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顏無月

清澈的藍天，鳥語花香，原生態的自然環境此刻正呈現在大哲的眼前，即便是烈日當空，可是只要在這樹蔭之下，便能夠感覺到絲絲的清涼。

微風的涼意讓大哲不禁回想起來年少時候的夏天……那時候也是如此，不想如今這般，熱浪滾滾，假若身在城市之中，就如同至於烘爐。

這是一個還沒有被現代化所破壞的世界……可這樣的一個世界卻……

「老闆，這裡真的是……是電影之中的世界？」

即便成為黑魂，看見俱樂部的諸多手段，見識過種種的不凡之力，然而這樣一個『電影世界』的衝擊，對於大哲來說，依然是無比震撼。

洛邱正在這原生態世界的阡陌之中緩步走著，打量著四方，卻顯得十分的從容，「正確來說，是窗戶這邊的世界。」

「窗戶？」

洛邱沉吟了會兒，才道：「事實上，我也是第一次進入……窗戶的說法或許不妥，那麼用門戶來形容的話，是不是更加好理解一些？把我們身處的世界成為主世界，或者正世界，都行，主要確保它的主導地位就沒有問題，那麼這邊的世界，就可以用次世界來形容。這部電影，就是兩者之間的通道，也就是門戶。」

大哲大驚，「也就是說……有許多許多不同的世界？老闆你之前說過的世界碎片又是……」

「世界理論上只有一個。」洛邱想了一會兒。

那是他上次黃金周的最後，在那海外孤島精神上升時候對萬物的『觀察』而得知的一些事情，「比如這個次世界，就是從主世界之中分裂出去的其中一個，所以成為世界的碎片。」

「這……按理說，如果分裂的話，那麼咱們的世界不應該缺了什麼嗎？」大哲搖搖頭：「但是大陸板塊很正常啊？」

「這種分裂不是物理形態上的分裂。」洛邱皺了皺眉頭，更加像在探討一樣，「按照我目前的理解，應該是在時間維度上的分裂。這部電影背後的次世界，是截取的某段歷史的時間，然後分裂出來。這截取出來的片段再自我演化……具體點來說的話，類似於細胞的分裂，分裂出來的新細胞自我成長……然後新細胞或許會再次分類，再成長。於是……世界理論上是無窮無盡，沒有一個恆定的數量能夠歸納。」

大哲消化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了18號不久之前說過會帶自己去一個適合鍛煉湛盧力量的地方……難不成也不是一個世界碎片所形成的全新的世界？

「也就是說，不管有多少的這種次世界，還是以我們現在的世界為主導了？」大哲想了會兒。

「主導？」洛邱卻隨口道：「如果這個次世界是從我們現在的世界的時間分裂出來的話，那麼我們那邊確實成為主……但是，誰知道我們的『主』世界，又不是從什麼世界的時間分裂出來的呢？」

「這、這……」

一種如同滄海一粟的渺小感覺讓大哲忽然感覺絲絲的寒意……無窮無盡的多個世界，滾滾的歷史長河……到底有什麼才是唯一的根本？

「或許，只有時間的長河吧。」

洛邱走在了前方，這是大哲在這場對話之中聽到的最後一句說話因為在那前方，此刻分明就有著一道身影。

洛老闆走向之人……這傢伙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這裡的？

一個穿著禮服，背著一個老舊的皮箱子的，長相妖異的男人。

那人此時脫下了帽子，以手撫胸，略微彎腰並且面帶微笑，「尊敬的新老闆，還有美麗的優夜小姐，萬分榮幸，兩位的到來。」

「艾瑞克斯先生，您好。」洛老闆也送上了充滿禮貌的問候。

艾瑞克斯此時笑了笑，便揮了揮手，在這青草遍地的小山坡的一顆櫻花樹下，便出現了一處喝茶用的圓桌和椅子，「貴客，請到這邊吧。」

「有勞了。」洛邱點了點頭，「這是大哲，我的使者之一。」

大哲便急忙忙地朝著這叫做艾瑞克斯的男人點了點頭。

艾瑞克斯的目光一下子彎了起來，那是人類完全無法達到的一種詭異的眼睛弧度，一看之下，便讓大哲心頭莫名的跳動。而此時，身上的湛盧卻忽然輕鳴，大哲的這種緊張之感方才褪去。

艾瑞克斯略微驚訝地笑了笑，「老闆看來找到了一位很不錯的員工，恭喜。」

艾瑞克斯甚至為到來這裡的洛老闆三人，一一地拉開了椅子，謙卑的姿態與洛老闆面對顧客臨門的時候也實在是不遑多讓。

「謝謝你，艾瑞克斯先生。」優夜微微一笑，在洛邱坐下之後才正坐了下來，她伸手摸了摸這桌子，才忽然道：「造物……看來艾瑞克斯先生快要主宰這塊世界碎片了吧？」

「承你貴言！」艾瑞克斯模凌兩可地笑了笑，然後開始沖茶，甚至還讓桌子上再次憑空出現了不少的精美點心。

「自從上次在湖畔小屋一別之後，已經好久不見。」艾瑞克斯這才坐下，「鄙人甚是想念二位……不知道這次，是否打擾到了老闆？」

洛邱淡然道：「我只做我的生意。」

言下之意，就是說不管你艾瑞克斯在外邊如何搞風搞雨，俱樂部還是俱樂部，一貫的立場。

說著，他再次看著艾瑞克斯：「另外，這次我是感興趣，所以進來看看。畢竟我也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世界碎片。」

既然艾瑞克斯曾經為上一任老闆送信，那麼對於他這個新老闆的上任時間估計能夠推測出來……這麼短的時間，如果不是故意為之，那麼沒有碰到世界碎片，也不是什麼猜不出來的事情。

倒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認。

艾瑞克斯卻搖搖頭，「老闆，據我所知，貴店搜羅的世界碎片多不勝數……想要瀏覽一番，不至於等到如今吧？」

洛邱拎起了一塊曲奇餅笑而不語。

是很多啊……

可是都讓前任扔祭壇了，我也很無奈啊，我能怎麼辦啊……

「這世界的名字叫做『顏無月』。」

艾瑞克斯也不介意洛老闆的不語作為和上一任也經常打交道的『顧客』之一，實在是太習慣這家店鋪的老闆的嘴臉。

可人家確實就有這樣隨心所欲的資本。

就算是在次世界之中……哪怕他最終成功取得了這個次世界的所有規則的控制權也好……這俱樂部的老闆，卻依然和他一樣。

能夠降臨無盡的世界，直接便擁有那世界規則的使用權，卻是一個立足在無盡世界之上的神妙的存在了。

「不錯的世界碎片。」洛邱點了點頭，眼睛在閉合和睜開之間已經有了一絲清晰的脈絡，「真魂的數量並不少呢，還有八百萬眾神的傳送……原來如此，是演化成為了神鬼世界的碎片。」

「幸運罷了。」艾瑞克斯微微一笑。

可卻十分的鬱悶……人家才到來，只是一個念頭，基本上就掌握了這世界碎片最重要的信息之一，卻是比他這個獲得者，經營了這麼多時間還要輕鬆得多。

這差距已經不是一般的大了。

「老闆確實只是想來參觀一下嗎？」艾瑞克斯還是保持著風度。

「順便也給您送上一份禮物，算是聖誕節的回饋吧。」洛老闆卻微微一笑，揮了揮手，那桌子上堆滿的點心一類的東西便已經消失不見。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

艾瑞克斯眉頭一跳……他虛空造物，對方揮手間便抹去顯然沒有藉助那店鋪本身的能力，卻已經成長到這地步。

上任啊……你到底找了一個什麼的怪胎來繼承啊？

但艾瑞克斯卻一下子眉開眼笑，「那實在是鄙人的榮幸，我甚至已經迫不及待想要拆開這禮物盒子了。」

儘管如此，艾瑞克斯卻絲毫沒有打開的意思……在他看來，這或許和潘多拉的魔盒也不遑多讓吧？

「那就打開吧。」女僕小姐冷不丁地輕聲笑道。

艾瑞克斯卻只是收好，「驚喜，還是留到最後吧……老闆，既然到來，我可以向你買一件東西嗎？」

「當然。」洛邱點了點頭。

艾瑞克斯微笑道：「可否出手，幫我擊潰『顏無月』世界的兩尊本土神靈？」

「哦？」洛老闆斟酌道：「艾瑞克斯先生說……擊潰？是讓我全力出手的意思？」

「不不不，這樣太貴。」艾瑞克斯搖搖頭：「我說，幫我擊潰。老闆只需幫我牽制其中一位就行。這兩兄妹，分開並不是我的對手，但是合作，卻又稍勝我一點。當然，即便如此我也願意奉上這碎片世界四分之一的真魂，當作是酬金。」

「艾瑞克斯先生。」優夜卻似笑非笑地道：「顏無月世界既然還存在兩尊被承認的擁有者……那麼這碎片碎界理論來說也就不是您所獨佔的。四分之一你確實能拿出來嗎？我們主人雖然才上任沒多久，可也不能這樣就被欺負呢。」

「這個自然。」艾瑞克斯點了點頭，「貴店做的是誠信的買賣，我又怎敢訛詐？這是我的抵押……假如最後我無法奉上四分之一的真魂數量，這便是抵償的部分。」

說著，艾瑞克斯便默默地把他一直以來帶著的那個老舊的皮箱子捧起，放在了洛邱的面前。

女僕小姐這才微微一笑……那是一種『算你還知趣』的眼神。

倒是洛老闆盯著艾瑞克斯的舊皮箱子，露出了更為剛到興趣的表情，「可以的話，其實這個箱子已經足夠。不過既然是暫時抵押之物……也行吧，四分之一的數量，確實已經足夠，甚至十分的豐厚。」

一卷古老的羊皮卷緩緩地在艾瑞克斯的面前張開。

艾瑞克斯這才像是放鬆了心頭大石般，手掌果斷地按在了這份契約之上契成。

「是現在就要出手了嗎？」洛老闆收好的契約。

艾瑞克斯卻搖頭道：「不急，我還需要做一些準備……老闆要是興緻還在的話，不如在顏無月世界四處走走？這邊的時間流動和主世界不一樣，不會耽擱多久。一旦我準備好，自然就會通知你的。」

「這樣啊……」洛邱點了點頭，好奇道：「艾瑞克斯先生有什麼好介紹的地方嗎？」

艾瑞克斯目光一轉，「法門山附近如何？正好也是這個世界的『門戶』所在。」

「那麼……」洛邱站起身來，「尊敬的客人，我們就靜候您的通知。」

老闆領著女僕小姐和大哲，便悄然離開。

……

微風吹動那山坡上的青草，一股草的波浪由遠而近，櫻花樹下，招待用的桌椅已經不見，艾瑞克斯獨自一人盤坐在了樹下，正在細心地擦拭這一具小小的扯線木偶。

木偶的四肢和其餘的部件都通過絲線連接在十字盤上，通過艾瑞克斯手指的晃動，這小小的扯線木偶猶如真人般靈活地抖動著，並且開口說話。

如同娃娃般的聲音，這小小的扯線木偶此時怪聲怪氣地大笑著：「艾瑞克斯，艾瑞克斯……」

它不停地喊著艾瑞克斯的名字。

然則它並沒有生命，這不過是艾瑞克斯用腹語所發出的聲音。

「艾瑞克斯大人……那就是你所說的能夠實現任何願望之人？」

不知道何時，一位和服少女在櫻花捲落的瞬間，出現在了艾瑞克斯的背後……像是瓷娃娃一樣的容顏，少女微微不屑道：「看來也沒有大多的本事，即使我一直藏於樹上，也沒有發現我。」

艾瑞克斯頭也不會，淡然道：「那是因為美姬你沒有露出一點的惡意呀。」

「惡意？艾瑞克斯大人就在這裡，美姬怎敢如此無禮！」少女口吻似乎有些不屑，搖了搖頭，「即便有了也無妨，美姬乃是艾瑞克斯大人親自創造，自夢中誕生之物，不死不滅。」

「也是呢。」艾瑞克斯微微一笑，「今天吃飽了嗎？」

少女摸了摸肚子，看著艾瑞克斯露出了羞澀的容顏，輕身道：「太多了。」

「那就去好好休息吧。」艾瑞克斯揮了揮手。

少女這才行了一禮，當落櫻再次捲動的瞬間，便又消失不見。艾瑞克斯看了一眼那位置，忽然嘆了口氣，「終究也是虛妄的，始終不是我的同伴……即便能夠造物，也無法創造真魂嗎？不死不滅？哪怕是我，面對那種偉大的力量，也不敢說自己不滅啊。」

他低著頭，繼續擺弄著十字盤下的扯線木偶。

它也一如既往地喊著他的名字。

「艾瑞克斯……艾瑞克斯……艾瑞克斯……」

……

……

「月姬公主，前面就是法門山下了。」

一堆車隊此刻緩緩地來到了一片靈秀之地，端坐在座駕馬車之中的紫星此時揚起了窗帘，略微地皺起眉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