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1章 擲骰之人（9）
第2941章擲骰之人（9）女人已經白髮蒼蒼，面容枯槁，本應嬌嫩的皮膚更是開始剝離著乾裂的皮……【神公主】。
她趴在了趙懷安的背上，默默地倒數著自己僅存的時間。
「你還好嗎？」
回應的似乎僅有那稍稍加重了一點的呼吸氣流……只有那時不時會輕輕浮動的白色髮絲，作為指引——指引者趙懷安前進的反向。
「……【赤王陵】里由數千個不同的亞空間組成，它們有些很小，就如同一個小房間，有些則是很大，足以媲美一座大山，一個大海，甚至一片大陸……【沃爾菲德】誕生了自主的意識之後，就將船塢的空間隱藏在這數千個亞空間之中。我們花了好長的時間，都無法完全定位船塢的位置……沒想到…沒想到這次卻因為破壞，反而擠壓出了一處船塢空間縫隙……」
聽著這無比蒼老的聲音，趙懷安搖搖頭道：「當毒已經深入骨髓，就連刮骨療傷都不足以治癒的時候，唯有斬草除根……你們是捨不得【赤王陵】里的一切。」
「這些亞空間，都是拉斐爾從父母那裡繼承的遺產……如果她無法回到自己的故鄉，她將沒有製作亞空間的能力。」【神公主】虛弱道：「你會不會自廢武功，無條件地捐出自己所有的財富。」
趙懷安沒有回答，只是打量了一眼齒輪世界的上層，沉吟道：「以你看來，這裡還有多久會完全坍塌？」
「只會越來越快…你要抓緊時間……一旦【沃爾菲德】湊齊了三枚原始寶珠，它就能夠徹底解除船塢的封閉，獲得自由。」
「它得到幾枚了？」
「已經兩枚了。」
「你覺得我現在沿路溜出去，還有幾成生還的可能？」趙懷安苦笑似的道：「畢竟再怎麼看，我也不像是救世主之類的人設啊？」
「文明迎來覆滅危機的時候，任何人都可以成為救世之人。」【神公主】呢喃著道：「請不要指望一兩個英雄就能夠拯救世界……英雄的登頂是因為站在了無數人民所澆鑄的階梯盡頭。」
「道理我都懂。」趙懷安淡然道：「可如果僅需要一半的人就能夠澆鑄成功登頂的階梯呢？」
【神公主】幽幽地道：「那剩下一半的人，就不應該享受被拯救的資格。」
「你說的這種情況其實很複雜。」趙懷安搖搖頭道，「譬如父母，不會捨得讓子女去犧牲，譬如愛人，也會有願意代為犧牲。」
「譬如惡人，只會想法設法獨善其身。」【神公主】打斷了他，「哪怕只有一個惡人，讓他留存在千蒼百孔的災後世界，都是一次二次災難。科技側做過無數次類似的社會性試驗模型，這樣的世界都不能維持多久。你可以相信所謂的人性光輝，科技側也擁有無數這種光輝，但至暗的心只要出現一次，就足以為大地帶來永夜……血肉苦痛。」
「不能苟同」趙懷安聳聳肩：「但無言以對……還有多久才能到？」
「快…快了。」
她用力地抬起了眼睛，漫天落下的齒輪像是花……這些齒輪都是金色的，很漂亮。
……
……
……
……
「紫煙？紫煙！回答我！回答我！」
持續地對玉簡的呼喚…甚至是咆哮，都未能得到回應，姐姐心急如焚。
慶幸的是，雨化田與伏案者又開始廝殺了起來……看得出來，雨化田似乎是被什麼控制住了一樣。
兩個起碼是帝階起步的傢伙的搏殺，對於一個小小的少年帝來說，兇險得如同驚濤駭浪——不管她作為少年帝是多麼的優秀。
姐姐一咬牙，提起了長劍，便用力地往禁錮著多寶的艙體砍去……只是鋒利的法寶飛劍站在了那透明的玻璃層上，竟是無法斬處一絲的痕迹。
「多寶！醒醒！你再不醒來，你的零食……看！全都沒啦！」
艙體之中的少年眼帘微微一動，清晰地看到了這一絲變化的姐姐瞬間心中一喜……但隨後多寶猛人睜開了雙眼。
瞳孔之中金光流轉。
一股陌生的感覺瞬間在姐姐的心中泛起，她表情凝固，只聽見咔的一聲……艙體的罩門打開了……緩緩地掀開。
那些刺入多寶體內的黑色長針緩緩退去，只見多寶身體緩緩浮動……浮飛而出。
「多…多寶？」雙生子姐姐試探性地呼喚了一句。
【多寶】目光轉動了幾下，雙手微微抬起……輕捏，彷彿是在熟悉般。
「多寶！」姐姐心中一緊，直接上前，一手搭在了少年的肩上。
但觸碰的瞬間，【多寶】眼中金光一閃而過，一股可怕的力量竟是瞬間將雙生子姐姐給掀飛摔出！姐姐此時心中大驚，「你是誰！為什麼要侵佔多寶的肉身……奪舍？」
只見【多寶】身上一陣金色流光覆蓋……他往前一伸手張，手指微抓，摔飛出去的姐姐瞬間被抓了回來，「卑劣的入侵者。」
姐姐此時四肢無法動彈，脖子被一無形之手緊緊握住，呼吸不能。
「多…寶……」瀕死中，姐姐雙眸閃過可怕的冷光，「神獸意志……請上我身……」
霎時間，【斜月山】最強秘法之一【神打之術】湧現，一股來自遠古的暴戾氣息剎那間自姐姐身上爆發，竟是瞬間衝破了那無形之手的封鎖，讓雙生子姐姐得以自由。
但下一刻，【多寶】再次抬起手掌，往下一按，雙生子姐姐便被生生地按在了地上，以【神打】秘法呼喚而來的【神】瞬間散去。
姐姐不禁心中駭人，「多寶…我回頭在救你！」
她一咬牙，毅然地取出了【移形換影】之石，準備發動……因為她感知到了【移形換影】石已經在有效範圍，本著【斜月山】最大的宗旨，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宗旨！轟隆隆隆！
就在此時，整個大地都震動了起來……宛如雲端般的地板上的光線，此時瘋狂地扭曲著……一處巨大的凸起，瞬間將雙生子姐姐給頂上了半空。
隨後大地破裂，一個巨大無比的角，瞬間破入了這個【夢幻城堡】空間當中。
整個空間此時都為之震動了起來……周遭的變化，同時也讓伏案者與雨化田下意識停下了手。
只見那【角】越來越大……一個巨大無比的擁有二十面的游弋機兵，此時生生地擠入了這個【夢幻城堡】空間之中！……
雙生子姐姐膽顫心驚地落在這巨大無比的奇特構造體之上……下一刻，便見構造體的表層之上白光閃過，一道身影出現，便瞬間沖向了她。
「紫煙？」
「姐！我們來了！」
「好…好傢夥。」雙生子姐姐驚魂普定，來不及家裡長短了，「那裡找來的這玩意。」
「是楠小姐！」妹妹飛快地說了一句。
下一刻，白光再次閃過，屑魔女與小林SIR同時出現在了巨大游弋機兵的裝甲表層……小林SIR吁了口氣，「你沒事真是太好了，青煙小姐！」
「重逢是很值得慶祝的，不過能不能說明一下，你這個師弟是什麼情況？」屑魔女突然伸手一指。
姐姐與妹妹瞬間回望，只見【多寶】此時竟是已經出現在了身後不遠處……幾乎以她們所處的機兵表層同一個的高度。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多寶好像被誰的意識給控制了…我懷疑可能是奪舍。」姐姐此時無比陰沉地道：「你們小心一些，這傢伙很詭異……我用神打秘術請來的神意，一下子就被打散了。」
「神打之術竟然？」小林SIR不禁大驚失色。
【神打】他能用，而且好多次都是用這秘術逆風翻盤的……雖然雙生子妹妹警告他多次，能不用就不用，但架不住它威力的可怕啊！
「你請的是什麼？她能請的又是什麼？不能比較的。」
屑魔女的聲音冷不丁在小林SIR的耳邊響起……這似乎是只有他才能夠聽見的聲音，雙生子姐妹對此一無所知。
「一群卑劣的入侵者。」
然而，【多寶】的聲音卻在此時想起。
屑魔女眉頭一皺，第一時間就盤算了一下自己還有什麼招……【紅之王】大概還有幾十秒的活動時間，【哈羅】…已經是吉祥物了，身體裡面倒是還有一套【楠之寶藏】能用……但這玩意現在似乎不夠看。屑魔女在面對科技側時候底氣夠硬的，但面對其它側的力量時候，該慫的時候她就會腿軟。
……只能虛張聲勢一下九月？想九月，九月到。
就像是魔法少女變身出現一樣……一縷縷的白光匯聚，特效拉滿的瞬間，九月也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影響的外投。
屑魔女知道此時的九月壓根就只是一堆數字——本體是插在集成中樞里的那塊記憶備份。
當然九月能夠控制大型游弋機兵就是了。
「你是…九月？」當九月出現的瞬間，【多寶】臉上露出了一抹疑惑與不確定之色……甚至是驚訝，「不對，九月的意識晶元數據還沒有採集足夠…你不可能是九月。」
「我是烏爾納姆叛變之前交由魯達帶走的記憶體。」九月想了想道：「是為了規避風險而做出的保險手段。你不認同我也沒有關係，如果主體九月能夠恢復，我將會自動進行銷毀。但此時，請明確你究竟是誰，為什麼【超行星齒輪之間】的上層，會存在我所不知道的隱藏空間層。」
只見【多寶】此時目光漸漸茫然，盯著九月看得失神，「這樣啊…沒想到是這樣……不過，既然有從前的記憶體了，主體晶元就沒有必要繼續造下去了。九月，能夠……」
【多寶】臉上出現了一抹微笑。
但下一刻，眾人臉上卻出現了一抹驚駭之色……只見幾道暗藍色的弧光纏繞閃過，隨後一柄巨大的光劍，頃刻間自背後刺穿了【多寶】的身體！
出現在眾人面前的，赫然一台高大的藍白色，手持光刃的機體！「多寶！」雙生子姐妹瞬間驚叫。
屑魔女反應極快…演都不演了，【紅之王】都不坐上去了，直接讓其出現，一記冷槍瞬間射向了那台背刺的藍白機體……幾十秒的活動時間，可以打幾百槍黑槍，關鍵是怎麼去用。
然而【紅之王】的黑槍一記，卻被這藍白機體輕鬆擋下！此時，藍白機體揮動光刃的瞬間，直接將掛在光刃之上的【多寶】摔出，雙生子姐姐見狀，連忙取出長鞭，將【多寶】捲來。
一個幾乎將【多寶】胸膛掏空的可怕傷口，觸目驚心，本應該血流不止的傷口卻已經因為光刃的可怕熱力而直接燙成了焦黑。
「多…多寶……」妹妹一下子撲到了少年的面前，顫抖的手想要撫摸他的胸膛，感受心臟的跳動……可那裡還有心臟？
一股悲戚之意，瞬間讓雙生子姐妹眼睛泛紅。
「紅仔，這玩意是什麼鬼？【赤王陵】里還有這種級別的神滅甲嗎？」屑魔女此時驚出了一身冷汗。
——麻麻，這好像不是神滅甲系列。
——不是？「這是【能天使】的概念作。」只聽見九月此時露出了凝重之色，「這是拉斐爾的父親，阿斯普林德王孫的手稿作，並未曾面世……我記得【沃爾菲德】上應該只有【能天使】的框架。」
屑魔女皺了皺眉頭，「新型機？這玩意和神滅甲比如何？」
「沒有實測數據。」九月搖搖頭道：「【能天使】使用的是全新型號的量子引擎，我們失落在這個神話側的星空中，並沒有足夠的技術能夠支持，不過這麼多年過去，以【沃爾菲德】的算力，或許已經找到了替代的方案。只不過在阿斯普林德王孫最初的設想里，【能天使】完全體應該可以與初代神滅甲抗衡。但一切都是設想，不一定能實現。」
屑魔女沉吟道：「初代神滅甲，整個科技側也沒有幾台，比生物型戰艦還稀有，無敵單兵……能夠造出比美初代神滅甲的玩意，這個王孫看起來很猛啊……王孫？是三大文明帝國的哪個？」
「【亞特蘭特斯人類帝國】，第九千七百四十三任王孫。」
「嘖。」屑魔女眯起了眼睛，摩拳擦掌，「帝國王孫和大貴族家的小公主……這拉斐爾的身世來頭也不小嘛。不過既然只是機甲，也就沒什麼好顧慮的了。」
面對機械，啊楠無所畏懼！
九月面無表情道：「【能天使】在阿斯普林德王孫的設計中，使用的是生物型戰艦的本源碎片，因此不僅僅擁有自我修復的重生能力，同時也是類生命的機械共生體。」
「玩毛啊！」
屑魔女頓時啞火。
黑魂的視界之下，【能天使】概念昨裡面，就有一個亮閃閃的靈魂——而且還是，她見過的靈魂之火！——坐在裡面的，竟然是……楚蕊？！
——那個唯唯諾諾的小女傭？……
「多寶……」
雙生子姐妹悲戚地守在了少年的身邊，往昔的一抹抹在眼前閃過……整個山門，她們也就只在意這個天真爛漫的，石頭爆出來的小師弟了。
姐姐極力地忍耐著悲傷，手顫抖著輕輕地撫過多寶那已經失去了光澤的雙眼。
「這是……」
她猛然翻開了自己的手掌，只見手掌之上，有一根晶瑩剔透的絲線粘著……
「是不死蠶！」
妹妹此時驚叫了一聲，眼中閃的確實激動之光——她顯然也注意到了少年此時體表外出現的異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