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6.第一百零一章 我已經死了？

【十方俱滅】被奪走，震驚之餘，黑袍人本能地想要再次奪回，只是迎面而來的幾道劍光，卻輕鬆地將他直接逼退。

這恐怕是他出現在這裡之前，完全沒有考慮到的事情。

「你走吧。」洛老闆卻在此時收了寶劍，「回去告訴你的王，這兩件武器我說了會歸還，就不會違背這個諾言。」

黑袍人沒有說話，只是藏在袍子內的雙眼，見見冒出了幽綠色的光芒。

洛老闆淡然說道：「我想在這個世界的力量體系當中，你應該是身處在頂尖的階層，雖然奪走了這把寶弓，但想來真要動手的話，實在是無法避免會造成一些動靜。」

黑袍人依然沒有說話。

洛老闆卻道：「我倒沒什麼……如果閣下也願意讓王宮中那位敏感的龍族女皇發現你的存在的話。」

黑袍人那變得詭異的雙眼，卻是漸漸平復了下來，但卻並沒有就此作罷離去的意思。

「我在這裡的身份就像是你所知道的外來者。」洛老闆淡淡說道：「也就是說，哪怕是殺人，也並未不可……或許強硬了些，但只不過，我現在願意以這個身份在這裡活動。」

說著，洛老闆將手中寶劍隨意一劃，「說起來，我也確實沒有嘗試過用武力直接抹殺一條真正的生命……閣下願意成為我首次的體驗嗎？當然，這不會是白白死亡一場，你會得到一些，或許是你一直以來都希望得到的東西。」

「人死了，得到再多也毫無意義。」黑袍人平靜地說道：「你說了這麼多，只是想要讓我離開，不願意殺死……或許，你本身也並沒有把握能夠殺死我，或者留下我。」

洛老闆此時卻緩緩地吁了口氣，用著只有身邊的南小楠才能夠勉強聽得清楚的聲音，輕聲說道：「既然只作為【棋盤】之中的世界……在這裡稍微放縱一下，也未嘗不可吧。」

「洛先生？」南小楠下意識一抬頭。

便看見此時一道閃光劃過，她甚至無法看清楚洛老闆的身影……只是當感官回來的瞬間，洛邱已經出現在了黑袍人的身後。

寶劍【極光的艾斯特】正在緩緩歸入劍鞘當中——最後發出了叮的一聲

與此同時，黑袍人的黑袍整件從中破開……出現在南小楠面前的，赫然是一張十分特別的人臉。

沒有頭髮，耳朵略微的尖長，但顯然不是精靈之鄉的那些精靈……異常蒼白的膚色，尖銳的牙齒，給人一種【獸】的感覺。

黑袍人的額頭上，此時正有一道細細的劍痕……他目光中的瞳孔已經張開得極大。

噗——！

下一秒，黑袍人便直接撲下……他倒在了地上，身上早就已經失去了一起的生命氣息。

好一會兒，冷風吹來，南小楠才繞開了黑袍人的屍體，走到了洛老闆的身邊，不可思議地問道：「洛先生，你…你真的是第一次殺人？」

「也許吧。」洛老闆淡然說道：「我破滅過的靈魂曾有許多，只是都比不上這次來的真實一些……只是隨意來說的話。」

開…開玩笑呢？

這位能夠將一個子世界意志隨便拿捏的大能，竟…竟然至今為止，從未殺過人？如果是真的，那麼比起這位洛先生來，南小楠真是感覺自己是一個被生活蹂躪了千萬次的妓女一樣的不潔啊喂？

「我想讓自己，儘可能地去愛惜這些潛藏在皮囊之內的靈魂。」洛邱看了眼南小楠，「所以許多時候，都捨不得親手將他們剝開。」

南小楠只感覺無比的恐怖……她此時此刻所看見的洛先生，雙眼竟是混沌的。

比她所見過的任何一處次元夾縫當中的虛空風景還要更加的混沌——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讓她不禁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她的靈魂正在害怕，前所未有的害怕……她感覺自己對於這位洛先生的猜測，還有所以低估。

這或許不僅僅是虛空之中的大能……而是次元虛空之中存在悠久的亘古巨頭。

「你在害怕我。」洛邱淡然說道：「南小姐一直以來，不是都想要跟隨在我的身邊……要是感到害怕的話，還會這樣想嗎。」

「我…我只是……」南小楠大腦此時瘋狂地轉動著。

但不管是這具身體，還是如今殘破的靈魂，無論哪一方都說明她正在一生的最低谷當中——她無法思考，張口欲言，卻無法告之。

「只是什麼。」他顯然想要知道一個親口說出……以聲音說出的答案。

南小楠一咬牙，她感覺自己正在經歷人生之中最重要的一場豪賭。

「我嚮往自由。」南小楠深呼吸了一口氣道：「我喜歡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地在虛空之中探索。但是我發現，單憑我自己根本無法做到，我努力讓自己不去沾染次元夾縫內一切的因和果，我從不與人爭鬥，就算要下黑手也會在完全保證毫無後患的情況之下，並且馬上離開……我努力至今，但依然還是做不到心中所希冀的自由——我缺乏足夠的力量。」

「所以？」

「坦白說，我當然是希望能夠從洛先生的身上，獲得自由的力量。」

「需要付出。」洛老闆簡單地說道。

「自由是無價的。」南小楠正色道：「正因為它的無價，所以想要得到它，自然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無論是芸芸眾生，還是次元虛空之中的強者，都有存在於我們心中想要獲得的東西。」

她開始變得誠實，至少目前是這樣。

洛老闆臉上忽然有了一絲的笑容，雙眼的混沌也在不知不覺間變得清澈。

「告訴我。」南小楠深呼吸一口氣，沉聲道：「我需要做到怎樣，才能夠有資格成為你的同伴……從你這裡，獲得我所嚮往的力量？我想，洛先生之所以殺人，或許並不是簡單地只想要體驗一下所謂殺人的感覺，而是還有著想要像我傳遞什麼的意思吧……你的喜怒無常，還是你的隨心所欲？」

「喜怒無常我做不到。」洛老闆搖搖頭：「隨心所欲，我也還沒有準備好……但這並不是我想要聽到的答案。」

「告訴我，我到底應該怎麼做？」南小楠一臉認真道：「成為你忠心的僕人，我也可以。」

「成為我的僕人，不就變相是等於失去了自由了嗎。」洛老闆搖搖頭。

南小楠道：「我現在接連陷落在外邊的子世界和這個【棋盤】世界，就已經失去了更大的自由。」

洛老闆笑了笑道：「其實我還算享受與南小姐你的相處，因為對於你來說，我只是一個你想象之中很厲害的人……無關乎我原來的身份。」

南小楠下意識道：「洛先生……還有什麼身份嗎？」

她是真想要知道啊。

如果真的是次元虛空當中亘古巨頭一級的強大生命，絕對不會寂寂無名才對，不管如何，她總能從一絲蛛絲馬跡當中推測出來。

「知道了，南小姐或許就不會再如現在這樣對我了。」洛老闆搖搖頭：「所以這一點或許對於你來說比較不公平，但若然你真想要知道的話，這隻能靠你自己去尋找答案——你將不會從我乃至我身邊的一些人的身上，得到這個答案。」

南小楠怔了怔，旋即心中一動，眨了眨道：「這就是……我需要做到的事情？」

「夜了。」洛老闆笑了笑道：「南小姐今天已經累了一天了，我們回去武器鋪稍作休息吧……明日，還要參加王國大賽的。」

說著，洛老闆便輕輕地從這家大戶人家的屋頂跳了下去。

南小楠回頭看了眼身後的黑袍人屍體，便連忙追了上去，追問著道：「到底是不是啊……這是一個考驗對不對？」

它子世界的學院派魔女頓時開啟了喋喋不休的追問模式。

……

屍體躺在地上，漸漸冷去。

覓食的爬蟲開始靠近著這具屍體……它已經爬到了屍體的身上，然而就在此時，冰冷的屍體一瞬間重拾了它本來的溫度。

感覺到這【活】過來的屍體身上一瞬間釋放出來的可怕氣息，覓食的爬蟲頓時驚恐地逃離……它才爬出了一些，便已經直接氣絕身亡，緊接著破碎成灰。

「我已經死過一次了嗎……」

他……黑袍人此時怔怔地坐在了原地，下意識地伸手摸向了額頭的傷口之處……出了一道淺淺的疤痕之外，他甚至摸不到一點兒的血。

「原來，這就是死後的世界。」

他沉默，沉默，沉默，生與死的經歷來得如此的奇妙。

黑袍人此時沉默不語，默默地站起身來，便向那王宮的方向迅速遁走。

不久之後，他繞過了一切王宮的守衛，甚至於此時棲身在王宮內的龍族女皇的感應，真正地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亞摩斯王的書房當中。

「你回來遲了。」書房之中正在挑燈夜讀的亞摩斯王沒有抬頭，只是來到這裡的黑袍人卻也沒有回應……王國的王國不禁皺了皺眉頭，抬頭一看，「發生意外了？」

「【十方俱滅】被聖劍的持有者奪走了。」黑袍人……古此時目無表情說道。

國王陛下的手指下意識微微一彈……彈破了書頁。

他沒有說話，只是將書合上……手掌按在了書的封面之上，沉吟不語——好一會兒，亞摩斯王才沉聲問道：「他說什麼了。」

「他說，連同聖劍在內，在應該歸還的時候，他將會歸還。」

「歸還……他確實說歸還？」亞摩斯王一張口，表情有些豐富。

古則是好奇道：「你相信他？」

「沒什麼相不相信的。」亞摩斯王搖搖頭道：「我只是親眼看過，他將【神聖之鎧】直接扒下來，給了希爾達而已……只不過，竟然能夠從你手上將【十方俱滅】奪走，看來我們的世界，這次真的是迎來了一位相當可怕的外來者。」

「【十方俱滅】被奪走，你可以殺了我了。」古忽然說道。

「我殺了你做什麼。」亞摩斯王好奇問道：「我如果殺了你，等到我要死了的時候，誰來替我擋劍。」

「下一個我。」古淡然說道。

「我沒時間再等下一個你出現。」亞摩斯王擺了擺手：「只不過是一把三神兵而已……那已經是至少千年之前的匠人所打造的東西，即時流傳至今依然擁有強大的力量，然而後人……後人就無法超越前人了嗎。」

「簡單點。」古搖了搖頭。

亞摩斯王道：「真正強大的是人，而不是一把冰冷的武器……再說，他不是已經說了會歸還了嗎，又有什麼可擔心的事情……說會今晚的事情，查到了冒出麥克斯之人的身份了嗎。」

古想了想道：「應該是那個聖劍持有者的同伴所假扮的，我看他的目的應該是為了引出背後的兇手……另外，里由羅今晚也出現在武器鋪當中了，應該也是沖著這件事情來的。」

亞摩斯王淡然道：「里由羅當年親手終結了【卡蒂亞斯】王國，殺死了他們的王，親手毀掉了【卡蒂亞斯】王室的至寶【天魔之圖】，如今【天魔之圖】再次出現，他自然不會無動於衷的……但事實上，他親自前往【洛克的武器鋪】，不會是因為【天魔之圖】的事情，他事前應該不知道才對。」

「那他是為了什麼？」

「應該是因為他的學生。」亞摩斯王緩緩說道：「天人穆……天人穆是【卡蒂亞斯】王室的後人，而麥克斯所收養的那個孩子，同樣也是。」

「里由羅是希望尋找這個孩子身世的真相？」古皺了皺眉頭：「按理說，他本來就是【卡蒂亞斯】王室最大的仇人。」

亞摩斯王搖了搖頭：「他不是，我才是……踏滅【卡蒂亞斯】，是我的命令，里由羅只是執行者。」

古搖搖頭道：「你不應該放任天人穆留在王都當中的……里由羅也不應該隱瞞天人穆的身份，我不明白你這樣做是為了什麼。」

「如果我說。」亞摩斯王忽然看向了如陰影似的古，緩緩說道：「里由羅當初並沒有真正殺死【卡蒂亞斯】的國王……他還尚在人世，你以為呢。」

「澤哈特？」古不禁脫口而出道。

「我什麼也沒說。」亞摩斯王卻輕笑了一聲，隨後揮了揮手道：「你這次出現的時間足長了，即使你是大陸最後一個暗影族族人，但以希爾達的強大，遲早會有所發現的……這幾天，幫我留意一個人吧。」

「誰？」

「勞拉。」

「好。」古沒有問為什麼，簡單地點了點頭之後，身影便漸漸融入了黑暗當中——但他並沒有徹底消失。

亞摩斯王眼也不抬道：「還有什麼事情嗎。」

古沉默了片刻道：「我今晚，死過了一次，然後又活過來了。」

「他手持聖劍，甚至還能從你手中奪走【十方俱滅】，而且還能面對希爾達面不改色……確實，即便是你，面對這樣的強大外來者，也是十分危險。」亞摩斯王點了點頭：「知道了，我如果再次碰上，會小心的。」

「我說，我是真的已經死過一次了。」古沉聲說道：「他殺死了我，然後讓我又一次活了過來……操控生死，只是意念之間。」

亞摩斯王猛然抬起了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