上,讓我等無法企及的。」

柳悅一時也聽不出她這話是真心還是假意,但莫名的心頭不舒服,揚了揚脖子:「你不必這般假惺惺的祝賀我,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就是為大姐不平嗎?可這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這一切都是註定的,你縱然不平也沒用!」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可我看來卻是人為。」

此話一出,柳悅的臉色一白,彩兒更是像踩了尾巴一般的怒道:「三小姐,您可不要在這裡指桑罵槐,含血噴人!咱們家小姐那可是清清白白的小姐!」

「清白?」柳嫣諷刺一笑,但又想到了什麼,指著她的手笑道:「不知道你衣服里藏了什麼,不如拿出來瞧瞧?」

彩兒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自己放盒子的地方,驚慌的和柳悅對視了一眼:「三……三小姐說什麼呢,奴婢……奴婢哪裡有藏東西。」

「我都瞧見了,何必再藏著掖著。」

彩兒慌的臉都白了,更是瞬間出了一身冷汗。

柳悅紅唇輕顫,顯然也是嚇得不輕:「你……你看到了什麼?」

「沒什麼。」柳嫣淡淡一笑:「興許是彩兒盜了你的東西吧,姐姐放心,我這就去稟報母親,讓母親給你做主。」

柳悅一下慌了神,若是這東西被人發現,她一定會死無葬身之地的!柳秦氏不會放過她,柳正和也不會放過她!

「沒有,彩兒不是那樣的人,三妹,你誤會了。」

「誤會?恐怕沒這麼簡單,姐姐,我可要提醒你,這下人可是要看緊的,否則做出什麼有違法紀的事情來,姐姐也要連帶著受苦呢。」

「妹妹多慮了,彩兒是自小陪我一起長大的人,我很相信她,她不會做那種事的。」

「不是她做的,那就是姐姐授意的了?」

柳悅心頭一跳,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

這柳嫣究竟知道了什麼,又知道了多少,她可知道,她這般模稜兩可的話最是讓人恐怖,柳悅拿不準柳嫣,一時更是驚慌失措。

「二姐做出這種事,不曉得大姐泉下有知,是否甘願。」

咚的一聲,柳悅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彩兒也是臉色慘白。

「大姐待我們一向溫柔有加,自小到大,但凡有好的東西,大姐從不與你我爭,想不到一向溫柔的大姐,居然會死的這麼慘,想必大姐也十分不甘吧。」

「三……三小姐……您說這話什麼意思?這可和我家小姐沒幹系啊!」彩兒雖然慌亂卻依舊在極力否認。

柳嫣輕輕一笑,諷刺道:「我沒說與二姐有關啊。」

「那……那您這話……是什麼意思?莫非是想冤枉……」

冤枉?還真敢說出這種話來!

「我這話如何,與你何干!」

柳嫣咣的一拍桌子:「你這丫頭實在沒眼力,地上這麼涼,你怎麼還不扶二姐起來?」

彩兒本就緊張到了極點,又被她這樣一嚇,腿腳一軟,跌坐在地,慌忙爬起來,扶了柳悅起來。

柳嫣握住柳悅的手,彷彿握住了一塊冰一般的寒涼,她看得出柳悅很害怕,彷彿她已經是什麼毒蛇猛獸會隨時吞噬掉她一般,一時間也說不出是高興還是痛苦,只是心裡五味雜陳,酸甜苦辣也品不出個所以來。

凄然笑道:「二姐,你放心,妹妹知道你的心思,不會攔你的去路的,這條康庄大道,已經平平順順,只盼著二姐入了宮能得萬千寵愛,將來富貴無邊。」

柳悅顫著唇,說不出話來。

「妹妹先回了,二姐,後會有期。」

柳嫣走了,春風夾著寒涼從開著的門扉吹了進來,柳悅腳下一軟,軟軟的坐在了地上。

渾身的力氣像是抽空了一般,她只覺得頭腦發昏,站都站不起來。

彩兒比她好不到哪裡去,顫抖著聲音問:「小姐,您說,三小姐不會什麼都知道了吧?她會不會說出去?捅到夫人那邊去?」

「胡說!」柳悅驚慌。

「如果她真的捅到夫人那邊,咱們會死無葬身之地的!」彩兒更緊張了。

柳悅搖頭,她現在腦子很亂,幾乎亂成了一鍋粥,但這一句話好像又點醒了她,抓著彩兒的手顫抖不已:「快,快把那東西處理了,千萬不能留下任何線索!這樣的話,縱然她去說,別人也不會信的!」

柳嫣坐在馬車上,直愣愣的看著一個地方發獃。

珠兒擔憂的道:「小姐,生死有命,節哀順變啊。」

柳嫣搖了搖頭:「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真是最狠的東西了。」

珠兒不明所以,但見柳嫣的手掌冰冷,輕聲問道:「小姐剛剛去了哪,怎麼手這樣涼?」

柳嫣搖了搖頭:「沒什麼,你不要問了。」

柳嫣雖早已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但是當事實血淋淋擺在眼前的時候,她依舊無法相信。

蘇熠軒一眼就看出了柳嫣的不同尋常,輕聲問:「發生了什麼事?」

柳嫣進了房間,左右看看沒有旁人,這才道:「我去見了二姐。」

「昨夜不是說好了,不去見她嗎?」蘇熠軒眉頭一皺,他昨夜告訴她這個消息,生怕她會衝動,曾殷切囑咐過她,不可以尋柳悅的麻煩,原本她點了頭,應了他,不想她還是這樣衝動。

「可我沒辦法接受!」柳嫣只覺得眼眶發熱,眼前越發模糊:「我聽到她和彩兒說話,她一點悔改的心都沒有,她憑什麼這樣做,這樣害大姐!」

「我知道你為了大姐不平,可是這件事不是另有安排嗎?」

柳嫣自然知道他私下裡的安排,但是當聽到柳悅和彩兒說那番話,看到柳悅像是沒事人一般的試衣服,興高采烈的準備參加大選,她便是心如刀絞,何以一個人害死了另一個人卻沒有一點內疚之感?

更何況那個人還是手足至親!

所以,她忍不了,她要讓柳悅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她一定要讓柳悅嘗嘗惶惶不可終日的感覺!

玉手緊緊的握著,長長的指甲刺入掌心,疼痛異常。

「好了,別哭了。」蘇熠軒拭去她臉上的淚:「我知道你無法接受,但是事已至此,再追究下去只怕多生事端。」

柳嫣抬起頭,若不是為了大姐,她肯定早已拆穿了柳悅,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蘇熠軒撫摸著她的長發:「別難過了,你想不想見她?我可以帶你去見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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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不勝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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