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為籃球而生

陳科邑氣定神閑地拍著球，故意在農村小子面前做著各種各樣雜耍般的動作，顧瀟緊張地守在他身前，就像他之前看到的防守動作那樣，彎曲著膝蓋，弓著身子，腳下不斷的移動，一招一式有板有眼。這時一個教練悄悄的問了王向東一句：「這孩子真的是第一次碰籃球嗎？」王向東笑了笑，顧瀟的學習能力之強，確實出乎常人意料，由於他之前帶給王教練的驚喜已經太多了，所以王向東對顧瀟令人驚奇的表現已經習以為常了。小玫在一旁更是喜上眉梢。

反倒是陳科邑騎虎難下，自己擺明了要戲弄這個農村小子，就應該做出一副未盡全力就輕鬆拿下的姿態，但見眼前這小子的防守有模有樣，要是不拿出真本事，只怕也不易過關。要是用了全力，贏了臉上也未必有光彩。正遲疑間，顧瀟的一名隊友協防了過來，陳科邑不禁皺起了眉頭。

沒想到顧瀟居然示意那名隊友不用幫忙，他要自己跟陳科邑做個了斷。陳科邑長舒一口氣：這傻小子還真以為自己一個人就ok了，今天要讓他知道馬王爺是三隻眼。不好好教訓他一下本少爺就把23號球衣給燒了。

陳科邑也顧不得什麼風度不風度了，他加快了運球的頻率，開始左右晃動，不斷做出各種變向的動作。顧瀟拚命想跟上他的步伐，但畢竟沒受過專業訓練，被他晃的暈頭轉向，十分狼狽。

不過陳科邑的日子也不好過，暗暗心驚：這小子身體協調性太強了，被我這樣晃動，居然還沒有失去重心，他真的是第一次打籃球嗎？看來不拿出點真本事還不行了。

陳科邑更加快速的晃動，然後突然左腿向前一邁，整個身體迅速左移，看來想從左邊強突。顧瀟忙將重心右移，同時稍稍後退，想堵住陳科邑的線路。

陳科邑左手一拍，將球調到了右手，接著將球從邁出的左腿下一拍，重心后移，順勢向後退了一步，這時顧瀟離他大概有一米的距離了。他優雅的調整了一下姿勢，膝蓋微一用力，就地彈了起來。他在空中舒展開他那185的勻稱的身材，右手托著球，左手從側面掌控著方向，手腕一抖，手指順勢向前一撥，球以完美的弧線飛了出去。

這是一次教科書般的跳投表演。

等等，有什麼不對？陳科邑手中的球剛一出手，就感覺到一個陰影從下面急速升了上來，一下子就到了面前，將陳科邑的視線都阻擋住了。自己剛剛投出的球在空中遭遇到一隻大手。「砰」，隨著一聲悶響，籃球改變了原先的飛行軌跡，徑直向界外飛去。

陳科邑驚訝的張大了嘴巴：是顧瀟乾的！怎麼可能，自己剛才擺脫他防守的時候已經有了一米的距離，他居然能在自己調整姿勢跳起來投籃的時間內趕過來，這只是一瞬間的事啊。而且以自己185的身高，加上是跳投，出手點那麼高，以顧瀟那170的身材怎麼可能形成封蓋？

但這確實就是顧瀟乾的，當他發現陳科邑跳起來投籃的時候，本能的跑了過去，然後以最快的速度起跳，接著就很自然的把球給擋住了，他自己並不覺得有什麼特別的。他只是按自己的感覺去做的。

一旁的王玫顯然比顧瀟本人還要興奮，大聲歡呼：「太棒了!」全場隊員的目光都被她的表現給吸引了過去，十分羨慕在她手中被反覆「蹂躪」的可憐的胖墩。

王向東旁邊的教練聲音都變了：「天啦，王教練，這孩子你是在哪裡找到的，我可真服了你了。」王向東依然是笑而不答。

陳科邑完全不敢相信先前發生的事，這個農村小子身上怎麼會蘊藏著那麼大的能量，他這樣的反應和爆發力完全超出了陳科邑的認知範圍。

不過他也不是輕易服輸的人，他回到自己的半場，做好了防守的姿勢，對著顧瀟說：「來吧。」

隊友將球傳給了顧瀟，顧瀟有點緊張，剛才防守的時候想法比較單純，而且防守是破壞，相對來說比進攻更容易掌握，可以跟著感覺走。現在讓自己進攻，這個感覺可不好把握。

不管怎麼說，還是先把球運起來再說，他學著別人的樣子把球一拍，「啪」，球砸到了自己腳上，滾出了界外。場上場下的人都瞪大了眼睛，一時還沒反應過來。接著是哄堂大笑。

顧瀟很尷尬，這次面子丟大了，而且更他難堪的是，自己腳上穿的那一雙穿了多年的爛布鞋被籃球這麼一砸，成了「獅子大開口」，顧瀟的5跟腳指頭都露了出來。

「別笑了」陳科邑居然發出了這樣的聲音，你指著顧瀟：「你，不用拍球，也不用管什麼籃球規則，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只要能在我面前將球放進籃筐就算你贏。其他人不準幫我防守。」看來他是發誓要爭回這口氣了。

顧瀟聽他這麼一說，一股豪氣也上來了，他將自己的爛布鞋脫了下來，赤著腳就上了場，而站在他面前的陳科邑做出了非常賣力的防守姿勢，這次他是盡全力了。

顧瀟抱著球左衝右突，像打橄欖球一樣，但陳科邑形影不離的罩在他跟前，擋住他前進的方向。顧瀟心裡有些著急，但一時也沒辦法，陳科邑多年的球齡了，而自己壓根就沒碰到籃球，更不知道有哪些進攻的方式？

一想到進攻方式，他突然眼前一亮：對了，有辦法了。

他看著遠處的隊友，把球舉起來就要丟過去。「怎麼，不敢單挑了？」陳科邑憤怒的撲過來想斷球的線路。顧瀟突然將球收回懷中，然後抱著就朝籃筐沖了過去。

陳科邑這才反應過來：這小子想學我的招數，可是他就看了一次，就這麼學會了？怎麼可能？

不過現在顧不得這些，陳科邑趕緊回防，好在顧瀟為了繞過他，兜了一個大圈子，陳科邑直線向後推，當退到籃下的時候，顧瀟剛好從45度的方向沖了過來，赤溜溜的右腳使勁往地上一蹬，舉起球就騰了起來。

「怎麼？他想扣籃？連我這樣的身高也很勉強啊！不過這小子彈跳太恐怖了，說不定真能扣進去，以他這樣的菜鳥水平，投籃肯定是沒有的，他的得分手段大概只剩扣籃了吧。」想到這裡，陳科邑頓覺輕鬆，身體向前一迎，腳下一點，跳了起來，右手努力伸直，當他達到最高點的時候，右手開始向顧瀟手中的球打去。哼，這小子也太小看人了，想如此輕鬆的在我面前扣籃，門都沒有。

但他的手撲空了，顧瀟在陳科邑的手即將碰到球的一瞬間將球收回了懷裡，從外側越過了陳科邑的封堵繼續行前滑行，跟先前陳科邑突破兩名球員封堵的手段一樣。不過這次有所不同，他的身體在向前滑行的時候依然在保持上升，而不是像陳科邑那樣開始平行滑行，甚至有點下落。在他身體升到最高點的時候，他將球托在右手上，向籃筐的另一面伸去，當他的手超過籃筐的高度時，他使勁將球往籃筐里砸了進去......

所有在場的人都說不出話來，在原地呆了半晌，還是小玫最早反應過來，她直接衝到了場上，對著顧瀟的臉就是一個吻，顧瀟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震住了，呆在當地，半天說不出話來，其他人的反應也不比他快多少，連王向東都沒緩過神來。小玫見到這場景，腦子清醒了點，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脖子通紅，一時十分尷尬。

這時陳科邑主動向顧瀟伸出了手：「兄弟，對不起。我......」他還想繼續說，顧瀟用左手的食指搭在自己嘴上，示意他不用說了，接著張開雙臂，與他來了一個有力的擁抱。兩人都不再說話，彼此之間有了一種惺惺相惜之感，一切的恩怨在這一刻化為烏有。「啪啪」王教練帶頭拍起了巴掌，所有人的左手和右手都開始有節奏的緊密接觸。

王向東瞧了瞧呆在身旁半晌說不出話來的教練，伸出手拍了拍他肩膀：「你現在覺得這個孩子如何呢？」

那名教練半天才蹦出一句話來：「我覺得，他，是為籃球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