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71章 第六十五話 牽木偶（十）

女子是誰，三人都心知肚明，他們向女子靠近，閔府前任當家的臉依舊埋在深夜裡看不清，相對的，她也看不見他們。

瓊華看著她，喃喃道：「一個女人深更半夜的不睡覺，卻站在門口，不知道要做些什麼？」她身後的那間屋子沒有點燈，漆黑漆黑的。門是半敞著的，瓊華走了進去，又出來，表情有一絲古怪：「這裡好像是那座尼姑庵，房間里的擺設和我們住的那間一模一樣。」

「是在延續那天的夢嗎？」白澤問。

瓊華搖搖頭嘆息：「似乎不是，時間不太一樣。

鳳墨軒接著道：「確實不是，上回我們進到夢裡，恰是夏末秋初，而現在是春天。」他走向一株紫色的花朵，摘下一瓣來放到白澤鼻下。

迎面有淡淡的風信子的香味，白澤點了點頭，風信子是在春天開放的花朵。

閔府前任當家站著的地方連著一條長長的曲廊，不知過了多久，幽深的曲廊盡頭出現一抹微弱的黃光，閃爍不定的朝他們所在的位置靠近。

近了一看，才發現是一位灰衣的尼姑提著燈盞。他們果然在尼姑庵里。

尼姑在閔府前任當家面前弓著身子，輕聲說道：「閔施主，都準備好了。」

她雖垂著頭，可一臉諂媚的笑卻清清楚楚落在瓊華眼中，不知道她因何而諂媚，那笑無端讓瓊華覺得刺眼，不像是有什麼好事。

只見閔府前任當家微微頷首，尼姑做了個「請」的手勢，就走到她身前為她帶路。

三人自然是跟了上去，與他們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我看她們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瓊華單手抵著下巴思量著說道。

白澤拉下她的手，握在手心新，無甚感情的說道：「跟過去就知道了，況且我們就是知道了，也與我們無關。」

「不能說無關。」不想鳳墨軒偏過頭來，老神在在的笑著，「有時候細節決定一切，或許這其中能發現夢魘獸化魔的原因。」

白澤別過頭：「或許吧。」

瓊華覺著兩人氣氛有些微妙，大多時候白澤和鳳墨軒的意見都會一致，而一旦兩人意見相左，不是要爭個魚死網破，就是像現在這般，不冷不熱，往往在這種時候，她最好不要插嘴說話。

走出曲廊，他們來到另一座小院，小院的正中間有一座一人高的假山，尼姑走上去，不知按了哪裡，假山抖動了一下，然後合著隆隆的聲音緩緩的向旁邊移動，假山的下面，露出一個小黑洞。

閔府前任當家跟著尼姑走了進去。

眼看假山又開始抖動，似乎是要合上了，三人連忙也跳下黑洞。

身後傳來「轟」得一聲，他們心知是假山移回到了原位。他們進去的時間已是飛快，但都沒想到，等他們適應了黑洞里的黑暗，閔府前任當家和尼姑的身影早已不見，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左一右兩條隧道。

白澤感覺到瓊華和鳳墨軒停了腳步，凝眉問道：「怎麼了？」

「有兩條路，不知道她們走得那一條。」

白澤向前走了幾步，雙耳微動，沉默片刻，指著左邊的隧道說道：「這邊有腳步聲，應該是往這邊走了。不過……」他頓了頓，「右邊這條，似乎也有點聲音，但是太輕，我聽不出來是什麼。」

鳳墨軒走到他身邊，垂下頭想了想：「這樣，我去右邊，你去左邊，瓊華你就跟著……」他本想說的自己，還沒說出口，瓊華就打斷他：「我跟著白澤吧，他眼睛不方便，要是遇到什麼，我也能提醒他。」

既然她自己有了主意，鳳墨軒只得輕輕一笑：「也好。」

三人分道揚鑣，一左一右各自走開。

白澤比之瓊華稍靠前走著，走了一陣后，瓊華突然停下來，拽了下他的衣袖，欲言又止。

她想起茶緋來，以及茶緋初見她時的反應。

「茶緋她，有些古怪。」她輕輕問道，抬了頭觀察著白澤的反應。

雖說在追查夢魘獸的這個時候，說這句話很不合時宜，可這件事在她心裡隔著慌，饒得她腦子裡總胡思亂想，無法安心做事。

白澤心裡一顫，只是沒表現在臉上，神情略帶著迷茫反問：「什麼古怪？」

「就是……」瓊華腦子裡亂糟糟的，不知從何說起，猶豫片刻后踩又說道，「她剛見我那會兒哭哭啼啼的抱著我叫我公主，可被鳳墨軒帶走之後，再回來卻說是自己認錯人了。」

白澤愈加淡定：「你想多了。」

「我怎麼會想多呢……」瓊華低喃一聲，見白澤又往前走，她快步跟上去。

「你在荒山上撿到我……」

「什麼叫做撿到！」白澤對於撿這個字眼顯得很不高興。

瓊華連忙改口：「好好好，是你在荒山找到我的，那時，你是不是認識鳳墨軒很久了？」

白澤低低應了聲。心道，他認識鳳墨軒確實很久了，可是比起瓊華認識他來，自己認識他的時間又算不上太久。

瓊華接著道：「茶緋似乎也認得他。」

「何以見得？」

「她說話的時候總往鳳墨軒身上瞄，似乎很在意鳳墨軒的反應。」她回憶著。

「這樣你就覺得茶緋認得他？」白澤聽了她的話，卻是笑了，「你不是也聽茶緋說了嗎，自己從九重天上下界來的，鳳墨軒原本就是醫神，曾也在九重天上任職，興許他們在九重天上見過面。」

「你說的不無道理。」瓊華沉吟著，「可我就是覺得茶緋認得我!」

「瓊華。」

「恩？」

白澤停下腳步，雙手抵在她的肩頭，用很認真很正直語氣說道：「瓊華，我是在荒山上第一次見到你，那時候你受了點傷，我不小心撞上躺在地上的你，你身上有仙氣，下界的仙，不是歷劫便是被貶，後來你醒了，卻說什麼都不記得了，一個沒了記憶的仙，在人界遊盪會漫無目的，一個不慎，就有可能產生心魔，被心魔控制。」

「這個我知道。」瓊華暗暗咬牙，「所以你帶我見了鳳墨軒。」

白澤喟然一嘆：「他是醫神，說不定能治好你的失憶症。你不要操之過急，慢慢來，三百年不行，再三百年，總之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直到你找回記憶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