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在土坡那裡，她們果然找到已經跑到累得睡著的顏瑾君。把顏瑾君拍醒，瑾君慌張地四下看：「母親，碧姨青姨，你們快跑，這裡危險。」

溯柔拉起自己的兒子，心疼道：「那些村民還沒有追上來，走，我們這就離開這個村子。」

四人一貓當即離開了村寨，因為擔心村民會追出來，所以大家都只是悶頭趕路，沒有多做交談。

等到入夜，他們走得足夠遠之後，黑貓才小爪一揮，解開了在村中設的那道禁制。

周圍太過偏僻，找不到落腳的客棧，他們又是三個女人加一個半大的孩子，再往前走還不知道會不會落到更危險的處境，沒辦法只能在視野開闊一點的小山坡上，燃起篝火對付一晚。

四人吃了些乾糧喝了點水，這才有心思談論今日遇到的變故。

顏瑾君把今天發生的事告訴娘親和兩位姨，疑惑道：「娘，這件事，是我做錯了嗎？我不應該幫助村民，告訴他們洪澇乾旱的道理？」

溯柔搖搖頭：「好孩子，你沒有錯。錯的是那些村民。只是以後，娘親希望你能夠學會揣測人心，這樣才可以在幫助他們的時候，不讓自己受傷。」

隨即，溯柔也把她們在屋子裡聽到村民的叫喊聲的事說了出來，奇道：「我們的小屋那麼偏僻，按說應該聽不到這點動靜，可不知為什麼，當時連你往哪裡逃都聽得一清二楚。」

顏瑾君低頭恰巧看到懷裡的貓兒，正睜著滴溜溜的眼睛看他們談話。顏瑾君笑道：「莫非是墨使了仙法？」

黑貓靜默一瞬，點了點頭。

四人看到這貓兒煞有介事的配合，都笑了起來。

大家趕了一天的路，身體疲乏，恨不能倒頭便睡，但這荒郊野嶺的，晚上至少要有人守夜，於是大家約好兩人一輪，輪流著守夜。

夜間顏瑾君睡得正迷糊，忽然聽到碧姨狂搖他肩膀：「瑾君，醒醒，有壞人。」

顏瑾君揉揉眼睛，還沒徹底清醒過來，就被碧玉和青玉兩姐妹直接拖著往外跑。

「往哪兒跑。」一個不懷好意的男聲響起。

他這下徹底清醒了，抬頭正對上一個衣著破爛，眼冒綠光的噁心男人。

流寇！

他下意識反應出這類人的特徵，心中一凜，反手牽著兩位姨，大步朝外跑去。碧玉和青玉拽著他和溯柔的胳膊，凌亂的行李堆應該是被那流寇先翻找過了，當然這些身外之物就不要了，這種時候還是保命要緊。

逃命！

這是顏瑾君冒出來的第一個想法。剛與三人逃了幾步，他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似乎少了什麼重要之物，再回頭一瞧，就看到流寇手中捏著他家黑貓的脖子！

流寇獰笑：「幾天沒吃飽飯了，就用這貓肉來墊肚子。」

顏瑾君心中一亂，掙開兩位姨，將她們連帶自己的娘親往外推了幾步：「你們快跑，我去救墨。」說完轉頭朝流寇跑去。

溯柔三人大叫：「快回來，快回來。」

他嚇得雙腿發抖，但還是強作鎮定：「這位……大哥，我們把行囊都留給你，你將這貓兒還我好嗎？行李裡面有乾糧，味道肯定比貓肉好吃。」

他捏著拳頭，一股憤怒湧上心頭。這流寇竟然想將他的墨吃掉！他眼神屈辱，只恨自己手無縛雞之力，不能保護住自己在意的人和貓。

流寇猙獰一笑，捏緊了貓兒的脖子：「竟然有人為了只野貓，就甘願送上門來丟了性命？有趣。那你就好好看著，我是怎麼把你的貓兒弄死的吧。」

眼看著黑貓就要被捏死，顏瑾君把心一橫，撲了上去。

流寇沒料到當真有這麼蠢的人，乾脆一手掐著黑貓，另一手伸手朝面前這細皮嫩肉的小少年撲上去，嘴裡道：「嘿，送到小倌樓，又能換一筆買酒錢。」

就在流寇的手堪堪要碰上少年的時候，黑貓嘆了口氣，從流寇手中輕巧地掙脫出來。它爪子一抬，星星點點的光暈從爪尖化開，落到流寇、碧玉、青玉和溯柔身上。

頓時，除了黑貓和顏瑾君，在場所有人都被定住了。

顏瑾君一臉懵圈地看著黑貓升至半空，化身為一個身材修長、身著玄衣、自帶光暈的神祗。神祗幽藍的雙眸像是塊發光的寶石，神秘莫測的將視線投向他，聲音飄渺：「吾乃紫微帝君。」

顏瑾君仰頭，獃獃地問：「墨？」

紫微帝君點頭：「亂世起，紫微帝星勢弱，吾不得不避禍於凡世。汝身攜紫微之氣，可助吾修行，故而吾暫躲避於你身側。待汝成就大業，吾之星格穩定后，吾方可迴轉天宮。」

顏瑾君一臉懵懂，紫微之氣這一說法，他從來沒有聽說過。不過，墨的意思是說，他是天上的星星變的，只要亂世結束，他就要回天上去了？

見此，紫微帝君幾不可聞地又嘆了口氣：「汝可想變強？」

這句顏瑾君聽懂了，拚命點頭：「想。墨，你可以幫我？」

紫微帝君道：「既然如此，從今往後吾便教導你，助你儘快成就大業。」

教導？顏瑾君讀過的書冊中有言，行教導之事，一般是師父對徒弟的做法。於是他雙膝一跪，脆生生喊了句：「師父！」

紫微帝君愣了愣，沒有說話，算是認下了這個稱呼。

即便是他不插手，少年身攜如此濃厚的紫微之氣，也不愁以後成就不了大業，只是那過程將會艱苦困難無數倍。

到底是幾年朝夕相處生出來的情誼，即便凡塵朝代更迭動蕩，紫微帝君也能冷眼看之，但對著顏瑾君，紫微帝君生平第一次……心軟了。

他揮手將流寇弄暈，順著山坡滾了下去，對顏瑾君交代：「待你親人醒來，不會記得此間發生之事，你且帶著他們往南邊走。」

言辭間明顯比剛才無意識的冷漠與高高在上，要更親近了幾分。

瑾君明顯地察覺到這個轉變，有點高興，點頭道：「是，師父。」

紫微帝君再道：「從今日起，每天你要進入我設下的可停滯時光的洞府中，學習兵法、書法、武術各兩個時辰。若是偷懶，我就……」

瑾君依舊一臉高興：「師父就怎麼？」

紫微帝君從未行過這教導之事，所以一時想不出懲罰來，思索半晌，忽然想起少年最愛摸他在凡俗化成的小貓的毛髮，便道：「就不許你摸毛。」

紫微帝君眼底流光溢彩，似乎為自己想出的懲罰而感到滿意，看得瑾君呆住了。

師，師父……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