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一顆琉璃珠子,她倒是弄得到,但是趙夫人願不願意替換,是個問題。
這種東西,別的不怕,就怕是趙夫人家中長輩傳下來的,一下子就牽連眾多。
自己身邊長大的丫頭,哭成這樣,也叫孫湄菡有些心疼。她想了想,道:「你也知道,一個琉璃珠子,對孫家而言,不是什麼事,所以你也不用太過自責。」
「可是奴婢還是給姑娘惹了禍了。」雪寶知道自己姑娘和趙夫人那邊的糊塗帳,不由難過。
眼下已經是夜中了,不管怎麼樣,現在是做不到把東西回復原狀,孫湄菡把項鏈遞給雪寶,道:「別哭了,先把這個鏈子另裝起來,把這裡收拾好了,回去睡一覺。有什麼,明兒再說。」
雪寶接過項鏈,哽咽道:「是。」
彩煙手腳麻利的把其他零零散散的首飾全部收拾了裝好在匣子里,雪寶自己從二層的柜子中,抽出來取了一個小匣子,把項鏈單獨裝了進去。
三個丫頭都因為這件事有些沉默,孫湄菡也無奈,隨手揮退了她們。
臨睡時這麼一鬧,孫湄菡本來以為自己怕是睡不著,沒想到頭一挨枕頭,很快就熟睡了去。
次日清晨。
孫湄菡起身後,發現雪寶還是一副深受打擊的樣子,之前本來就話少,今兒直接悶葫蘆,不開腔了。
早上打著呵欠前來的小嬋發現了些什麼,湊過去給孫湄菡整理了下裙帶,笑著道:「姑娘,今兒雪寶姐姐怎麼不搭理人?」
「小嬋!」彩煙連聲叫住,指了指桌上放著的花瓶,道,「你去把水換一換。」
桌上的花瓶插著清晨剛剛摘下來的花朵兒,水自然也是剛剛換的,但是彩煙還是指了小嬋去,這讓小嬋瞬間明白,雪寶大約是有什麼煩心事。
她猜著了,也不推脫,抱著花瓶就退出去了。
孫湄菡還沒來得及阻擋,就眼睜睜看著小嬋跑出去,搖搖頭道:「你指個別的與她,何苦禍害花兒呢?」
「咦?」彩煙兩眼迷茫,「怎麼了么?」
孫湄菡笑而不語,過了會兒,小嬋小心翼翼捧著花瓶回來了,把盛滿水插著花骨朵兒的花瓶放回到桌子上后,滿不自在摸了摸鼻子,訕笑道:「奴婢剛剛換水的時候,一個不小心,把花朵好像傷著了些。奴婢見旁邊長得還有,就折了花骨朵來,能開幾天呢。」
孫湄菡嘆氣:「小嬋,你有沒有考慮過,甩掉辣手摧花這個名號?」
小嬋吐了吐舌頭,道:「奴婢已經很小心很小心了!真的是無心之失!」
彩煙幽幽道:「小嬋,姐姐我大早上精挑細選的花兒啊……」
「彩煙姐姐對不住,」小嬋誠懇地道,「我真的在反省了。」
扶柔見狀,看了一眼孫湄菡,這才對小嬋道:「姑娘也真真喜歡你呢,你這點兒小事兒,姑娘都知道。」
話雖是調笑,但是卻給孫湄菡敲了一記警鐘。她只當小嬋是自己多年的丫頭,但是在這幾個大丫頭眼中,小嬋不過是進府不足月的新人罷了,孫湄菡對她平日已經算得上恩寵有加,現下居然是連小嬋的一些小事兒都知道的清清楚楚,未免讓人猶疑。
「之前我使喚她折花,」孫湄菡笑道,「這丫頭居然毀了不少正在枝頭的好花朵兒,可是叫我給記住了。」
小嬋也很快搭腔道:「可不是,姑娘心疼花兒,直說奴婢辣手摧花呢!」
扶柔笑了笑,指著小嬋道:「原來如此,我是知道了,以後房中的花花草草的,可要遠著你些。」
「扶柔姐姐哎!」小嬋垮著臉,無可奈何看著幾個人打趣她。
嬉笑一陣后,等孫湄菡用過了早膳,繼續了忙忙碌碌的一個早上。
等到時候差不多,孫湄菡指了兩個丫頭,跟著去了孫太太處。
孫太太這個時候正在用些粥,旁邊陳夫人坐著,在細細給孫太太講著什麼。
孫湄菡一進去,給孫太太行了一禮后,轉而給趙夫人欠了欠身,笑道:「陳夫人也在呢!」
「大姑娘,」陳夫人起身,給孫湄菡施了一禮,解釋道,「小婦人無事,過來看看太太。」
孫湄菡笑道:「勞煩陳夫人上心了。」
陳夫人搖了搖頭道:「總得來說還是大姑娘聘了小婦人來,這些是該的。」
「陳夫人很是用心,」孫太太擱下粥碗,拭了拭嘴,贊道,「天天都會來問脈,飲食各方面也是非常的注意。這個用心,卻是聘不來的。」
陳夫人笑道:「為人醫者,該的該的。」
轉而對孫湄菡道:「大姑娘怕是又事要和太太說吧,小婦人先退下了。」
「好,那陳夫人且先去,」孫湄菡笑了笑,指了幾個小丫頭道,「小嬋雪珊,你們陪著陳夫人回去。」
小嬋雪珊兩個小丫頭異口同聲道:「是。」
陳夫人掃了一眼三個丫頭,對孫湄菡笑了笑,很明顯是記起來當初孫湄菡說過的那幾個身體有些虧欠的小丫頭了。也不拒絕,帶著兩個乖巧的小丫頭退了出去。
等陳夫人離開了后,孫湄菡倚著孫太太並排而坐,和母親手挽著手,笑盈盈問了問孫太太的身體情況。
孫太太很有耐性,給女兒細細說了。
等了會兒,孫湄菡這才躊躇了下,對孫太太道:「母親可還記得當初有讓西伢送來一條項鏈?」
女兒這麼一說,孫太太這才想起來,連連點頭道:「是有這麼一回事,為娘記得,第二天早上你就病倒了呢!真是擔心死人了!」
孫湄菡又道:「說來那條項鏈,似乎是趙夫人的?」
「正是,」孫太太一愣,想及其中,對孫湄菡道,「我的乖女,為娘知道你現在的心思,若是不想要和趙家結親,以為娘看,不妨找個由頭,給她送了回去就是。」
「娘,」孫湄菡苦笑了下,「前幾日趙夫人也有這個意思,本來女兒已經打算裝好了給趙夫人送還回去,但是昨兒不小心,掉了下去打碎了上面的一顆琉璃珠子。」
「打碎了?」孫太太一驚。
「正是,」孫湄菡老老實實回答道,「女兒在想,這個項鏈不會有什麼名頭吧?若只是趙夫人隨身戴的,我們尋上一個琉璃珠子給重新鑲嵌,再賠一條入得了眼的;可女兒就是擔心,這個項鏈趙夫人拿來送我……」
孫太太嘆了嘆氣,道:「這個項鏈,你算是猜著了;是你趙伯母的婆母送給她的!」
孫湄菡苦笑連連:「果真……現在怎麼辦?要告訴趙夫人么?」
孫太太想了想,道:「你趙伯母不是個小氣的人,直說了無妨,只是多少會影響到你……」
「這個倒是無妨,」孫湄菡介面道,「女兒只是擔心,會不會影響到母親和趙伯母。」
孫太太噗嗤一笑:「傻孩子,為娘和你趙伯母相識二十餘年,又豈是這種小事能影響的!莫急,等你趙伯母回來了,只管給她說清就是。」
「好,」孫湄菡點了點頭,轉而道,「不過女兒打算現在還是先著手準備一個琉璃珠子的好,總是給人家損壞了,該賠的要賠。」
「是這個理兒,」孫太太思忖了下,道,「你且把項鏈帶上,往大一些的首飾鋪子去給人看看,原來是個什麼材質的,要給人家補上什麼材質的,萬萬不可以次充好,壞了事兒。」
孫湄菡頷首道:「是,女兒知道了。」
「既然要去,順便給自己再打點首飾,」孫太太摩梭著女兒的臉頰,笑道,「小女兒家,正是嬌俏的年紀,可該好好打扮。」
孫湄菡抿唇一笑:「這樣的話,女兒可要去賬上好好支取一筆銀子了。」
「不用走公中,」孫太太大手一揮,很是豪氣道,「為娘這裡銀錢有的是,西伢,你去取了銀票來,給大姑娘。」
等大丫頭轉身去取匣子時,孫太太朝女兒擠了擠眼,笑道:「女兒家,縱使嫁了人,身邊脂粉錢,首飾錢還是少不得的。」
孫湄菡想了想,問道:「這些銀子,是母親的嫁妝?」
「當然不是,」孫太太理所當然道,「讓自己的妻子花嫁妝錢的男人就不能嫁。這些都是你爹有事沒事就給我放這兒的。手頭上總是要寬裕的才是。」
孫湄菡懂了,不由信服地點點頭,道:「是該如此。」
上輩子凌蒼塵那個武夫別的不說,他掙多少都給她,雖然不能隨心所欲打首飾,但是還是心中有著滿足感,特別是閨中交好的女子,嫁了后都是每個月領著月供,一群女人在一塊兒談及家私,不說其他,單這一點,就夠別人羨慕她的了。
西伢捧了裝著銀票的匣子,遞交給了扶柔,孫太太對孫湄菡道:「早些去早些回,你一個人,就不要去鋪子里了。」
「是,女兒知道了。」孫湄菡笑盈盈應下了,「那女兒先去了。母親記得等等出去走動走動。」
孫太太笑道:「知道了知道了,為娘清楚的很,不用你小丫頭來教。」
孫湄菡又和母親說笑了兩句,這才退出房中。
等到了外頭,孫湄菡帶著幾個丫頭返回試香苑,指了小惠道:「你人小跑得快,去外院給董叔說,套好馬車,今兒要出去。」
「是。」小惠脆生生應了,提起裙擺,小跑著就去傳話。
等孫湄菡換了衣服重新收拾了妝容,令雪寶把昨兒收撿起來的項鏈裝上,這才從容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