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持續正文——混沌青蓮子

信仰不息，意念不散！

蘇葉霍然明白了信仰的作用所在。

信仰是人心、是期盼，是信仰者對於被信仰者的需求與信賴，便就是這種強烈的需求信賴意識形成了羈絆，將那些本該隨著身體神魂崩毀而消散的意識固執地留了下來，成了神，而後神再一一對之做出反饋——這就是這個世界神的真相！

所以獸神會說：神就是這樣，你心中是什麼樣子，就是什麼樣子的。

因為神本身就依賴信仰而活，因信仰而得以具化。

這也是這個世界信仰為何如此重要的原因所在，某種程度上講，某位神靈的力量到底有多強大，完全取決於他的信仰之力有多少，而信仰最終消失的話，也就意味著該神的消失，沒有那些羈絆他們的因果在，單純的意念根本不可能繼續留存下去。所以，為了自身的存在也好，為了自身的壯大也罷，這些神都不得不去發展屬於自己的信仰。

而已然有了信仰之後，接受了這些信仰，達成其中的因果，她便也能成神。

和獸神他們還不同，她是一步步按部就班修鍊至今的，肉身雖不一定足夠強大，但也強悍到了一定的地步，並不一定會就此屍解，也就是說，她雖然會成為他們所企盼的那種神，也不一定會完全失去自我，被困在那一方道場之中，而會以一種嶄新的方式存在於這個世界！

這一刻，蘇葉所面臨的誘惑不可謂不大，然則蘇葉連眼睛都沒眨一下，毅然決然地抬手引下了第一道如血的天雷。

花王在內天地中微微有些遲疑：「剛才那算是心劫——竟然就這麼過去了嗎？」

第三次天劫可能會有心劫，或雷劫前或雷劫中或雷劫后，他自己因為一片坦蕩、目標單一，並沒有心劫降下，也就沒有親身經歷，所以也無從斷定，蘇葉剛剛經歷的那種是不是就是心劫的考驗。

接下來他就沒想太多了，血雷已然被蘇葉引入身體，內天地中到處充斥著這種血雷，身處內天地當中的他自也無法倖免，那酸爽的滋味足夠他受的了，哪容他想太多。

之前蘇葉兩次渡劫，他一直那麼老實，沒有多餘的動作，基本也是這個原因。

每到此刻，花王都十分嫉妒樓靖，這些雷劫，須不會進到識海里去！

不過剛剛那個心劫要是蘇葉沒能過去的話，也夠樓靖受的了，心劫最是殺人無形，一個疏漏就有可能徹底重傷乃至毀壞識海，而樓靖身在其中，不可能倖免！

一想到這個，花王內心頓時又平衡了起來，繼續酸爽地接受著天雷的洗禮，只是洗著洗著，他覺得不對勁了，要是識海受損，蘇葉輕則受傷，重則就有可能變成傻子……僅僅是為了看樓靖笑話，他是不是有些得不償失？

至於蘇葉成了傻子，他可以理所當然吸收了這個身體，不但重得自由，還能一舉恢復到昔日最巔峰時候的狀態什麼的，他竟是絲毫也沒想起！

總之這一刻他是特別慶幸蘇葉剛才竟然沒事，為此連身上那層酸爽都憑空清減了幾分。

又其實這一次的酸爽本就比上一次更加清減一些，原本隨著修為的加深，天劫對身體的改造是越來越猛烈的，但蘇葉這次積累格外豐厚，留給天雷改造的餘地竟是不多，因此這次渡劫也格外順利，多餘的能量被內天地一點一點積攢吸收起來，山川河流再不會有什麼本質的改變，卻是一再的巍峨壯大以及洶湧開闊，用最直白簡單的比喻來形容就是，她藍和紅的上限遠遠超出了同境界的水準！

九道血雷，無驚無險，竟似走過場一樣就要過去了，樓靖突然傳過來一道意念，對花王說：「我記得上古十二顆混沌青蓮子的最後一顆是落到了你的手裡的。」

花王微微一怔，立刻知道他想做什麼。

說起這混沌青蓮子歷史上也是鼎鼎有名的，封神名人哪吒割肉剔骨歸還父母之後，就是在其師太乙真人的幫助下藉助混沌青蓮子重塑血肉的。也得虧這混沌青蓮子於仙神無效，這才輾轉落了一顆到他的手上，而如今眼下樓靖會這麼說，無疑是想用他的這顆混沌青蓮子為自己重塑血肉——合體修為，正是藉助混沌青蓮子重塑血肉的最低修為！

思及此，花王的心態不由稍稍有些複雜。

虛空亂流之後，樓靖只剩一絲神識，而他卻有完整的種子落下，怎麼說都是他佔優勢的。原本只需要他將種下他的這片「土壤」吸收，自然就有了血肉身軀，進而慢慢恢復。

後來先是這「土壤」出人意料的不好糊弄，硬是憑自己悍不畏死的勇氣以淺淺的修為死死看住了他，再接著樓靖醒來，他更沒了動手腳的餘地，直至如今，他自己都不願意吸收掉這片美好的「土壤」，心甘情願被拘在這內天地之中。

而他原以為樓靖這老小子也要陪他在這裡直至蘇葉飛升的，誰知時至今日他就已經有機會脫困。

這會兒他也算深刻了解到樓靖留下他的真正用意在哪裡了，其實之前的那些，包括他花費了大力氣煉製的偽天地玄黃玲瓏塔都只是無關緊要的外物，混沌青蓮子才是他最終的目標，也就是說，這廝從一開始等著的就是今天，中間的那些不過是有更好沒有也可的添頭。

花王不禁微微有些後悔，如果他當時也只得一縷神念留下的話，是否今日也可以藉助混沌青蓮子脫身了？

可如果註定只是如果，從蘇葉結出金丹開始，他就已經在蘇葉的內天地之中扎了根，除去蘇葉超脫飛升，他註定要被限死在這一方內天地之中，連混沌青蓮子都拯救不了他。

從這一方面來講，他也不是不能把這顆混沌青蓮子給樓靖，何況至今為止，他們之間仍有道果之爭，真要他不給的話，大概也就沒有繼續存在下去的價值了，想來這廝並不介意順手抹除了他，而蘇葉這片小葉子，想都不用想，一定是會向著他的……

花王略感心酸，倒也不是不能理解，虛空亂流里救蘇葉的是樓靖，而今與蘇葉合體雙修的也還是樓靖，怎麼都沒有道理偏向他不是？

至始至終，她眼裡都只得這麼一個人，其他的，她雖也能用心善待，不但投桃報李，甚至滴水湧泉，可跟樓靖究竟沒法比。

就比如他想要玄黃之氣，她就幫他弄了，而到了通天藤，卻怎麼都要問過樓靖的需求才行，只因為樓靖沒表現出對玄黃之氣有什麼想法，她自己也不知道玄黃之氣對樓靖有什麼作用，而通天藤卻是幾乎適合每一個人的。

這個瞬間，花王突然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生了那樣的念頭……這一日日的，眼看著一個人將另一個人這般放在心上，讓他是忍不住要想知道，如果自己也被她這樣放在心上，又當如何？

但他心底里又知道，這大約是不可能的，所以便這麼無所事事的混著，哪怕已然明了自己的心意，仍舊不敢有太多動作，生怕自己嚇到她。

算起來，自己這算不算心裡眼裡只得一個她？

日日都看著這麼樣一個人，大抵這也是難免的事吧……

花王低低地發笑。

他自顧自地在這裡回顧自己的心路歷程，樓靖那裡卻有些等得不耐煩了，催促道：「你到底給是不給？」

花王收拾好自己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奇怪地問：「你怎麼不直接對我說？」

意念傳達就只得他自己聽到而已，直接說的話，蘇葉也會聽在耳里，如今他最怕的就是蘇葉不高興，若他直接說了，就算為蘇葉他也會毫不猶豫地雙手奉上吧。

樓靖淡淡道：「我不想她為難，你要是不肯給，你說她是勸你好還是勸我好？」

花王一怔，脫口而出：「自然是勸我。」

「你不懂她。」

樓靖正色道：「她這個人雖然性子冷淡，但從來不肯為難人，就比如那滴生命之水，這是先到了她的手裡，被我用了，她才會理直氣壯的佔據，倘若這滴生命之水仍在精靈族手裡，而後她明白了它的用途，就算我有需要，她也不會蠻力去取的……或者這滴生命之水其實更加重要，為了我她不得不去取，心境上也會留下破綻，重則引發心魔，輕則成為心劫的突破口，絕不可能善了。而混沌青蓮子是你的東西，此刻你在她心中早已不是敵人，也不是俘虜，自不會認為怎麼對你索求都是對的，倘若你不願意，她必然不肯勉強，而我又極其需要的話，她勢必會非常為難。」

「……這確實是她的性子。」

花王細細的咀嚼了一番，唏噓道：「我終究不如你懂她，也不會為她想這麼多。」

「也是各人性子所至。」

樓靖實事求是地說：「你任性恣意慣了，這方面有所疏漏也是難免。」

「怎麼在肯定我似的。」

花王嘀咕：「難道你不想我早點死心？」

「你想太多了。」

樓靖聲音一寒：「我這是就事論事。」

「誠實得有些可怕的樓聖人！」

花王搖頭。

「我們還是說回混沌青蓮子的事吧。」

樓靖將話題拉了回來。

花王有些好奇地問：「如果我不給你會怎麼樣？」

「殺了你！」

樓靖一刻也沒猶豫，鏗鏘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