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唯一

第99章 唯一

蕭晚衣是瑞王爺的掌上明珠,自幼受眾人追捧,還從來沒有受過這種委屈,偏她今日為了見趙大玲說話方便,連貼身的婢女都沒讓跟著,只問了柳惜慈趙大玲的住處就只身前來了。此刻被友貴家的辱罵,又拿雞毛撣子指著她,一時不知如何應對。

趙大玲回到居住的小院里,剛進門就見大柱子跑過來,神神秘秘地小聲說:「姐,屋裡來了位神仙姐姐,正跟娘說話兒呢。」

神仙姐姐?趙大玲向屋裡扒扒頭,看到一抹月白色的身影,雖然那人背對著門口看不清臉,但趙大玲知道能穿得起這麼貴重的衣服,又如此纖細飄逸的,還能有誰,肯定是蕭晚衣。

趙大玲拍拍柱子的小腦袋瓜,讚揚他小小年紀就擁有正確的審美觀。不過她還是心裡有點兒犯嘀咕,情敵駕到,不知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正要舉步進屋,就見友貴家的用雞毛撣子指著蕭晚衣。趙大玲嚇了一跳,好歹人家是郡主,這可是打不得的。她三步兩步進到屋裡,先攔下了友貴家的,拿過她手裡的雞毛撣子,「娘,這是怎麼了,好好說話,拿這個做什麼。」

友貴家的拉著趙大玲,理直氣壯道:「你回來得正好,有個狐狸精惦記你男人。」

趙大玲看了一眼面紅耳赤,無地自容的蕭晚衣,趕緊道:「娘,這事兒跟你也說不清楚,你就別管了。」

友貴家的伸出手指戳著趙大玲的腦門,「你個沒腦子的,人家都找上門搶你男人來了,老娘能不管嗎?這要是讓這小蹄子得逞了,那你就是要退親的,你的臉往哪兒擱,今後還怎麼做人?」她轉向蕭晚衣,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她,標準的茶壺姿勢,「還有你,你趁早死了這條心,老娘那乖乖女婿跟我閨女好得很,兩個人沒事兒就膩乎在一塊兒,過了年,我就求夫人替他們做主,讓他們兩個人成親圓房。」

友貴家的思維模式還停留在一家人是御史府的僕役層面,沒有當家作主的自覺。趙大玲也知道跟友貴家的說不清楚,只能拉著蕭晚衣出了正屋,到隔壁自己住的廂房。剩下友貴家的越想越不對,一個巴掌拍不響,別是長生那小子不安分,對不起自己閨女了。友貴家的氣不打一處來,男人長得俊果真不是什麼好事兒,一怒之下拿著雞毛撣子就直奔外院廚房,找長生算賬去了。

到了廂房裡,趙大玲指了指椅子,「坐吧。」蕭晚衣神色有些拘謹,緩緩坐在了椅子上。

趙大玲坐在了旁邊,一時兩個人都不說話,屋子裡靜悄悄地,瀰漫著尷尬的氣氛。趙大玲自然知道蕭晚衣的來意,開門見山道:「郡主,長生與我說過你們以前偶遇過幾次,算是點頭之交。」

蕭晚衣失神片刻,自嘲地笑笑,「點頭之交?他這麼說已經是顧及我的顏面了。一開始我只是聽過他做的詩詞,後來在宮中見過他一次,便記在了心上。幾次偶遇,也是我製造的機會,只為了遠遠看他一眼。我放出話去,非他不嫁,世人都笑話我不知矜持,他也更加躲著我。躲不過了,不過是點點頭,自始至終,我們連句話都沒有說過。」

趙大玲有些驚訝她如此坦白,一時倒不知如何勸她,一個優秀的女子在對自己訴說她如何仰慕自己的未婚夫,畫風十分怪異,讓趙大玲這個現代人都難以應對,只能實話實說道:「過去的事兒都過去了,長生已不是當初的顧紹恆。」

「可是他不屬於這裡,」蕭晚衣眼淚在眼裡打轉,降落未落,我見猶憐,「他那樣才華橫溢,心高氣傲的人,不該為奴為仆。他應該是高高在上,受人讚賞與尊敬,他應該遠離名利糾紛,遠離這些嘈雜,只清清靜靜地做他的學問。」

趙大玲心中感嘆,「郡主,你並不了解他,也不了解現在的局勢……」

蕭晚衣急急地打斷她,「那你又對他了解多少,你不會懂得他的心思,他的抱負,你只看到了他的外表,卻看不到他的本心。你不會明白現在的一切對於他來說是一種侮辱。」

趙大玲無奈地挑挑眉毛,大概在這位郡主的眼裡,娶她這個廚娘的女兒為妻更是對長生的侮辱吧。大柱子忽然跑了進來,氣喘吁吁地對趙大玲道:「姐,你快去看看,娘拿著雞毛撣子找我姐夫去了。」

趙大玲一驚,趕緊起身往外跑,蕭晚衣愣了一下,下意識地起身也跟了出來。廚房外面,友貴家的揮舞著雞毛撣子,木柄一頭指著長生,橫眉立目道:「你小子的良心被狗吃了?我家大玲子清清白白的一個女孩跟了你,你哪次受傷爬不起來不是她照顧你的?如今你囫圇個地爬起來了,身上不疼不癢了是吧,你倒好,好了傷疤忘了疼,開始勾三搭四了。」

長生很是錯愕,「岳母,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哪有什麼誤會?那狐狸精都找上門來了,讓你休了大玲子娶她。你跟你狐狸精什麼關係?什麼時候勾搭上的?她什麼來路?」友貴家的每問一句,就用雞毛撣子的木柄點一下,木柄在半空中劃過,發出「呼呼」的氣流聲,很有氣勢。

趙大玲怕她真打到長生身上,趕緊上前擋在友貴家的和長生之間,「娘,你誤會了,不關長生的事兒。他與郡主本是不熟的。」

「郡主?什麼郡主?」友貴家的四處尋找。

趙大玲指了指一旁從沒見過這陣勢,呆若木雞的蕭晚衣,「這是瑞王府的淑寧郡主。」

友貴家的嚇得扔了雞毛撣子就要下跪,嘴裡還念道著:「哎呦,我說哪裡來的仙姑下凡,原來是正經八百兒的皇親國戚。您可別跟我一般見識,我老婆子粗生大氣地講話習慣了,您身嬌肉貴的沒嚇到您吧!」

連趙大玲都對友貴家的前倨後恭感到很無語,但是自家老娘就是這麼個脾氣,御史府里的幾位主子在她眼裡都是高高在上的,更別提郡主了,那就是神一樣的存在。

蕭晚衣扶起友貴家的,「老人家不必多禮。您拿我當做晚輩來看就好。」

友貴家的搓著兩隻手,吶吶著,「尊卑有別,那怎麼使得。」

蕭晚衣苦笑著低聲道:「我倒是羨慕您的女兒呢。」

友貴家的想起了蕭晚衣來的目的,是為了長生,納悶道:「您是郡主,什麼男人找不到,怎麼看上我女婿了呢?這也太不般配了。再說了,即便您樂意,你爹,瑞王爺也肯定不會同意的,哪有金枝玉葉嫁給僕役的道理。」

蕭晚衣神色堅定,「我會說服我爹,讓他幫助顧公子脫了奴籍,我爹若是不同意,大不了我以死相逼,我爹肯定是捨不得眼看我死的。」她目光膠著在長生身上,連眨眼都捨不得,「顧公子,晚衣無所求,只求能伴你左右。」

這樣凄婉而低到塵埃里的訴求讓長生也怔住了,須臾他誠摯地看著蕭晚衣,「郡主錯愛了,長生愧不敢受。我對郡主自始至終都沒有過非分之想。」長生試圖將其中利害關係講給蕭晚衣,「而且郡主把事情想得過於簡單,我的身份是聖上欽定的,無從更改。此事不但關係到我顧氏一門的榮辱,更是關係到聖上的顏面,如果王爺知道此事,必不會由著郡主胡來。」

蕭晚衣只聽了前半句已經是感覺天旋地轉,後面的話根本無法去認真分析,「自始至終?」她喃喃著,咬牙掙扎道:「你的身份我不在乎,即便脫不了奴籍,你也可以跟我到瑞王府,不必在這裡受人奴役。我知道你喜歡趙姑娘,我願意與她效仿娥皇女英,共侍一夫。」

友貴家的在一旁介面,「您的意思是不分大小?」

蕭晚衣目光直直地看著長生,艱難卻堅定地輕聲道:「不分大小,我願以平妻之禮待她。」

友貴家的張大了嘴巴,臉上有懵懂的驚喜和榮幸,「我家大玲子能與郡主平起平坐!」

「可是我不願意。」趙大玲趕緊表白立場,同時將友貴家的拽到身後,再不攔著她,她非得當場拍板喊同意不可,按照友貴家的思維模式,一個燒火丫頭能與郡主共侍一夫,還平起平坐不分大小,那簡直是天大的榮耀。

蕭晚衣惶然地看著趙大玲,「你說什麼……」

「我說我不願意與你一起嫁給長生。」趙大玲又重申了一遍,「有一句老話說得好,『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我要的就是這個『一心一意』。我不願與任何人分享我的夫君,即便你貴為郡主。若是不能全部擁有他,我寧可不要。我對夫君的要求是我心裡只有他一個,同時他心裡也只能有我一個,我們之間容不下旁人。」

長生看著趙大玲,眼中情深似海,帶著毫不掩飾的愛意,「對不起淑寧郡主,對於你的提議我也不願意。先不說你下嫁於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即便有這個可能,承蒙你厚愛,但長生只能辜負了,因為我的心只有這麼大的地方,已經裝滿了我的未婚妻,再也沒有地方容得下其他人。」他握住趙大玲的手,兩個人相視而笑,「我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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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卿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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