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登壇拜將 水雷威力
司徒寒嘆息:「只可惜了東炫的三萬男兒,得有多少百姓因此而悲痛萬分!死去的人已死去,什麼都不知道,最痛苦的,卻是仍然活著的親人。」
三人見他語氣中帶著淡淡的悲傷,同悲之時也有些欣慰,憐民惜軍之人更會用心籌謀以便用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勝利。
「兩位將軍跟我說說進入北冥地界后的地勢地貌吧。」感嘆只是一時的,她得做好眼前要面臨的事。
「是。」穆將軍雖然已三十多歲,對司徒寒這個像毛頭小子的少年將軍,態度卻一直很尊敬,這是打心裡對司徒寒的臣服。「進入北冥地界不久,便有一條東西流向的長河,河的那邊,是與河流走向相同的一座連綿不盡的高山,河與山就是北冥的最大屏障,他們的第一座城,就在山的那邊,若想攻入北冥,就必須渡河翻山,可那些吃人魚,正是在那條河中……」
司徒寒聽完了所有描述,心裡有了底,自己從玉流縣帶回來的沒用完的寶貝要派上用場了。「曲將軍身上有傷未癒,暫不領軍。我會跟皇上要六萬兵馬,三位將軍各領軍兩萬。」
就六萬?四人的眼裡滿是驚訝和疑惑,魯將軍道:「上將軍,這六萬,是不是,少了點兒?」
「不少,兵不在多,在於精。三位將軍將自己軍中敏捷之卒、穩重之士、以及善攻、善守、長於奔襲、長於夜戰等特長的將士名單列出來給我。」
「是!」
「聽說曲將軍擅長管理財務,軍中的法算就都拜託與你!」
「是,謝上將軍信任!」
「軍中之疾,莫急於金瘡,其次是中毒,再次是墜馬傷和馬咬傷,這四種,非軍不傷,穆將軍,請軍醫們最先備好這四種防治之葯。外傷是軍醫的重點,箭傷與骨折治療之藥物定要齊備。另外,軍隊出征時,也必須將治療傳染性瘟病、傳染性皮膚病、疫疾、痢疾、霍亂、腳轉筋及兵器創傷等的藥物全部準備好,並將預防之法發告於全軍,以防為主。還有,再多備些防治蛇蟲咬傷之葯,現在是春季,等我們到達那裡,已是蔭蔭夏日,北冥那座山中還不知有什麼傷人的蛇蟲動物,要提前多防著些。」通過平叛之戰,司徒寒覺得四位將軍中,穆將軍最能與她心意相通,能最先明白她的意圖,所以也最為信任。
「是!」穆將軍聲音更為尊敬。誰也沒想到從未真正進入軍隊領過兵的少年將軍竟如此精通軍中事務,連軍醫之責都如此了解,實在是出人意料。
只有劍無塵那張妖魅的臉上是理所當然和自豪的表情。
百里一銘在吉日前率群臣齋戒三日後正式登壇拜將。
這是司徒寒第一次被這麼隆重地推在世人面前,百里一銘簡直是不把她逼到風口浪尖不罷休。
吉日,鐘鼓齊鳴,軍仗護送前行。
百里一銘先行進入太廟,也就是祖廟,面朝西站立。
司徒寒后一步入廟,北向而立。
授權儀式開始,百里一銘手持權力的象徵——青銅長柄鉞,手把鉞柄遞給司徒寒,道:「從現在起,上至高天,都由你司徒寒大將軍統領管轄!」
隨後,又拿起戰斧,把斧刃一端交給司徒寒,「從現在起,下至於深淵,都由你司徒寒大將軍統領管轄!」
司徒寒按程序推讓三次后才接下斧鉞接受任命,此時,她的職位已與將軍爹爹平起平坐了。
授權后,百里一銘對司徒寒交待一些問題進行訓詞:「將軍用兵,見到敵人虛弱之處則進攻;見到敵人堅強之處則停止。勿以三軍眾多而輕視敵人,勿以受命深重而期必死;勿以自己位高而輕視他人;勿以一己之獨見而違背眾心;勿以辯給之言為合理而偏聽。士眾未坐,不可以先坐;士卒未食,不可先食;嚴寒酷暑,必與士眾同其甘苦,如此,則士眾必能盡其力以聽命……」
司徒寒虛心聽完後行個大禮表明心跡道:「臣聽說一國之事,經緯萬端,錯綜複雜,決斷處理在於國君一人,不能受外面的干預而治國。軍中之事,戎機萬變,決斷處理在於主將,不可能受朝廷中樞的遙制而作戰。臣我若懷有貪生怕死之心,則不可能事奉國君;國君您若懷有猶豫不定的疑慮,則不可能應敵。現在臣既然接受國君的命令,得到斧鉞和決斷軍機大事的重權,臣決然以死報國,不敢希望生還。但是,也希望國君既然重權託付於臣,也要給臣獨斷專行的權利,要是國君不答應這一條件,臣就不敢接受這個命令,承擔這個責任……」
百里一銘自然是滿口答應。
所有頒授典禮結束,待司徒寒傳兵出征之日,百里一銘依然一身龍袍到城門處相送,送將軍出征並不是一句話兩句話就搞定的,以往的形式是皇帝要跪著推車輪出城門。所有的一系列儀式,都是在以一種莊重、威嚴的形式向三軍將士宣告將軍的權威,以有利於將軍行使號令軍隊的職權;同時也是國君向將軍表示信任,增強其責任感,賦予他獨立、機斷處理行軍作戰的權力,使其謹慎行事,忠於職守。
但以前因為是戰車,所以皇帝跪於城門親手推出城的是將軍的專用戰車,後來隨著發展,戰車淘汰,跪推戰車也就改為為將軍牽馬送出城。
司徒寒卻不願意皇帝為自己牽馬,為啥?那種事是虛懷若谷、求賢若渴的賢君明帝真心要做的事,而且做得滿心歡喜,因為得到了良將。可她看著百里一銘雖然不是昏君,但好像也沒到那種賢明地步,心胸達不到卻做這樣的事,會不會表面謙恭、心裡不屑甚至有屈辱的感覺?一個皇帝,為一個臣子做這樣卑躬屈膝的事,想想,確實是夠難為人的,他畢竟高高在上慣了。
可她若不接受而建議取消,也確實不妥,這只是個形式,做給三軍看的形式罷了,畢竟對她這個新封的揚威大將軍統領三軍將士有利。
「城門之內,由我制之;城門之外,由將軍負責,軍功爵賞你都可以專斷,凱旋歸來時奏明就是。」百里一銘將馬牽出城門后,將韁繩交由馬上的司徒寒道。
「是!謝皇上!皇上保重!」
百里一銘點頭。
三軍就在城外,旌旗蔽日,浩浩蕩蕩,無邊無沿。
司徒寒告別皇上,打馬奔向露天出師誓眾高台。
黑馬得得得的賓士中,三軍陣前,背上的神臂弓已旋在手中瞬間拉直,一弓三箭,仰臉向天,無需太多時間瞄準,抓住時機,「嗖」的一聲同時射向穆將軍配合掐著時間放出並已飛至高空的三隻鳥兒!
所有的目光都隨著似要衝上雲霄的齊發三箭抬頭仰望,只聽空中同時響起的三聲慘叫后,三隻鳥直直栽下墜落!
馬到台前,司徒寒的腳快速脫離馬鐙縱身一躍立於馬鞍上,一個連續高空翻,穩穩落地后立於高台正正中!一身紅裝鮮艷奪目!
六萬大軍立時被這漂亮的出場震住,鴉雀無聲!
這是歷年來,唯一一個被皇上親自登壇封授而又不穿將軍鎧甲的少年將軍!而他那出神出化的箭法,已無人能出其右!
被一個人的氣勢所震住的六萬雙目光此時都聚焦在台上那滿臉肅穆的紅衣少年身上,卻再無一聲竊竊私語。
司徒寒目掃一片,她只是不想殺人立威,所以換了一種方式。接著,便按照軍誓誓眾文高聲道:「司徒將軍告全體官兵,敵軍屢犯邊境擾我東炫百姓不寧,國有危而皇上授我斧鉞之權,委我將軍之重任,我希望所有將士們能在此次征戰中爭進死之榮,決無退生之辱,服從將令,聽從指揮勇敢殺敵,立功者重賞,不守軍令勇敢進擊或貪生怕死者重罰!下面我宣布本軍軍法。」
司徒寒說到這裡,渾身氣息一變,目光精寒,「一支軍隊失去主將者,皆斬!軍隊失去軍旗、斧鉞者,連隊皆斬,敵人從軍中奪走此物者,斬!……在軍中濫傳訛言、妄說陰陽卜筮者,斬!在軍中裝神弄鬼、妄說災祥者,斬!無故驚擾軍隊者,斬!在軍營中狂呼亂叫妄稱有賊至者,斬!營中隨意奔車走馬者,斬!將軍以下乘騎並步入軍營者,斬!隨意遺棄軍事器械裝備者,斬!不能妥善保管、經常檢查有損壞者,斬!士兵之間相竊盜,不計物體多少,皆斬!除公宴外,軍中官兵之間以強凌弱、打架鬥毆、肆意酗酒喧嘩、惡罵無禮而又講不出道理者,斬!不聽從將吏差遣者,斬!將吏處事不公、假公濟私或公報私仇者,斬!破敵後不守紀律先事虜掠者,斬!擔任警備任務違時失號者,斬!侵擾百姓、外出奸宿或將婦女攜入軍營者,斬!……」
這些軍紀軍法他們都早已知道,但是否牢記心中,就不知道了。司徒寒繼續道:「誇讚敵人以沮喪軍心者,斬!泄露軍事機密者,斬!臨陣脫逃者,斬!軍事行動中士卒奔走喧嘩者,斬!將領擅自發兵和屬下逃亡過多者,斬!軍事行動中過期到達者,斬!……」
說完長長的軍紀軍規,司徒寒一頓,目光似乎從每一個人的臉上掃過,「最後一條,也是最重要的一條,所有將士們都要聽清楚並牢記!本將軍令:從此刻起,軍中只聞將軍令,軍中不聞天子詔!違令者,立斬!」最後一句,司徒寒加重了語氣狠聲道。
所有人包括穆將軍和曲將軍等人都渾身一震!軍中只聞將軍令,軍中不聞天子詔……
大軍出發,前往北部邊境,銅城。這座城為什麼改名呢?就是因為改建成了司徒寒所說的回形城並形成了一整套城牆防禦體系,所以好戰的北冥國在後來的屢次挑釁中幾乎都沒佔到半分便宜,百里一銘省心了許多,司徒簡也輕鬆了許多。
百里一銘私下裡答應了司徒寒,由司徒老將軍協助後勤糧草運送事宜。
司徒寒如此辛苦自己的老爹,也是防著有人在糧草之事上做手腳,她相信現在一定有人不願意她勝仗而歸,起碼那個所謂的潘將軍和潘妃定是不願意的,強烈的對比下,兩人的顏面不是更加掃地?雖然皇上的臉也好看不到哪兒去,因為這同時也表示他用兵失誤,啊不,應該是用將失誤。
但若能打破北冥倚仗多少年的天險大關,再打下幾座城池,實際利益及用將成功的功績和丟掉的那點兒臉相比,哪個最重要,一目了然。
行軍路上,司徒寒從不單獨開小灶,都是和所有將士們一起吃大鍋飯,他們吃什麼,她就吃什麼,他們喝什麼,她就喝什麼。真正是軍井未建,將不言渴;軍幕未辦,將不言倦。每到安營升灶后,她就四處走動,動手幫忙,甚至與馬夫車夫們攀談,一是以示關心,二是看看他們身上是否還有將軍們未曾注意和發現到的才能。遺漏,就是人才的損失,也是她的損失,更是國家的損失。
自家國土,無敵無叛,一路行軍,毫無阻礙。
銅城。
司徒寒帶著劍無塵和遲將軍出銅城北城門,前往北冥地界那條叫神獸河的河流,三匹馬穿過一片無人看守的廣闊平地,來到神獸河河邊。
北冥果然是把此河和河中的鱷魚以及後面那座山當作了天之神佑,河對面與山林之間的空地上,僅有幾名小卒在巡視,看見他們來到河對面,竟然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只派了其中一個小兵回去報信兒去了,大概是認定他們對河中的神獸只能幹瞪眼、無法奈何。
司徒寒順著河岸向兩邊巡查,雖然沒看見鱷魚,但顯然它們正潛在水底,這是看不見的危險,能給人最狠的致命一擊。
百里一銘也是夠蠢,她不知道北冥有神獸傳說也就算了,他卻定然不會不知道,竟然還派姓潘的帶軍到這兒來送死。這河面一片安靜,誰能想到水下有吃人的大傢伙?山林裡面再打下埋伏,外面只派個兩千人站在河對面冷嘲熱諷進行激將,那豬腦子可不是要不聽兩名將軍的勸阻、紅著眼堅持渡河想幹掉人家么!害死了近三萬東炫士兵,怎麼就沒把他也咬死吞吃入腹?
地勢倒也沒什麼特別的,就是一條神獸河和一座山兩大威脅,司徒寒已經有了主意。只是,北冥動不動騷擾銅城邊境是怎麼過河的?不可能那些鱷魚真能分清東炫與北冥國民進行區別對待。
回到銅城,召來四將,寫寫畫畫,「我要研製些新東西對付河中鱷魚,穆將軍,你去找木匠用木板做出這樣密不透水的木匣,記住,一定要密不透水!這木匣要放置在水中三百個數后才能起作用,用什麼木料工匠就能知道。」
「是!」穆將軍接過那張畫著木匣形狀並標註著長、寬、高、厚度等尺寸的圖紙。
「此木匣成扁六稜柱形,連匣底、匣蓋共八面,木匣的頂部有護蓋、葯蓋和羅蓋。護蓋的作用是平日防止河水流入匣內,上面有活木塞。羅蓋的作用是防止渣滓入塞水管,葯蓋的作用是我通過葯管向木匣內裝填藥粉后,將管口塞緊密封,不使漏水。我都寫得清清楚楚在上面,讓木匠也看看,了解它的功能,才能知道怎樣才能做到最好。」
「末將明白!」轉身離去。
「遲將軍,你帶人去找竹竿,越長越粗越好,二十六根,作用是將木匣拴在前頭遠距離釣在水中,以免鱷魚和木匣中的東西起作用傷及自家兵士。哦,這邊好像沒有那麼長那麼粗的竹桿,你看著辦吧,如果找不到,就用長木牢牢連接在一起代替。另外,拿著這張圖紙去鐵匠鋪打造五十個球形鐵殼。」
遲將軍也接過圖紙,「是!」也轉身離去。
「魯將軍,曲將軍,平日練兵及軍營事宜都交給你們,多練習射箭之術,把新式雲梯和床子弩拿出來進行攻城演習,著重練習新式投石機。另外,不演練時用一部分時間熟記軍法軍紀。」
「是!」
「劍無塵,拿這張方子,把上面的東西採購齊全,每樣東西都分開置放。記得注意保密。」
「是。」劍無塵接過方子,心裡高興,寒兒把最機密的事交給了他。
人都散去,司徒寒開始用帶著的寶貝們製造水雷。小樣兒的,敢自稱神獸,看老子炸不死你們!
待一切都到位,司徒寒將調好的火藥,安置水鼓、火床及引爆裝置。整個水雷裝好后,用油灰密封,以漆布糊固。
又將劍無塵買回的東西重新按劑量配置。在鐵殼中央放置一個火藥筒,火信從筒口通出,火筒四周裝填上配比好的毒性葯料,如銀銹、桐油、蒜汁、砒霜、辣椒粉等十幾種致毒物料。
再次召來四將,「穆將軍,將投石機投射手召集到南城門外空地處,給他們演練一下新式武器。遲將軍,你去跟百姓買五十隻雞置於南城門用網圈圍起來作為演練對象。曲將軍帶兩千名士兵觀演,盡量挑選口才好的。魯將軍帶兵將演練場地封鎖,不允許任何人進入。」
演練只是個名義,大小不一、重量不等的石頭都能投好,何況一個鐵罐兒?主要是藉此增強士氣,畢竟潘將軍帶著他們差點兒餵了鱷魚,心中定有些怯戰。
「是!」
南城門外,新式投石機按順風位置放置穩當,司徒寒放上一個鐵罐兒后,轉身面對他們所有人大聲道:「將士們,看清楚本將研製出的新武器的威力!」
又對投石手道:「目標,就是那五十隻雞。本將點火,讓你放就立即放。」
「是,將軍!」
司徒寒從劍無塵手中接過細小的微型火把,點燃火信,估算著燃燒速度和爆炸時間。「放!」
投石手立即鬆開鐵制巨鉤,名為新式投石機,實際就是木製虎蹲式襄陽砲,鐵鉤一鬆開,懸於砲梢頭部的巨石受重力的作用驟然下墜,砲梢繞軸急速翻轉,尾端甩兜中的鐵罐彈受離心力的作用而讓人再一次看見完美的拋物線。
鐵罐一落地,「轟!」
和著火光和煙霧的爆炸聲幾乎震聾了現場每一個官兵的耳朵,雞的半聲慘叫隨著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后消失無蹤。他們張開嘴巴,震驚不已!
「幾位將軍,待煙霧散去些,你們帶勇士們一起去看看爆炸處。」
「是!」被大將軍點名的幾位將軍這才回過神來,立即應答。
此煙無毒,是司徒寒為此次激發士氣單制的。不待煙霧真正散去,幾位將軍就迫不及待地領著兩千士兵奔到前方鐵罐落地處,劍無塵也忍不住前去觀看。關雞的地方,不但所有的雞都被炸死、血肉模糊、滿地雞毛,連鐵罐投中處的平地都被炸出了一個坑!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目瞪口呆,內心的震驚更是加倍放大!
面面相覷后,穆將軍轉身單膝下跪,大聲道:「軍中唯將軍令!」
眾人全體跪下,大聲吼道:「軍中唯將軍令!」整齊而高亢!
「攻打北冥,有沒有信心?」司徒寒嚎道。
「有!」
「好!把你們的信心傳遞給全軍!本將可以告訴你們,除了這種鑽風神火流星炮,還有別的厲害武器,河裡區區幾條惡魚,根本不足為懼。今日全軍養足精神,明天我們一起拿下神獸河!奪取神護山!攻入北冥!」
「拿下神獸河!奪取神護山!攻入北冥!」眾將士興奮不已,原來它叫鑽風神火流星炮!
當夜,軍隊重要高層齊聚,司徒寒講著作戰計劃並對他們進行分工布署,眾人牢記在心,分頭安排。
第二日,司徒寒只作了簡短的激勵士氣的呈詞,六萬大軍帶著所有的新式器械和和兩百隻被拴住的活雞浩浩蕩蕩地從銅城北城門出發。
離河一百五十米處,大軍在司徒寒的揮手示意下停住。看了看空無一人的河面和河對岸,不禁感到好笑,這北冥仗鱷魚之勢是不是仗得太過份了?
一揮手,遲將軍立即帶人推出裝著木匣魚雷的車,穆將軍也親自帶領二十六名臂力強的士兵隊把代替竹竿的長木扛到前面。
司徒寒走了過去,做了個將木匣系在長木頂端的示範給他們看。
隨後,東西兩邊各十三名兵分向兩頭遠處行去,繫上木匣。裝著石頭的車也跟在其後。
魯將軍令兩名小將將兩百隻雞各分一百送過去,打開繩子。在長木吊著打開護蓋上木塞的木匣探向水面、沒入水中之時,各將五十隻雞殺頸出血丟入水中並迅速撤離水邊。
五十隻雞的雞血染紅了河水,血腥氣引來了鱷魚,一頭,兩頭,三頭,越來越多的鱷魚被吸引過去,露出醜陋的嘴臉於河面爭搶食物!司徒寒一直看著中間的河面,鱷魚已全被引開,「搭壕橋!」
早已準備好待命、挑選出的力氣最大的士兵們,在大力士魯將軍的帶領下,合力推出五架兩邊共十六輪的巨型摺疊壕橋,拚命向河面飛奔,他們必須趕在鱷魚被引開而魚雷沒有爆炸之前將壕橋推入河中!
嗵!壕橋入水!另一半在他們用粗木的強大撐力下被頂起,嘭!落向對面河岸!搭橋成功!
他們迅速退離五十米蹲下!
轟!轟!轟!爆炸聲在水中響起!
五六分鐘的時間,河水已從護蓋通過水管注入水鼓,水鼓脹起,牽動發火裝置,引爆了水雷!兩邊的河流中發出爆炸聲,激得水花大片飛起!
那水已是鮮紅之色!
張牙舞爪的兇惡動物全都一動不動!
用兩塊石頭壓住長木粗頭后、退離二十米趴在地上的士兵們迅速爬起回位,快速抽回長木,再向遠處推出五十米,麻利地繫上第二個木匣、拔去護蓋上的木塞——每根長木有兩個爆炸任務。
一頭兒探入水中,一頭兒壓上石頭,另五十隻活雞隨即也被殺頸在稍遠處奮力扔入河中,引來後來的鱷魚搶食。
正是這個時候!依然騎在馬上、無奈中改成的燧發火繩槍端在手中預防萬一的司徒寒一聲令下:「渡河!」
近處的魯將軍和壕橋手起身率先沖向寬寬的五連壕橋,「沖啊!」
魯將軍手下的兩萬人在各自隊首的帶領下隨即呼叫著有秩序地快速飛奔跟在其後!笑話,就算已經炸死了不少猛獸,但通過的速度還是越快越安全不是。
就在最後一排士兵沖在橋上時,「嘩啦!」
一聲出水的聲音傳來!
橋前面的人嚇得拚命跑向對岸,而最後一排橋邊沿的兩名士兵已經高仰著頭嚇呆了!
左手托槍,臉部一側貼近槍托,以一目通過瞄視準星和照門,一直緊盯著壕橋和水面的司徒寒在鱷魚剛露頭的那一刻,右手立即扣動扳機——嘭!
剛剛躍到半空中的鱷魚根本沒來得及接近獵物便直直落向河中!那龐大而沉重的身體砸得水面發出巨大的響聲,河水激向空中再落回水裡和壕橋上。
隨著槍響的結束,兩邊的水雷也爆炸了!
「遲將軍上!」司徒寒快速下令。居然能躍出水面這麼高?這他媽的什麼變態玩意兒?難不成有翅膀、水陸空全通?司徒寒面上不顯,心裡卻也吃了一驚!
遲將軍迅速帶隊過橋,士兵們雖然心有餘悸,但有大將軍在後方壓陣,應該沒問題,剛才那個惡獸不就被將軍手中不知名的武器給打死了?
好在遲將軍隊安全通過,到對岸后迅速列隊與已列隊整齊的魯將軍隊匯合。
司徒寒大聲喊道:「所有人員集合!穆將軍,帶隊過河,快!」
「是!」
兩邊的士兵迅速歸隊,兩萬人帶著自己隊的器械跟隨穆將軍奔向壕橋!
司徒寒和劍無塵在最後面,雖在河中堆滿了鱷魚的屍體,但誰知還會不會從底部又竄出一個例外?她已來不及裝彈藥,收起火繩槍,拔出靴中匕首。我們的人就要全部過來了,那林中埋伏的人竟然還不衝出來,傻了嗎?
不是北冥人傻了,而是司徒寒的種種新武器不僅殺死了他們一直認為的護國神獸,都被震懾了!他們不知道出來後會不會那麼輕易地被弄死,那麼巨大的、皮如鎧甲的神獸都被幹掉了,更何況是他們?
北冥守將局要德思索后還是放棄了那個大好機會,他們好不容易過了河,必然要繼續攻下去,想攻下去,就必須通過此林。若他此時率人衝出去,勝算也並不是太大,因為那最先過河來的魯將軍是東炫國司徒老將軍手下出名的猛將,力大無窮。
若傷不了他多少人,再把自己的意圖暴露了,將他們一網打盡的計劃就落空了!就算將他們都解決了,自己這方也會有不小的傷亡,而後面的東炫軍再停止過河進不了早就布下的埋伏圈,因小失大,不划算。
果然是意外無處不在!司徒寒的預防一點也不多餘!
一條比死去的所有鱷魚都大的、四米多長的長體鱷魚躍出水面向司徒寒撲來!
已過河的將士們幾乎驚叫出聲!
我靠!這傢伙成精了?難不成是鱷魚的首領,知道是我帶隊殺死了它的子民所以找我報仇來了?
當然情況的緊急不容她有時間想這麼多,劍無塵的劍已快速出鞘刺向那白色的軟肚皮!司徒寒快速閃身免得被它砸中,同時在它落向壕橋的瞬間一躍而上騎上它的背,手中的匕首毫不留情地向鱷魚的眼睛狠狠扎去!
鱷魚張開嘴發出一聲奇怪的慘叫,它的腹部挨了一劍,眼睛更是它最大的弱點!
若換成平常其它的鱷魚,早就掉頭逃走了。可這頭鱷魚,卻被激怒,一邊原地轉著身體想把背上的人甩下來,一邊帶著瞎掉的血眼努力扭頭向司徒寒咬去!
劍無塵見刺不著它的肚皮了,便試著去刺它的背,沒想到真的好硬,他的劍居然刺不進它的肉里!岸邊的人都提心弔膽地為大將軍捏了一把汗!
林中的人雖然看不清具體情況,但知道東炫的最高主將被大獸攻擊了!那紅衣少年將軍,是東炫國出了名的斷袖小天才,南玉國有名的丞相為了與他交好,連色相都肯出賣!如果他能死在橋上,兵無將則亂,這些將士,便能被北冥任意宰割了!
司徒寒快速拔出匕首又狠狠插入鱷魚的另一隻眼睛,眼睛是它們最脆弱的地方,也是它們賴以生存的器官,她就不信治不了它!
兩隻眼睛都不斷湧出血的鱷魚終於安靜下來,不再轉擺身體,頭部也貼在木橋板上一動不動,似有滿臉痛苦。
司徒寒以匕首尖端頂住它脖子的側面,跟鱷魚說道:「你也不要怪我殺了你的同類,你們畢竟吞吃了我們東炫國三萬士兵,那可是三萬條人命,比你現在死去的同類數字多多了!我來報仇也並非找你們報仇,而是找北冥國的人,可你們卻被他們稱為守護神阻擋我們的去路,你們幫我們的敵人,那你們也就是我們的敵人。我的武器還很多,可以將你們全部炸死,若你們還幫著北冥國與我作對,我就讓你們這一種群完全滅絕!但如果你肯現在帶著你餘下的族群離開這條河,以後再不回來,我就放過你和你所有的同類。若同意,你就下河帶著它們速速離開!」
眾人聽大將軍在跟一個河中凶獸說話,覺得大將軍八成是瘋了,它一個惡獸能聽懂人話嗎?
其實司徒寒也是試試而已,她根本不知道這鱷魚有沒有那麼通靈。
但很快,奇迹發生了!
那鱷魚竟緩緩掉頭向橋邊爬行而去,司徒寒愣了下后,立即從它身上跳了下來。
鱷魚回到河中,只聽它發出一聲與剛才的慘叫不同但同樣奇怪的聲音,隨即,所有人都看到,潛在水底和身在遠處的所有鱷魚都在這一聲令下下浮出自己的腦袋向東遊去!
所有人都驚呆了!連司徒寒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議!
看著那浩浩蕩蕩遠去的鱷魚隊伍,她竟有些同情那個雙眼被刺瞎還堅持帶它們走、遠離這個危險地帶的鱷魚首領,也不知它還能不能活得下來。
「我們的將軍簡直是天神轉世啊!」這個聲音雖然不大,但現場太過安靜,卻也顯得特別突出和響亮。
穆將軍又一次高聲喊道:「軍中唯將軍令!」他不喊天神什麼的,只有將軍令才是司徒將軍最需要的!
「軍中唯將軍令!」六萬將士齊聲高喊,比炮彈爆炸更可愛的震耳欲聾。
司徒寒人還在橋上就大聲令下:「列陣!」敵軍就在林中,現在不是煽情的時候。
「是!」
六萬人的隊伍很快列成陣,投石機被迅速推到前方列成一排,裝著鐵罐炮的車和石頭車也推上前。每架投石機安排五個人,一人先取來將軍用毛筆做了鬼畫符記號的炮罐放入甩兜,一人負責點火,一人放鉤,兩個人立於左右手持弓箭護衛。
帶軍埋伏在山頂的局要德本欲等所有東炫軍進入林中被伏兵打擊后,再從高處沖俯而下將逃過埋伏的殘部再次剿殺,沒想到自己讓對方過了河,他們卻不走了,在河邊列什麼陣?還搞拋石機,你當這是攻城嗎?你們身後是河水,只要我們衝過去,你們就死定了!
局要德,你既然知道,那你倒是衝出來啊!
司徒寒看著眼前林中僅有的兩米寬的青石板路,石板路上無一絲青苔,卻是油光鋥亮,看來他們軍隊和老百姓也經常出山,難道還到有鱷魚的河邊取水?
北冥,這麼好的機會你們不出來攻打,非想等著我們自己全部進去送死!這麼好的埋伏之所,你當我跟那姓潘的一樣蠢嗎?
有壕橋都不知道用!就算是沒有鐵罐炸彈,專門派兩隊士兵再多用點兒家禽牲畜也能把鱷魚引得遠遠的、從而進行架橋成功渡河,不了解河中之物,就敢冒進,純屬於膽大無腦。
娘的,你當我是在擺造型給你們看嗎?司徒寒在心裡罵道,給你機會你都不出來,還得費老子的火藥把你們炸出來!這仗打得簡直莫明其妙、豈有此理!
背靠河水怎麼了?背靠河水才會更加拚命,只要你們能躲過毒煙之災出來,他們就有機會發出絕境中的潛力!四位將軍只知我要用這個毒死你們后殺過去攻城,卻不知還有另一層用意。
司徒寒沒有跟北冥軍喊一句廢話,直接道:「點火!」
「是!」六支小火把一起燃向長短一致的火信。
「放!」
鐵鉤松,六道拋物線齊齊青睞於前面的樹林。雖然有的被樹的枝葉阻擋了一下,但大多數還是落向了林中地面,這阻擋的時間是已被司徒寒算計進去的,所以並不影響它的爆炸效果。被卡在樹杈上的可能性相對來說還是比較小的,畢竟鐵罐帶著高空墜力。
「轟!」幾聲爆炸聲響起時緊接著便是幾片慘叫聲:「啊!」
煙霧伴著火光騰起,並開始在林中瀰漫,這煙卻是無毒的。司徒寒想到,如果第一批土炸彈就帶毒,後面的北冥主力就不會再敢從林中衝出來,只炸死林中伏兵,實在太虧。一旦他們縮了頭,自己也不能冒進,那樣僵持下去對自己肯定沒好處,要知道,現在可是在別國的地盤兒上,最當宜速戰速決。
「換炮!」
「是!」後面的便是沒作記號的鐵罐了。
局要德吃驚地聽著、看著那爆炸威力,這又是什麼恐怖玩意兒?這樣看來,他們早已想到林中有伏兵等著他們,定不會再上當。
這時,只聽那紅衣將軍喊道:「北冥的人聽著,要不滾回去縮起頭來躲在城中等我們來攻城,要不就出來跟我們死戰一場,誰勝誰負各憑本事,別那麼見不得人地貓在樹林里!不然我就把你們林中的埋伏之人全部炸死光光!」
局要德皺著眉,這到底是出不出去呢,若出去正式拼殺的話,肯定是自己這方佔便宜,但就怕沖的過程中他們又用那恐怖的東西炸我們。
副將道:「將軍,如果他們不用拋石機投那些鬼火之物,我們倒可以出去,他們後面可是河水!」
「正是如此,可……」
「將軍,由末將來喊話如何?」
局要德點點頭。
副將正要喊話,對面又傳來聲音:「出來對決,我們就停止轟炸!不出來對決,我們就一直轟,走一路轟一路,一直把你們轟回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