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章 交心

拂雲閣梅園中幽香陣陣，林亦熙站在團團傲梅當中，靜靜深思。

忽然梅園外傳來步伐稍雜的腳步聲，林亦熙神色微變，黑亮的明眸望向梅園之外。

而與黃英濤來到拂雲閣近前的宋天昊，遠遠便看到那梅園當中靜立的一道身影，雖然此時夜色朦朧，看不清那女子容顏。

但她一身素潔白玉蘭散花紗衣，衣袖翻飛若舞，仿若天仙凡塵，光是遠遠望去的一道身影，便驚艷的似一幅天女畫卷。

拂雲閣內侍婢，見皇上來此連忙跪地參拜，宋天昊單手一揚，示意他們起身，便腳步放輕的向著後方的梅園深處走去。

花叢中的林亦熙，似不染塵世的九天玄女，面容光潔無暇，聽見殿內的參拜聲音，她連忙款步上前接駕道：「臣妾參見皇上。」

林亦熙聲音宛若鶯鳴，空靈中帶著觸人心玄的柔情。

「無需多禮，平身吧！」宋天昊那略帶磁性的聲音，讓林亦熙莫名的心跳起來。雖然幾日前，她已經見過皇上，可此時如此近距離接觸，還是令她有些不適應。

謝恩之後的林亦熙緩緩站起，靈秀天成的姿容，看的宋天昊一陣失神。

「深夜愛妃一人在此，是賞梅還是心有煩悶呢？」宋天昊嘴角劃出一道俊逸的弧度，眼中盡顯欣賞之色。

在那日選秀時，第一眼見到林亦熙，宋天昊便被前者的美貌震撼到了，那空靈絕塵飄渺如雲的氣質，當真在這後宮中極為少見。

林亦熙臉上浮現恍然的笑容：「今晚夜色怡人，這梅園之景更是如夢似幻，臣妾自然是來賞梅的。」

宋天昊深深凝視林亦熙的清瞳，輕聲說道：「拂雲閣的梅花糕，朕倒是有些日子沒有吃過了，愛妃是否要與朕小酌幾杯呢？」

皇上有意留在拂雲閣，倒是讓一旁的黃英濤雙眉微蹙。今日皇上批完奏摺，遣去其他下人，說想隨意走走，然後便去姚貴妃的居所成平殿。

可途經拂雲閣卻要留在此處，想想那成平殿中期盼皇上來臨的姚貴妃，明日定會鳳顏大怒。

宋天昊的話林亦熙自然不敢怠慢，她連忙命紫玉等人準備小菜糕點，引著皇上便是來到了拂雲閣的正殿。

正殿之內，聰明的紫玉早已增加了數盞宮燈。林亦熙與宋天昊兩人坐在檀木牡丹桌前，前者此時已是神閑氣靜，畢竟性子從小冷清淡然的林亦熙，可與尋常女子不同。

在她骨子裡永遠存著一副傲然清姿，所以她既不會惶恐聖上龍威，也不會像其他妃嬪那般只會諂媚賣笑。

見林亦熙不說話，宋天昊以為是她惶恐聖威，便輕描淡寫說道：「你不必太過約束，與朕單獨在一起時，隨意一些最好。這宮中女子各個都是大家閨秀出身，朕也是厭煩極了她們那端莊賢淑的樣子，你我之間像尋常夫妻那般最好。」

宋天昊的一席話到讓林亦熙從新審視起他來。她從沒有想過，這朝堂上平日神威無比的皇上，私下卻是這樣平易近人。

林亦熙疑問道：「尋常夫妻那般？」

在入宮前，母親趙夢嫻曾細心教她宮中諸多規矩，可宋天浩這一句尋常夫妻那般，到是讓林亦熙有些參之不透。

宋天浩烏眸望著林亦熙道：「對，就像尋常夫妻那般，沒有過多的拘束，你把我當做你的夫君而不是當今聖上。」

面對眼前如同冰山美人，給人遙不可及之感的林亦熙，宋天浩當真不希望，他皇帝的身份，讓兩人之間的距離更加遙遠。

林亦熙玉面微紅，玉手撫著酒杯遞給了宋天昊，看著後者的俊臉，也不知是哪來的衝動道：「既然皇上話說於此，那臣妾敢問皇上一句，您可以向平民家中的夫君一樣，視我如妻，真心待我一生嗎？」

林亦熙的一席話，到令宋天昊臉色微微變化，這還是他第一次，從嬪妃的口中聽到這樣的話。

宋天昊單手端起林亦熙遞過來的青玉酒杯，如同能融進萬物的深邃雙眸，柔情的看著眼前的林亦熙道：「真心待你一生？你告訴朕，要如何待你，才算真心呢？」

面對宋天昊如此炙熱的眼神，林亦熙卻是雙瞳直視，沒有任何的躲閃。

「真心二字，怎麼能是隨口說出的呢？」林亦熙目光清澈，沒有別的女子見到皇上的扭捏做作。

「入宮女子皆為榮華富貴，為何你卻獨求真心呢？難道你不知道，入這深宮之後，真心二字如同無物嗎？」宋天昊笑容中帶著邪魅之感，如雕刻般的面頰硬朗俊逸。

「富貴不可永生，榮華只是一時，而真心卻可永在，後宮本來就是內鬥暗算之地，如果連自己夫君的真心都得不到，會不會太凄慘了。」林亦熙話語雖溫暖，可聲音卻透露出一絲悲涼的味道。

「既然知道後宮冰冷殘酷，又為何攜你妹妹一同入宮選秀，而且還打扮的那般超凡絕姿，難道不是想要朕注意到你嗎？。」宋天昊眼中露出狐疑之色，眼前的女子清冷高潔，讓他看之不透。

「選秀之日，臣妾自然是想引得聖上的注意。」林亦熙眼中劃過一絲隱晦的哀傷，臉上露出無奈的笑容。

「你說話前後矛盾？越來越讓朕想不明白。」宋天昊目不轉睛盯著林亦熙，他當真想看清楚，眼前的女子到底是虛偽造作的人，還是一個真性情對愛真摯的人。

「皇上想聽真話還是假話？」面對宋天昊那審視的眼神，林亦熙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眼前的人可是當今聖上，九五之尊。

宋天昊淡淡的說道：「真話！」

林亦熙明眸閃亮，沒有任何猶豫的便是說道：「臣妾從小便不知道男女之愛是什麼，身為皇朝朝臣家中的長女，臣妾天生的使命，便是與朝臣權貴聯姻，來鞏固家族的地位，而說道當朝最為權貴之人，皇上自然是無人可及。」

「哦？你說出這樣忤逆的話，真的就不怕朕誅你九族嗎？」宋天昊臉上布滿寒冰之色，周身上下透著令人心悸的殺意。

聽聞宋天昊的話，林亦熙雖心中猛跳幾下，她面色卻是不變，只是從坐上起身，雙膝跪地不卑不亢的說道：「臣妾入宮只要不被皇上冷落，家族自然會得到些許榮光。可今日見到皇上，每每面對皇上那真誠的目光，臣妾就無法說出任何謊話。」見宋天昊沒有說話，林亦熙接著說道：「皇上要聽真話，臣妾若是不將心中的真實想法說出，恐怕才是真正的誅九族大罪。」

宋天昊雙眼微眯，臉上的寒意更濃了幾分，不過隨即他便是嘴角上揚，眼露柔光。

「哈哈哈哈！好你個林亦熙，不枉朕對你另眼相看，你果然與其他女子不同，快快起來吧。」宋天昊爽朗的笑聲，倒是出乎林芷嫣意料之外。

面對宋天昊那蠱惑人心的俊臉，與那眼中仿若融化萬物的柔情時。本以為自己闖了大禍林亦熙，此時也是被宋天昊多變的性情弄暈，當真是君心難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