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半步道果
噗——！
天心七十一代墜落的地方，是卧龍山莊內觀賞用的魚池。
水花蕩漾，泡沫被擠壓到了魚池的邊緣……水中，天心七十一代略顯狼狽地站了起來，原本就蒼白的連此時宛如白紙，嘴角處一抹鮮紅的血影，顯然是已經受了內傷。
莫默落足點是別院的瓦頂之上，沒有因為佔了上風而聲勢奪人，只是低頭看著。
「你已經是問道境？」天心七十一代仰頭皺眉問道。
莫默淡然道：「其實也沒有必要糾結我現在是什麼境界。我把你打下水中，就是為了讓你清醒些。你現在清醒些了沒有？若是清醒了，我們可以繼續聊聊。」
天心七十一代目光猛一下收縮著。
與此同時，只見他的衣衫瘋狂地鼓脹起來——天心七十一代瞬間揚起了雙手，而雙手十指之間，竟是各自夾著了四根粗長的鋼針。
莫默皺了皺眉頭……天心七十一代在這瞬間，竟是把這些鋼針直接插入了自己的腦袋之上。
「金針刺穴？」看著天心七十一代的舉動，莫默並不難猜到對方的打算……輪迴中度過的十五年，是以現有基礎作為推演的……在輪迴當中，他的見識，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沒錯。」天心七十一代蒼白的臉色瞬間恢復了紅潤，「我承認，你的境界出乎意料的高，高到甚至以微弱的法力就達到了近乎道的程度……不過，這世上還是存在巨力破巧！你境界再高，法力弱依然是你的短板！」
「這是百草宗的扁鵲歸雲十二針吧？你才刺了八針，是身體受不了吧。」莫默搖搖頭道：「不過說起來，你們布衣道真好啊，多少人求你們算命，大概這種秘術，也是你們的咨金吧？」
天心七十一代突然感覺到些許的懼意……眼前這個年輕的傢伙，有一種說不出的滄桑，並不相識這個年紀應有的。
再怎麼天資出眾，也不可能做到這樣的老練……更加有著這般的見識。百草宗這宗隱世的不出來活動，只知道煉丹製藥的宗門，年輕一輩別說一眼看出歸雲十二針了，恐怕連名字都沒有聽過。
這傢伙，還是大年夜那天晚上，在旅館中喝的醉醺醺，如同迷途羔羊般的莫默？
簡直就像是被某個老怪物奪舍了一樣！
「火神！」
但現在並不是思考對方這段時間變化的時候……天心七十一代雙手一合，頓時一道火龍自他的身邊騰升。
高溫瞬間蒸發了魚池的水，滾滾的蒸汽如雲霧般，火龍從雲霧中衝出。
感受著迎面撲來的熱浪，莫默略微後退了半步，手中黑色木劍一擺，與此同時，袖子中射出了十二道符篆，分別貼在了這木劍劍刃兩側之上。
「法力足足提高了兩倍有餘……希望應該還能擋得住。」
莫默深呼吸了一口氣，對方說的沒錯，法力強度確實是他這會兒的短板——而法力的修鍊，是一件漫長的事情，除非他也使用這種刺穴之法——他確實用過這種刺穴之法。
在輪迴中為了追趕葉菲的時候，金針刺在他的穴位之中，就足足有十年的時間……所以輪迴中的他，生命早就透支到了極限。
咒印，在莫默的身邊浮動，火龍瞬間擋在了三尺之外，但火龍的威力並沒有減弱，反而在天心七十代的瘋狂催動之下，越發的強大起來。
莫默一口氣沉入丹田當中，臉色也漲得微紅，一連串的咒文開始念出，「以我元命之神召彼虛無之神，以我本身之氣合彼虛無之氣……高上神霄玉清真王請聽……帝敕！」
瞬間，所有的符篆燃盡，一抹紫光自虛空而來，依附在了這柄黑色的木劍當中，霎時間，紫色的雷霆包裹著木劍，發出嗤嗤之聲。
莫默動了，持劍一劈而出！
如同天雷勾動地火，巨大的道術威力，在這瞬間讓卧龍山莊大片大片的建築轟然倒塌！
火龍的龍頭此刻被雷霆劈開，莫默宛如雷神般，自那龍頭處拉劍而下，直接把這火龍劈開了兩半！
而木劍上那之色雷霆威勢並沒減弱半分，萬鈞之力，繼而直接劈向了天心七十一代！
他匆忙中雙手連忙結出了數十刀的法印，架起了一道有一道的法力屏障，卻在這無匹的雷霆之下，宛如薄紙般。
當最後一道屏障被劈開的瞬間，天心七十一代的瞳孔瞬間收縮到了極點！
神霄天雷，與此同時，瘋狂地灌入了他的身軀當中！
一道雷光，自卧龍山莊之中，直衝雲霄而去……
……
威力恐怖的雷法，直接磨平了整個庭院……那巨大的魚池已經化作了焦土。莫默緩緩垂下了手中的黑色木劍，身上殘餘的雷光不停遊走。
焦土中，天心七十一代雙腿沒入泥土當中，雙手做著高舉之姿，卻是一動不動……他的雙眼翻起，身體焦黑，已然失去了意識，但一息尚存。
莫默緩緩吐了口氣，走進到天心七十一代的面前……好像楱過頭了。
「不過也好，抓了你，就沒有這麼多破事。燕小西那邊應該也能輕鬆些了吧……」
莫默深呼吸了一口氣，抽出了兩道符篆，手掌翻動，符篆便瞬間變成了兩條寒光鐵鏈，直接卷到了天心七十一代的身上，把他徹底捆住。
莫默這才吁了口氣，打算找個地方打坐，好好恢復一些體力。
可就在此時，兩道破空之聲自他的身後傳來……突兀間，『身經百戰』的他轉身，木劍橫檔在身前，身體更如行雲流水般閃動數米。
黑色木劍之上，此刻竟是被兩道發簪似的金針釘著……莫默皺了皺眉頭，他還是挺喜歡這柄木劍的——主要是用得順手。
一道身影也在這瞬間，飛速地躥到了失去意識的天心七十一代的身邊。
莫默打量看來……黑衣，黑紗蒙面，但從身材看來，是女人沒錯。
「一般來說，打了小的會來大的。所以我以為打了老的，小的也會出來……沒想到出來的是個女的。這偷襲不錯，只可惜最後的控制不太好。你的氣息有點亂了……你在害怕嗎。」莫默簡單點評了一下。
那黑紗蒙面的女子，此時雙手捏拳，擺出的一種古老拳法的起手式，但她目光遊動，並且凝重。
「你勇氣不錯，一直藏著，看到我和天心七十一代的鬥法之後還敢出來。不過…你氣息又重了。」莫默淡然說道。
這黑紗女子沉默了半響，「你與天心七十一代鬥法，儘管贏了，可也是拼盡了力氣吧。現在的你，還有多少力氣？」
莫默微微一笑，聳聳肩道：「你可以試試。我不出手，不代表我對付不了你。只不過因為，不想對有點兒好感的人，下重手而已……宮小姐，我之前還以為你是挺正直的一個人，沒想到你原來是站在賴才生這邊的啊？」
黑紗女子目光微微收縮，好一會兒之後，才皺著眉頭，「你…什麼時候認出我來的？」
「體形，還有味道，另外還有氣息之類吧。」莫默笑了笑道：「就在剛剛，認出來的。」
黑紗女子緩緩把臉上黑紗掀開，露出真容……這赫然是蓬萊大會開始之前，作為道協書記官，處理事物的那名英氣不凡的女子。
「你…果然不一樣了。」宮小姐依然戒備著莫默。
「不說這些了。」莫默搖了搖頭，「天心七十一代我不會讓你帶走的。你是自己束手就擒，還是讓我來動手？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
宮小姐心中似乎有些動搖……卻在這剎那之間，她雙腳下的焦土猛然破開，泥土化作水流般，一下子纏上了她的身體，並且瞬間硬化，她霎時間竟是掙脫不開！
「你使詐！」宮小姐看著莫默，冷聲一哼。
「行走江湖的時間長了，自然多學了一點。」莫默搖了搖頭，緩步走到了宮小姐的面前，「對不住了。」
莫默手貼一張符篆，緩緩地貼向了這為宮小姐的身上……當符篆貼到了對方的額頭上的瞬間，眼前的宮小姐卻整個兒化作了一團黑色的物質，一點點在莫默的面前融化了起來。
莫默的瞳孔收縮了一下，只見這瞬間，四周的焦土上，一股股黑色物質湧出，如同破土的泉水般，霎時間淹沒了他的雙腿！
這就像是黑色的海洋，眼看著就已掩到了莫默的胸膛之處，而在這黑色海洋當中，更是有著無數的魑魅魍魎出現，把他徹底包圍了起來！
莫默臉色微變，但他驚卻不亂，此時微微用力，咬破了自己舌尖，頓時一口鮮血從他的口中射出，「破！」
眼前的黑色海洋，魑魅魍魎，如潮水般退去，漸漸消失……只不過是一重重的幻想。
「我就說嘛，打了老的，小的還是會出來的……賴代表，又見面了。」莫默深呼吸了一口氣。
不知何時，一名頭髮灰白的青年，就站在了天心七十一代的身邊，而此時，那困著宮小姐的土法枷鎖，也直接崩裂。
宮小姐得意脫困，直接來到了這青年的身邊，低頭，「對不起，尊上……我太大意了。」
青年……賴才生擺了擺手，柔聲道：「連我師父也不及他，你吃些虧，已經是他手下留情了。」
宮小姐張了張口，抬起頭來，神色複雜地看了莫默一樣，隨後退居到了賴才生的身後。
「確實是又見面了。」賴才生打量了莫默一眼，忽然道：「我很好奇，這麼短的時間內，你是怎麼做到讓心境踏入問道境的……而且還是完全鞏固下來的地步呢。」
「你猜。」莫默淡然道：「你不是一直很難算嗎，可不要算不出來，讓我以前對你的敬佩付諸流水啊。」
「經歷多了，心境自自而然會高，時間問題。」賴才生淡然道：「偷渡光陰之法並非沒有。布衣道就有輪迴之法，可讓人一夜間經歷多個前世。不過龍虎山應該沒有……是那個人幫你的吧，古井之下的那個神秘人。」
「你接著猜。」莫默笑而不語。
這貨還真是猜出來了……
「我對他其實很好奇的。」賴才生緩緩道：「一直以來，我都想找到他的行蹤，想要請教一些事情。不過他能躲，躲開一切的演算法……莫默，我可以不殺你，不過你可以告訴我，他在什麼地方嗎。」
「布衣道不世出的天才果然不一樣啊。」莫默哈哈笑了兩聲，「高高在上。」
「芸芸眾生，自有緣法。」賴才生搖搖頭：「我不高高在上，只是多了一些看法。就像你說的，拳頭大的說什麼都可以，不是嗎……那個人的行蹤，你說，還是不說。」
假若讓賴才生找到了洛前輩，天知道這傢伙會從前輩的手中得到什麼……如今的賴才生已經這麼難治了，等他從前輩那裡出來，豈不是更加可怕？
莫默冷笑了一聲，笑而不語。
賴才生緩緩吁了口氣，揮了揮手，揮手間，天心七十一代身上的寒光鎖鏈直接崩斷，宮小姐此時連忙扶住。
「我師父天生愚鈍，在布衣道中碌碌無為，但卻是熬到最後的人。」賴才生輕聲道：「他有個師兄，叫做青霞子，天才橫溢。上一代的天心理應是他的才對，只可惜他最後還是被逐出了師門。我這個能力不突出的師傅，反而因此，成為了上一代的天心。」
「你想說什麼？」莫默皺了皺眉頭。
「即使如此，他也還是我的師傅。」賴才生看著莫默，幽幽道：「子不嫌母醜，他收留我，教我，養我，把天心傳給我……他的願望，我自然會想辦法幫他實現。而你擋住了他的路，我自然也會除掉你。其實你要是應了我師傅，成為引路人，也就好了。」
「我脾氣臭，骨頭賤，當不了偉人。」莫默深呼吸了一口氣，手中黑色木劍，一瞬間再次泛起了紫色神霄雷霆。
一劍斬來！
那萬鈞雷霆之威，再一次讓風雲變色。
此刻賴才生一動不動，當那雷霆之劍劈落的瞬間，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點在了這道雷霆之上。
霎時間，雷霆驅散，消失於無形之中。
莫默整個身體，此刻宛如被天地偉力所禁錮著般，沉重的壓力，幾乎壓彎了他的雙腿！
「再過些年，這神州巔峰中，自然有你。可現在還是太早。」賴才生彈了彈手指。
黑色木劍瞬間從莫默的手中脫飛而出。
「半步道果……」
莫默深呼吸了一口氣，驚異不定地看著這個滿頭灰發的青年，頗有些無奈與苦澀，「如果不是這神州被天地偉力鎮壓，你早就…得道了吧。」
問道境，心境與法力都處於這個層次，已經是當今神州超凡的極限。
所有人都在追尋著最後一步的道果境，只是當今世上，從沒有人踏出過這一步……但也有一種假說，凌駕在所有問道境之上，去尚未達到真正的道果境的特殊境界。
道果種子已經種下，卻無法破土而出，可已經具備了些許的大道之力，是為……半步道果！
「九十七世輪迴，真是恐怖啊……」
莫默苦笑了一聲，身體轟然倒下……那大道之力，已經壓得他內臟俱裂，經脈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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