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6.第三百零二章 【Amen】

好一會兒之後，史特拉神父目無表情地端著一盤烤焦了的魚走了出來。

體形是兩個史特拉神父有餘的瓦斯科正在擼著一隻打著瞌睡的金漸層，露出了頗為享受的神情。

「把外皮烤焦的部分撕開，裡面的還是可以吃的。」瓦斯科毫不在意地看著面前失敗的料理，伸手見撿起來吃，「我從來不挑食物，這是長壽的秘密。」

這傢伙九十六歲的高齡還能夠這樣的健康，自然是身懷秘密的，但顯然不會是不挑食物的關係……

史特拉神父解開了圍裙坐了下來，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之後，才緩緩說道：「佩喬爾斯修道院的聖遺物被奪走了半年有多的時間，我很好奇聖教會居然能夠容忍到現在。這讓我不得不懷疑，這件聖遺物是不是某個大國製作的贗品。」

「最近這段時間，聖教會發生了一些事情。」瓦斯科停下了擼貓的動作，正色道：「我們已經有很長的時間，無法聆聽主的福音了。」

「怎麼回事？」史特拉神父直接便皺起了眉頭。

瓦斯科搖頭道：「我也不清楚……就連原本打算送往天堂的一批聖潔的祈並者，如今都滯留在了聖地當中。這恐怕是聖教會誕生以來的首例……現在，聖教會內部出現了多種聲音……你知道的，史特拉，我對於這種爭鬥一向沒有多大的興趣。」

史特拉神父不置可否，「丟失的是聖遺物，不是別的東西……派系之間的爭鬥什麼時候要比聖遺物重要了？」

「史特拉。」瓦斯科此時靠近了一些，低聲說道：「推測，只是一種推測……我們推測，天堂可能發生了一些你我都無法想象的事情。近這半年來，聖教會內部發生了許多事情，遠比你想象之中的都要多……而這一切，似乎是與去年的一名祈並者的靈魂突然失蹤有關。在俄國，她是一名虔誠的教徒，擁有純潔的靈魂，是近年來少有的高質量。但她在逝世之後，靈魂並沒有得到接引。這件事引起了天堂方負責接引的天使的注意，它們派了天使調查……這件事情當中，有一名年輕的神父牽涉其中，天使大人審問的就是這名年輕的神父。」

「這有什麼問題？」史特拉神父沒好氣地道：「除了問題，審問有嫌疑的人，怎麼涉及到黑色修會？」

「關鍵就在這裡。」瓦斯科想了想道：「那位天使大人未能從這名年輕神父的口中問出答案……但因為降臨的時間已經快要結束，它不得不返回。可它前腳才剛剛離開，修道院便馬上收到了黑色修會的襲擊，隨後聖遺物被奪走，整個修道院的人都被殺光。黑色修會甚至讓他們的神甫假扮修道院的人……你猜，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猜你不說快一點的話，你今晚一定沒有晚飯吃。」史特拉神父淡然道。

瓦斯科吹鬍子瞪眼，好一會兒才道：「當那位負責調查的天使大人再次降臨的時候，它受到了黑色修會假扮的聖教會中人的襲擊……死亡！」

史特拉神父神色微微一變。

瓦斯科沉聲說道：「史特拉，一名降臨天使，死在了人類世界……而且還是死在了聖教會敵對的黑色修會的精心計劃之下，這個恥辱無疑是一記響亮的巴掌，狠狠地扇在了教會的那些高層的臉上，再後來是得知了聖遺物也已經丟失不見的事情，然後才是無法聯繫天堂的事情。」

「那名涉案的年輕神父呢？」史特拉神父忽然問道。

「奇怪的地方就在這裡了。」瓦斯科想了想道：「根據調查，這名神父出身在佩喬爾斯修道院，他的教父叫做莫吉，也是修道院中的苦修士。可當聖教會的調查團抵達，在眾多挖出來的屍體當中，唯獨是沒有找到這名年輕神父的屍體……但根據當時的記錄看來，這名年輕神父，在黑色修會攻入修道院的時間內，應該是正被囚禁階段……可是，黑色修會成功殺死了天使離開之後，這名年輕的神父也神秘失蹤了。」

「他有可能知道整件事情的經過。」史特拉神父皺了皺眉頭：「或許，實在黑色修復攻擊修道院的時候，趁混亂逃走了……不對，如果是逃走了，他應該第一時間通知最近的教會請求支援才對，絕對不可能一直拖到調查部隊的出現。難道……是叛變了？」

「這是最大的可能。」瓦斯科正色道：「甚至，修道院內的聖遺物的消息，也是這名年輕神父泄漏出來的，他更有可能是黑色修會入侵修道院的協力者——當然，這些都還只是在推測階段，除非我們能夠找到他。」

「莫吉……」史特拉神父沉吟著說道：「我聽說過他，佩喬爾斯的苦修士，他的品行足以讓人銘記，如果是他的教子，應該也是擁有堅定信仰的人。」

「聽著，史特拉。」瓦斯科沉聲說道：「我比任何人更加希望，我們當中沒有出現叛徒！一個阿蒙斯特，已經足以讓我們蒙羞！但哪怕是他可恥地脫離了主的懷抱，但起碼最後也選擇了騎士機關，並未作惡……可如果這個年輕的神父與黑色修會有所勾結，就必須要儘早清除！」

史特拉神父卻忽然冷笑道：「如果是這樣，我也是讓你蒙羞之人，這個地方，你來錯了。」

瓦斯科深呼吸一口氣道：「史特拉，當初阿蒙斯特為了他那個與吸血鬼相戀的孩子反出教會，負責攔截的你最終將他放走，我不怪你……你已經請罪，在這個偏遠的地方傳播我主的榮光有二十年的時間，足以贖罪……這次我從聖教會來到這裡了，目的之一，就是為了將你帶回去。」

史特拉身份淡然道：「我現在只是一個禮拜在給信徒佈道的時候也會打瞌睡的糟老頭而已，能做些什麼……你看，我已經笨拙得連烤魚也能烤焦的地步。」

「聖教會需要你，史特拉。」瓦斯科語重心長地說道。

史特拉神父低眉看了在自己腳邊賣萌求擼的金漸層一眼，淡然道：「阿湯哥也需要我。」

「你把你的貓一起帶回去不就行了？」瓦斯科皺了皺眉頭。

史特拉神父搖搖頭道：「不行，它會水土不服，而且離不開這裡教會懺悔室的板凳，不然它會不睡覺的。」

「我幫你把懺悔室扛回去！」

史特拉神父又道：「不行，除了這裡菜園子種的蔬菜，阿湯哥別的蔬菜都不吃。」

「你給我說貓喜歡吃蔬菜……行！這個院子我也扛回去！」瓦斯科額頭青根微顯。

史特拉神父還是搖搖頭道：「空氣也不行，離開了這裡，阿湯哥會拒絕呼吸，會死的。」

「老傢伙，你給我適可而止……」瓦斯科幾乎咬著牙齒在說話，一股磅礴的聖力此時在他那彷彿鋼鐵鑄造的肌肉之上應約流淌。

史特拉神父不慌不忙道：「這裡還有幾個騎士機關的騎士鎮守，雖然只是無關緊要的小騎士，你根本不在意，嗯……就算是十二騎士來了，你也肯定不會在意的。但如果引起了整個騎士機關的關注，想來你還是……噢，瓦斯科，我就知道你能沉得住氣的。」

瓦斯科直接站起了身來，「我還會再來的，這幾天我會住在這裡。史特拉，我還是那句話，現在是多事之秋，聖教會需要你，神威獄更加需要你。」

「但我不需要你。」

「哼！」

瓦斯科怒氣沖沖地推門而出。

史特拉神父搖搖頭，隨後便開始收拾桌子起來，只是此時阿湯哥卻一路跑出，跳到了窗口邊緣處，叫聲不停。

史特拉神父也不回頭，只是淡然說道：「你也餓了吧，快來收拾一下，準備吃飯了。我知道你這幾天好像都沒有吃飽，所以今天做多了一些。不過剛才那個原本要留下來吃飯的傢伙走了，所以你還能再多吃一些。」

窗外，邁·拉達一副冷臉地站了起來。他也不走門，直接從窗口處翻身進來，目光卻一直鎖定著史特拉神父。

神父微微一笑，從廚房端出來了許多的食物……他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將阿湯哥抱上了桌子，喂著喝了一些牛奶。

「你剛才……」邁·拉達終究還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試探性地開口。

「普林將你送來我這裡，我什麼也沒有問，也不打算問。」史特拉神父笑了笑道。

邁·拉達輕哼一聲，低頭便一頓的狂吃起來。

「用餐快樂。」史特拉身份微微一笑，隨後在胸前劃了一個十字，「阿門。」

……

……

給邁·拉達送去了一些慰問品之後，普林老師很快便來到了鎮上的醫院。

他現在每天都會到來這裡一次，而且每次到來的時候，到會帶上一些新鮮的泥土，走進重症病房當中，給在這裡的史密斯先生以及他的太太黛布拉抹上。

今日也是。

史密斯先生似乎睡著了，就趴在了妻子黛布拉的病床邊緣——這個男人大概是一天比一天的心力交瘁。

妻子此時一直昏迷不醒，而失蹤的兒子Joe至今也還沒有下落……這些糟糕的事情，早就讓這位原本應是精力最為充沛時候的男人，滿臉都是疲憊之色。

如果不是每日都會到來巡房的醫生告訴他，妻子懷著的胎兒目前情況還算健康的話，大概史密斯先生也無法堅持到現在。

普林老師站在一旁，安靜地看著這對多災多難的夫妻……從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似乎就和史密斯先生一家解下了孽緣。

他一直都在各個地方遊歷，居無定所，毫無目的……這個小鎮，是他第一次居住了超過半年時間的地方。

這裡總是能夠給他一種特別的感覺。

他覺得自己彷彿是認識史密斯先生一家的……尤其是，當他和史密斯先生一家第一次碰見的瞬間——那個車禍的現場。

這一家原本應該死在了車禍當中的普通家庭，也因為他的到來，而奇迹地生還了下來——那一次，是普林有生以來，第一次做了違反了自然規則的事情。

他說不清楚這到底是因為什麼——或許這事情背後有它所蘊含著的什麼意義。

所以他才決定住了下來，成為小鎮中的一員，如同一個普通人一樣，與這一家子接觸，或許會明白些什麼吧？

普林老師看著黛布拉太太的肚子。

孩子已經有了足夠的周數了，一個新生的生命正在母親的體內等待著最後的破繭而出。

他忍不住伸出了手來，輕輕地放到了黛布拉太太的肚子之上……隔著病人的衣服，隔著被子，也隔著他自己的白色手套——最終並沒有真正的碰上。

「Joe！Joe！」

睡著了的史密斯先生此時忽然在夢中呼喚著自己失蹤孩子的名字……普林老師瞬間收回了自己的手掌。

史密斯先生從夢中驚醒了過來，一看病房四周，一如既往，只有沉睡不起的太太仍舊躺在床上。

「剛才……有人來過嗎。」

史密斯先生看了眼病床旁邊的柜子，發現這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份事物……史密斯先生打開一看，發現食物袋子裡面裝著的東西，大多都是自己平日比較喜歡吃的東西。

大概，是哪個有心人吧……史密斯先生心想：鎮上的大家，一直以來相處都十分的融洽。

心情，似乎多少好了一些，史密斯先生緩緩吁了口氣，便從被子裡面將妻子的手抽出，輕柔地擦拭著。

……

「錯覺嗎……」

醫院門前，離開了教堂的瓦斯科忽然停下了腳步，目光有些遲疑地看著眼前小鎮並不大的醫院——剛剛的那個瞬間，他似乎嗅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味道。

死屍的味道……但這股味道很快就又消失不見，他最終只能嗅到泥土的芬芳。

瓦斯科不禁搖了搖頭，快步離開。

不久之後，瓦斯科來到了一棟公寓門前……他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此時，公寓內的兩男兩女見瓦斯科進來，瞬間挺胸抬頭站立，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瓦斯科看了眼這四名年輕的男女，他們都是聖教會的騎士，是聖騎士預備役中的傑出者——顯然，他這次到來小鎮，除了尋找史特拉神父之外，還另有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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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4/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