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無力、無善惡

手術室之中，龍夕若滿頭的大汗，強光燈的光甚至讓她感覺到刺眼，而很難地集中精神。

萬幸的是，這裡有著一套完善打造的專門用來為妖怪治療的器材，還有從前配下來的大量藥物。

但她從未想過，給一個妖怪做手術是如此困難的事情……感覺就像是當年年少，拼儘力氣，一步一蹣跚，最終筋疲力盡方才達到上一代真龍訓練要求的時候。

不知道過了多長的時間，龍夕若脫力般地一下子坐在了冰涼的地板上，靠著手術台，大口大口地踹著氣。

「只能……只能到這種地步了。」龍夕若不由得苦笑。

要是放到一天之前，這種傷雖然不說能夠馬上復原，但最起碼隔一天小江就能夠醒來……可現在，她只能夠勉強地保住小江的命。

簡單來說，小江還沒有度過危險期。

她甚至不得不和人類的那些名醫那樣，面對著最無奈的結果即使拼盡了醫術，但最終也只能夠和病人的家屬說一句：只能夠看他自己的求生意志了。

「我也有這樣無能的時候嗎……」

她忽然問著自己，這樣的真龍，還算什麼守護神州的真龍……算毛。

……

當手術室門上的燈熄滅的瞬間，乳酪的臉色不由得繃緊了起來……這次治療時間之長，讓他感覺到不可思議，外邊都已經快天亮了，整整一個晚上的時間！

「龍大人，龍大人？」可門久久沒有打開，乳酪只能迫切地問出聲來。

「別吵吵吵了！我聽得見！小江還沒死，不過你再吵，他或許馬上就死，讓他好好休息！」

「對不起，我太緊張了……」乳酪連忙捂住了嘴巴，生怕發出一點聲音。

但依然隔著門。

「我來問你，小江的傷是怎麼回事？誰下的手？」龍夕若忽然沉聲問道……當然還是相當沙啞的腔調。

「是…是……」乳酪猶豫了一會，最終嘆了口氣道：「是追風。」

「追風？」龍夕若再次驟起了眉頭，「你把事情的經過完完整整地告訴我，不許有任何的隱瞞。聽著，任何一點的細節都必須交代清楚！」

乳酪這次那裡敢隱瞞，下意識便道：「白天的時候，小江和妮妮和我在平時玩的地方，我們討論追風的事情。後來小江和妮妮先走，我也接著去找吃得去了。沒過多久，我就回來了。可是當我回來的時候，就看見了小江倒在了地上。而追風的手上卻滿手是血……」

「當時除了你，還有誰？」

「還有鐵哨！」乳酪下意識道……但卻忽然有些後悔，直覺告訴他，讓龍夕若知道鐵哨並不是什麼好事情。

「鐵哨……又是誰？」龍夕若傳來了懷疑的聲音。

「鐵哨是我最近收養的寵物。」乳酪連忙說道。

一隻寵物……一隻寵物自然也就沒有辦法把身為妖怪二代的小江傷到這種地步。

龍夕若在手術室之中沉默了好一會兒，「也就是說，你並沒有親眼看見是追風動手是嗎？」

「我……我沒有。」乳酪也是承認這一點，「但，但追風之前已經想要對小江出手了……有過一次。」

「你們早就已經見過他了？沒有告訴我？」龍夕若沉聲再問。

乳酪低著頭道：「我……我以為能和他好好談談的，沒想到……」

「好了，這件事情先不談。」龍夕若感覺異常的疲累……這樣的體力輸出讓她的身體承受不了，而精神也睏乏，眼皮幾乎睜不開了，「你先回去吧，小江留在這裡我會照顧。這兩天如果沒有什麼別的事情你都別來這裡打擾我了。」

「可是小江……」

「他好了能走了，難不成我還養著浪費食物嗎？」

「好……我知道了。」乳酪只好點頭。

「等下，你幫我送一樣東西去極樂凈土，親手給龜千一！」龍夕若忽然喊住了乳酪吩咐道。

……

……

乳酪第一次走進來這個地方……這個妖怪的大人們才能夠來到的地方：極樂凈土。

一臉陰森之氣的守門人鬼嬰此時正是不是地朝著他盯來……要不是手頭上帶著龍大人的信件，這個手上總是玩著小刀的傢伙，還不知道會怎麼對付自己？

乳酪不由得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多看。

但辦公室里坐著的龜千一拆信看了好一會兒之後，才忽然問道：「你就是舒宥的孩子？」

「龜大人，您……您認識我父親？」

「不認識。」龜千一搖搖頭：「不過聽名字……鬼嬰，把他帶下去，好好招待吧，別怠慢了。」

上次蘇子君凶神惡煞而來，張開便要打聽舒宥的下落，龜千一至今還摸不準蘇子君和舒宥是什麼關係，是敵是友……但沒有弄清楚情況，好好地招待舒宥的兒子總不會出錯。

鬼嬰二話不說照做，但很快便再次回來，「龜爺，這小東西已經招待好了。兩個雌性鼠妖，保證樂不思蜀。」

他還是只是個孩子啊……

龜千一古怪地看著鬼嬰，到底是他的領悟力有問題，還是自己的表達方式出錯了？

「算了，就這樣吧。」但龜千一也是生性比較懶惰的物種，而且手頭上還有事情要著手處理的，於是搖搖頭道：「這是龍大人的口諭，你聽一下，然後趕緊去安排吧。」

「龜爺您說。」

龜千一正式道：「你去下一個通緝令，讓咱們的人追捕一隻叫做追風的土狼妖怪，未成年的。但切記不能夠走漏風聲，一定要暗中進行，速度要快，不要下殺手，只是抓住。還有，這件事情……不要讓孫小聖知道。」

「明白。」

鬼嬰不打算問為什麼，只是照做。

看著鬼嬰離開，龜千一眯著眼，然後把手上的信點燃燒毀。他轉過了椅子，癱坐著，合上眼睛……到底是什麼事情，才會讓龍夕若不親自動手而是吩咐他呢？

當然龜千一併不打算真的去深究其中的原因，他只是在盤算著，這個人情最後能夠從龍夕若那裡得到什麼樣的好處。

「自從公主反出之後，咱們和龍大人就生疏不少……是要好好拉拉關係了。」

龜千一長長地吁了口氣，「這臣子也不當啊……沒多久就換一年。又是二月二，龍抬頭的時候咯……」

……

……

「……最後乳酪沒有懷疑你的時候，你感覺到了什麼？」

昏暗的下水道裡面，鐵哨再次聽到了那道能夠和自己交談的聲音並且這次已經交談了好一會兒的時間。

它思考著這個問題，然後回答道：「感覺變得舒服……這叫什麼？」

「這叫做鬆了一口氣。」

「鬆了一口氣……」鐵哨點了點頭，忽然又問道：「但為什麼我會有這樣的感覺？」

那聲音沉默了一會之後，才緩緩道：「因為害怕。」

「害怕？」鐵哨發出的聲音帶著很明顯的疑惑和不解，「我為什麼會害怕？」

「這要你自己想。但通常情況來說，害怕是因為擔心失去。」

「我不懂。」鐵哨一如既往地搖著頭。

「你後悔攻擊小江沒有？」

「沒有。」

「為什麼？」

「我肚子餓了。」

「你還是會吃掉乳酪是嗎？」

「是的……我感覺現在忍著不吃，等什麼時候忍受不了的時候，應該會是最好吃的時候。」

這裡的聲音，消失不見。

鐵哨開始有些能夠適應這把聲音的來去無蹤，於是並沒有多留。小江沒有吃到……那麼就吃點別的吧？

這個下水道的世界，食物其實很多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