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次日,孫湄菡淡定地看著小嬋從門外蹦蹦跳跳舉著一個紙鳶進來,笑嘻嘻福了一禮道:「姑娘,凌大姑娘的紙鳶!」
雪寶端著綉活的籃子走到孫湄菡面前放下,看見了小嬋,笑道:「也不知道凌大姑娘在玩什麼,可是要每天都放一個紙鳶過來?」
小嬋眼珠一轉,道:「可不是呢,我昨兒去凌家的時候,凌大姑娘說了,好些日子沒來咱們府上和姑娘一塊兒玩耍,又沒有別的法子,只好每天給姑娘放個紙鳶,也算一處兒玩了呢!」
話是這麼說的沒錯,只是隱藏了別的話,這個說出來,倒也是個正當理由。
幾個大丫頭也都不在意,畢竟都知道孫湄菡並凌絲弦關係好。
「說來凌大姑娘也有些日子沒有來咱們府上了呢?」扶柔突然想起來自從她們從道觀回來之後,凌絲弦就沒有再踏足過孫府了,不禁有些好奇,「時間長了,還有些不習慣呢。」
「可不是,」雪寶也笑道,「先前凌大姑娘可是隔三差五就來玩呢。」
孫湄菡知道,是因為孫太太孕期未滿三個月,她不好上門來,要等到孫家透露了喜事後,才能主動上門。
「過兩天不是郡守府石姑娘宴請了姑娘和凌大姑娘嗎?」彩煙道,「到時候凌大姑娘和我們姑娘定然是要結伴同行的吧。」
孫湄菡這才想起來,還有幾日就到了石姑娘當初定下的日子,不過石二公子帶了石三不在府中,是唯一的慰藉了。
小嬋跟著昨兒一樣,把紙鳶擱在了案几上,自己倒了點兒水,開始研墨,口中絮絮叨叨:「姑娘今兒給凌大姑娘回個什麼呢?寫倆兒字唄?」
孫湄菡對於這個小內賊是無言以對,懶懶起身,走到案幾前,小嬋飛快遞給了她一個折好的信紙,沖著孫湄菡擠了擠眼。
打開一看,上面寫的是若是趙夫人前來相問,只推說趙鳴祿使人來帶走了就是。
趙鳴祿?怎麼又扯到他身上去了?
孫湄菡繼續往下看,凌蒼塵寥寥數語告訴了孫湄菡關於趙鳴祿的意思,他想要拿著項鏈,避免母親的下一個舉動,和孫湄菡這邊剛好是一舉兩得。
孫湄菡交由小嬋收起,在紙鳶上隨手寫了句詩,自己跑去院子里,重新綁了線隨風放到了凌絲弦的院子方向。
第二天,再度收到了紙鳶的時候,整個試香苑的丫頭們都已經習慣了,由著小嬋帶給了孫湄菡。
只是這次,夾得字條卻是兩份。
一個是凌蒼塵的,一個,是凌絲弦的。
孫湄菡比較好奇凌絲弦會寫什麼給她,隨手把凌蒼塵的信箋放在桌子上,攤開了凌絲弦的信紙。
裡面寫了很多,除去廢話外,主要就說了一點,初九的石家花宴。
因為這個石家姑娘同時邀請了她們,而且性質算是石姑娘帶兄賠罪的,所以凌絲弦也有些拿捏不好,還有兩天時間了,趁著紙鳶在兩個小姑娘的院子天空來回飄蕩的時候,寫了個信箋來問問。
孫湄菡想了想,就著小嬋研的磨,提筆沾了沾,空白的信箋上,給凌絲弦寫了回信。
石家姑娘那裡,她也是只當做尋常就可。畢竟總得來說,女孩兒們被石家是安撫的,石三,是實打實的吃了虧,就怕萬一有些什麼,留下了隱患,反而不美好。
寫完了給凌絲弦的信封之後,孫湄菡還沒來得及看凌蒼塵的那封,就被前來回話的婆子們給絆住腳了,忙忙碌碌了一會兒,居然弄忘了去。
小嬋當時也不在孫湄菡身邊貼身侍奉,沒能插得上嘴,等到後來,主子忘了,她也忘了。
好巧不巧,當天孫太太閑來無事,扶了丫頭,慢悠悠地轉到了試香苑。
孫湄菡還完全沒有危機感,上前笑著扶了母親,道:「母親過來了。」
「來看看你,」孫太太跟著孫湄菡進到房中,左右打量了一番,道,「嗯,你的丫頭都挺不錯,打理的很好。」
房間中隨侍的扶柔雪寶彩煙並小嬋小惠同時給孫太太行了一禮。
孫太太跟著女兒在案几旁坐下后,好奇地看了眼小嬋,道:「你之前收來的小丫頭?瞧著確實機敏。」
被主母點了名,小嬋出列,走上前去,叩拜了一禮,道:「奴婢小嬋見過太太。」
孫湄菡笑道:「小嬋這孩子可愛,使喚著也順手,只留了等她大些,就派的上用處了。」
「是極,」孫太太看著也滿意,點了點頭,「起來吧,雖說年紀小,服侍你們姑娘也要盡心儘力才是。」
「是,奴婢謹遵太太教誨。」小嬋又扣了扣首,這才起身,笑著朝後退了兩步。
孫太太又問過了小惠,因為知道是扶柔的妹妹,也格外又誇了扶柔兩句。
雪寶這時也調了蜜茶,端了上來。孫太太接過,抿了口,驚嘆道:「這個茶味道也是不錯,雪寶手藝也是極佳。」
「奴婢謝太太誇獎了。」雪寶含笑福了一禮,道,「只是太太喝慣了璨珠姐姐的茶,大約只是安慰奴婢罷了。」
「哈哈哈,這丫頭,」孫太太隨手把茶杯放到案几上,「菡菡,你這兒的丫頭都是可愛的孩子,平日只怕有得笑。」
孫湄菡剛回答道:「可不是,都是虧了她們,女兒每天過得都順心著呢。」
「這是什麼?」孫太太放回茶杯的同時,看見了案几上還平攤著的信紙兩三張,不由好奇道。
孫湄菡記得是凌絲弦寫來的,就滿不在乎道:「不過是弦兒寫來的,母親可以看看。」
孫太太本來還沒有打算要看看的意思,只是聽說是凌絲弦寫的,也動了動心,伸手拿來看,邊道:「我也想著弦兒丫頭呢,這孩子好些天也不見來,我也只能看看你們小姐妹的話兒……等等,我的乖女,你說這個是誰給你的?」
孫太太舉著信,看了不過兩行,就感覺不妙,滿臉微妙地看著自己的女兒。
孫湄菡有些茫然:「弦兒的啊,她就是問了問,初九的時候去石家的事。怎麼了么?」
完全忘記還有一個叫做凌蒼塵的人寫來了信箋的孫湄菡很淡然,而猛然想起來還有另一個主子的手筆的小嬋,幾乎是悄悄退了一步,拿手蓋了蓋臉。
這種情況下,完全沒法提醒啊!!!姑娘,你趕緊想起來啊!!!!
孫太太聞言,似乎有些想笑,但是生生憋住了,意味深長道:「哦?弦兒的?菡菡,你確定么?」
孫湄菡有些不解,對上母親的視線,電光火石之間,她猛然想起來了,今天送來的是雙份的信紙!!!
瞬間懂了母親手中拿著的是誰的手筆了,孫湄菡滿臉震驚,幾乎是有些心虛地移開了眼睛,不知道怎麼應對這個場面。
孫太太一看女兒的表情,還有什麼不知道的。
抖了抖手中的信紙,嘖了一聲:「你說說你們,究竟在做什麼?一面兒在長輩面前嫌棄他,一面兒還和人家傳遞書信;菡菡,這下,可是叫為娘逮著把柄了吧?」
孫湄菡人都有些傻了,仍母親說什麼,都低著頭不開腔。
這算什麼?和外男傳遞書信叫自己的母親給逮了個正著,臉往哪裡放?
特別是看著孫太太意味深長的眼神,孫湄菡有些頭皮發麻。今天她根本沒來得及看,完全不知道凌蒼塵寫了些什麼,說只是些日常流水賬倒也罷了,萬一他腦子抽了,胡寫一些呢?!
「母……母親,」孫湄菡硬著頭皮道,「其實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什麼不是?」孫太太又瞄了一眼信紙,湊到女兒跟前,小聲道,「他都問你什麼時候嫁過去了,還有的假?你們不會私底下都商量婚期了吧?這可不行!」
孫湄菡簡直委屈,凌蒼塵他果然胡寫了!害得母親誤會了。
「才不是呢!」孫湄菡有些急了,「母親別聽他瞎說!」
孫太太看著女兒的樣子,不由好笑,故意板著臉道:「是不是瞎說,為娘要問了他才知道。」
「娘啊!」孫湄菡無奈,「你怎麼問他?問了他之後怎麼收場?」
「若是他是想要娶我家寶貝菡菡,」孫太太若有所指,「自然就是商量婚期了。若是他只是胡說,那就要好好教訓一頓了。」
孫湄菡頹然,自暴自棄道:「問問問,您去問吧!」
孫太太瞧著女兒急了,嗤笑了聲:「問完了可能就要把你嫁過去了哦?」
孫湄菡抬起眼,特別無奈道:「母親……」
孫太太笑了笑,又頓了頓,對孫湄菡道:「這個信裡面有些古怪啊女兒。」
「什麼古怪?」孫湄菡有氣無力道。
孫太太又看了眼信紙,道:「怎麼上面寫了一些你們的事,為娘完全不知道的啊!」
「咦?」
孫湄菡眨了眨眼,心中有個不妙的念頭。
孫太太還在道:「上面說什麼和之前一樣,俸祿全給菡菡……什麼之前?俸祿?蒼塵這孩子不是個學子么,哪裡來的俸祿?」
孫太太抬起頭,對著孫湄菡露出一個不解的表情來:「我的乖女,這些都是什麼啊?」
孫湄菡心裡如同被雷劈了一樣,傻了。
凌蒼塵居然在信里寫了上輩子的事!!!
頂著母親無比好奇的眼神,孫湄菡虛弱地一笑:「母親,這個……女兒說,他只是得了癔症了,您信么?」
孫太太看孫湄菡的眼神充滿了和藹:「乖女,你說呢?」
瞞不過去了……
孫湄菡苦笑一聲,揮退了房中的丫頭們,頂著母親的眼神,她如破釜沉舟般道:「娘,這事說來,可有些話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