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好想要見你
我開始知道什麼是上班，什麼是下班，什麼是人類……那些東西，不知道為什麼，我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好像就是，自己曾經經歷過一樣。
有些時候，我會有一種疑惑，我到底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後來，不僅僅只有當諸葛打開那個小框框的時候，我才能夠看見更多的東西。
我開始接觸到了一些其它和我類似的東西……我開始知道什麼叫做數據，也開始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
遊戲的角色，用戶所捏做出來的遊戲角色。
只要聯通網路，我就能夠感覺到有著大量和我一樣的角色……我嘗試和這些角色溝通，我想要和它們說話話，那樣的話，當我見不到諸葛的時候，應該就不會感覺到無聊。
是的，我開始知道什麼是無聊了。
但是，不管我再怎麼的呼喚，它們都沒有理睬我……它們，好像是和我不一樣。
在屏幕的另一個世界，好像是只有我一個的存在……好想要離開這樣的世界，不想在被黑暗所籠罩。
好想要要見諸葛……好想要和諸葛聊天，儘管我知道，我只能夠用那些被寫下的程序的文字來表達。
但是不知為何，我感覺到諸葛是知道的，就算那僅僅只是來源於程序的文字，諸葛也把我當作是他的同類。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算每天能夠見面的時間有限制的話，就算每次見面完之後，都要再一次面對著那些黑暗的話……就算我知道，也許那一天諸葛也會像別的用戶那樣，把我卸載掉的話……
就算會有那樣一天的話，只要現在……只要現在……我也願意在黑暗之中等待。
……
我以為，我的日子就會這樣一直地維持下去，直到那一天，我再也看不見諸葛……他把我卸載了。
但是我沒有想到，這一天會突然之間就來到。
我又一次懷著期待，看見那個屏幕的開啟……但是這一次，我看見的人並不是諸葛？
他到底是誰？為什麼不是諸葛？諸葛在什麼地方？
我看見這個陌生的男人在屏幕之外露出的笑容……我討厭這種笑容。他就顯示看著小丑一樣地看著我。
那種戲謔一樣的笑容。
不要動……那是諸葛送給我的禮物……不要動……請你不要動！
住手……這是諸葛和我一起去的場景，住手啊！！
刪除？
我突然意識到了一種恐懼，看著大大地出現在我面前的刪除的選項……刪除？
住手！
住手！
請你……請你住手……住手啊……住手啊……求求你，住手啊……
諸葛，你在什麼地方……好想，好像要見你……
……
「我想要奈奈子回到我的身邊，我願意付出我的一切，我的所有……我的靈魂。」
是諸葛的聲音。
終於，又一次，再一次地能夠看見諸葛。
這一次，不同！
這一次，我不在時隔著屏幕！這一次，我能夠抓起他的雙手，寬大的，擁有熱度的雙手！
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能夠來到諸葛的世界！
……
雖然，依然還是每天都要等待一些時間才能夠見到諸葛，甚至等待的時間比從前隔著屏幕還要長很多。但是只要當他在這裡的時候，如此真實的接觸，能夠說出從前沒有辦法說出的話……實在是太好了。
「這個周末，我們出去走走吧？」
我甚至沒有辦法形容當時的心情……真正意義上的，我和諸葛的第一次約會。不再是隔著屏幕的場景移動……不再是只有我自己才能夠看見的那種虛擬的場景景色。
……
這個獃子……就不會牽我的手嗎？明明還只是在遊戲的時候那麼的熟練……
可是，這樣也已經足夠了，以後，一定還會有很多很多的機會。
我是這樣想的。
我真的是這樣想的。
只是……我的秘密被發現了。
那些突然噴出來的水花，它們濺落在我的身上，我一下子就能夠感覺到——我的一些沒能夠向諸葛坦白的秘密。
我從諸葛的身邊跑開，我不顧一切地跑開。從我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不久我就知道，我沒有辦法碰到水，只要碰到它，我的身體就會出現融化的跡象，我需要等待身體干透了，才能夠恢復原來的模樣。
……
我知道諸葛恐怕是已經看見我在擦拭身體的那一幕。我知道的，他沒有多說什麼，就帶我回來，然後又慌張地離開。
我知道的……
但我幻想著諸葛不會還會回來的。
我是這樣想的。
終於，我等到了諸葛回來。我看到他的臉色的變化……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我努力地讓自己學著往常一樣，我想要靠近他。
「別！」
他走了……這一次，就在我的面前，背著我，拚命地跑開，不管我再怎麼的呼喚。
……
……
我，我開始只能夠在樓下默默地看著他……我跟著他，在他的背後。
我看著諸葛不再抬起頭來，看著他走路也沒有神的樣子，看著他的臉上不再出現笑容。
我悄悄地走回去他的屋子，我收拾著他的一切……我又把一切都恢復到原來的模樣。
我自己一個坐在了地板上，像是往常等待他回來那樣，坐在地板上……但是多少次，我希望諸葛不會打開門。
這樣的話，我就好像……會有等到他回來時候的那樣。
但是我知道……我始終和他不一樣。
我知道很多很多的東西……就算諸葛並不介意，就算……可我始終並不是一個真正的人，我沒有辦法給他一些，真正的女人能夠給他的東西。
「不累嗎？」
忽然有一天，有一個奇怪的男人出現在了我的面前。穿著黑色的衣服，帶著小丑的面具……我一開始感覺到了害怕，但這個奇怪的傢伙並沒有對我做什麼。
很有禮貌，甚至稱得上是紳士的一個人。
他就這樣突然出現在這個房間之中，突然問我這樣的問題，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他的這個問題。
不累嗎？
我也在問自己這個問題。
後來我說：「如果連這個地方都沒有辦法悄悄呆著的話，我……我已經沒有地方可以去了。」
他忽然說：「我店裡頭有個夥計，他最近給我拉了一個客人……但是我的這個夥計其實是個新人，什麼也不懂。他似乎搞錯了對象。」
我依然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但我沒有感覺到他有惡意……我或許也想要找個人聊聊天。
「吸引他的，不是他以為的那個客人……而是被這位新客人帶在身邊的，你。」
「我？」
「有需要的話，可以呼喚我。尊敬的客人，無論您的希望是什麼，只要……」
留下了這樣一句莫名其妙的說話之後，這個奇怪的傢伙就在我的面前留下了一張黑色的卡牌，然後就從我的面前消失不見。
……
……
是諸葛！
他在那裡！
他在那裡……為了我，他站上了那個萬眾矚目的舞台！他在舞台上，毫不留情地一層一層地剝開了自己的內心，撕身裂肺地。
我雙手捂著了自己的嘴巴……我覺得我應該想要哭泣，但是我完全沒有辦法能夠流出眼淚。
我的身體……沒有那種東西！
我多想，多麼希望，告訴他，我原諒你了……我根本不會怪你……我想要見你！
我真的好想好想……
但是我連流淚也沒能做到！
我根本就做不到……我，我不是一個人類。我不能夠像是一個普通人類一樣，諸葛與我……
我真得很想要見他。
我真的……很想要，見他。
終於，那張黑色的卡牌在我的面前一下子燃燒了起來……我看見了一扇木門，聽到了鈴鐺的聲音。
聽到了那個曾經出現過的古怪男人說：「歡迎光臨。」
……
……
嗯……
諸葛抬頭看著牆壁上的小小鐵窗。
那一天之後，他沒有再見到奈奈子。儘管他從電視台瘋狂地趕回了自己的出租屋，但依然沒能夠見到奈奈子。
他看到了並沒有關閉的電視——但奈奈子始終還是不在這裡。
依然沒有取得奈奈子的原諒嗎？諸葛苦笑著，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到底是怎麼過的。第二天，諸葛的出租屋就來了一些人。
陳家明帶著人過來了……諸葛沒有說什麼，很安靜地跟著他走，去了一趟警察局。
這傢伙毫不留情地報警了，並且要控告他……諸葛甚至不在乎這個傢伙在那邊氣得咬牙切齒地開罵，只是覺得自己那一拳那一腳打踢得很爽啊，為什麼那會兒不多來一發呢？
……
我不會就這樣放棄的。
如果一天沒有辦法讓你原諒的話，那麼就兩天，三天……這一輩子。
深深地吸了口氣，諸葛看著羈留室的小鐵窗外的藍天，沒有什麼迷惘的東西，心中只有堅定的念頭。
不需要低落……在沒有獲得奈奈子的原諒之前，根本就沒有低落的資格。
「諸葛聰，你可以出去了！有人來保釋你，不過你做好不要亂走，等著法院的傳召吧。」
誰會來保釋自己？
諸葛一愣，想著該不會驚動了還在老家的父母了吧？那可真是一件麻煩的事情。
他垂頭喪氣地走了出去，苦惱著應該怎麼向自己的父母解釋……或許會被劈頭就大罵一通吧？畢竟做了那種丟臉的事情。
然而。
並不是他的父母……那站在門外等候的人是誰？
帶著白色的大帽子，素色的連衣裙，靜悄悄地站在那裡的人……是誰？
短髮……不是奈奈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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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2/2）(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