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滾滾鐵流
當那位莽撞的英軍中校見到增援的日軍一到,就明白大事不妙,以他三百來位戰俘臨時組建的隊伍,是不可能抵擋兩個日軍中隊的。
此人還算是名合格的軍人,知道自己一旦撤退,附近叢林內的大隊戰俘必然淪為日軍殺戮的對像。他不得不咬緊牙關,拚死與日軍周旋,盡量拖住日軍,給叢林的大隊戰俘多留點時間。在英軍中校的堅持下,那支由戰俘臨時組建的部隊竟然也表現得很英勇——或許他們是為了報被日軍凌辱折磨的仇恨,抑或是在洗刷身上的俘虜之恥而血戰。
不過,他們已經用不著拚命了。就在增援日軍到來的同時,海狼部隊也追趕上戰俘大隊。
兩個日軍中隊,七八百號日本兵,絕對經受不住海狼部隊的打擊。海狼部隊雖然只有四百餘人,可他們的武器一流,軍事素質一流,勇氣更是一流。在數百支衝鋒槍的掃射下,在十數門無後座力火炮的轟擊下,在十數支火焰噴射器吐出的一條條火龍面前,恐怕再加上一倍的日軍也抵擋不住。
不是說就一支游擊隊嗎?怎麼突然冒出如此可怕的隊伍!兩個日軍中隊的士兵,頓時軍心大亂。日軍指揮官更是無心戀戰,瞧這陣勢,多打下去一分鐘,就會新添上十幾具屍體,毫無勝算之可能。日軍指揮官當即下令,立刻撤退。
此一仗,就在仰光城的眼皮底下發生,侵緬日軍司令部的日軍司令大駭,驚疑怎麼會有大量盟軍部隊兵臨城下?
且不說日軍驚恐,那位英軍中校和三百來人的戰俘隊伍,在絕望之際,忽然看見一支神兵天降,如同一群惡狼衝進羊圈,將日軍殺得人仰馬翻。由是,士氣大振,吶喊著,開始向正面的那支日軍中隊發起衝鋒。那支日軍中隊自然明白,大勢已去,趕緊撤退,鑽進叢林逃走。
畢竟是在仰光城不遠的地方作戰,真有大量日軍來了,也是個麻煩事。黃晨命令窮寇勿追,護送戰俘離開要緊。公路上日軍遺留的幾輛汽車,倒是可以利用起來,不是有許多身體虛弱的戰俘嗎,就用這幾輛汽車載他們往緬西北走。
考慮到在公路上再次遇到日軍,黃晨命令孫德勝帶二十多名海狼隊員驅車前邊開路,其餘幾輛汽車裝上體弱多病的戰俘,他與大部隊跟隨步行。海狼部隊有四百餘人,英軍中校那有三百來名臨時部隊,再加上幾百戰俘,這就給人造成了是一支大部隊在行軍的錯覺。自然,這是黃娜出的錦囊妙計。
其時,盟軍與日軍都在往緬北集結,準備著一場最後的大決戰。因而,通往緬西北一帶沒有大股日軍。這一帶,少量的日軍皆盤踞在公路邊一些據點內,平時不敢輕易出來。就算有日軍在據點裡,發現公路上這支浩浩蕩蕩的戰俘隊伍,頂多龜縮在據點放一通槍彈給自己壯膽。
這時候,黃晨就叫詹姆斯中校,用他的「巴祖卡」轟上幾炮。立時,據點的日軍便噤若寒蟬,再不敢開槍來招惹,生怕惱怒了這支勢力強大的盟軍戰鬥部隊,順便摧毀據點,將他們消滅。
說來好笑,在通往緬西北公路上,有幾次迎頭撞上日軍的車隊。日軍瞧見前邊來了一支盟軍大部隊,人數恐怕成千上萬,自己不過區區兩三百人,若想去迎戰,無疑是雞蛋碰石頭,嚇得調頭就逃。有慌張的日軍,不小心將汽車開進路邊溝里,棄車就跑,只恨爹娘沒給自己多生雙腿。倒讓黃晨他們,一路「撿到」好幾輛汽車。
當然,也發生過一兩次與日軍交戰。但終歸是小股日軍,人數充其量一個中隊,在黃晨他們強大的火力打擊下,頂不了多久就只有潰散逃竄的份。要知,這支戰俘隊伍,除了海狼部隊,戰俘們亦是軍人,有了武器,他們馬上就可以參戰。而一路繳獲的武器,便一路壯大著這支戰俘隊伍的戰鬥力量。
繳獲的汽車,也跟滾雪球似的,從最初的四五輛增加到十幾輛。其聲勢更是赫然,令沿路的日軍幾欲達到望風披靡的程度。
從固勃鎮到緬西北,這支戰俘隊伍走完這四百公里的路程時,竟真的成為了一支頗有聲勢,頗具規模的戰鬥隊伍。如果按建制算,大約屬於一個正規旅的編製。就是這支特殊的部隊,如同滾滾鐵流,震懾了一路的日軍。
在緬西北的薩洛鎮,黃晨他們與盟軍匯合。駐紮在薩洛鎮的盟軍正是約翰牛的美一零二戰地師,他們進入緬國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與一零二戰地師一同入緬的還有孫立人的新38師,廖耀湘的新22師等眾多盟軍部隊。根據盟軍司令史迪威將軍的作戰意圖,攻克緬北密支那等重鎮,重新打通滇緬公路,然後將日軍全部趕出緬國。
見到黃晨,約翰師長異常高興。他年紀已到五十齣頭,身子依然壯如公牛,卻照舊不改過去愛憎分明的直爽性格。他一把摟住黃晨,又說又笑,口無遮攔,如同頑童一般,喜形於色,完全沒有一位美軍將領應有的威儀模樣。
「我的黃晨侄兒,見到你我非常高興!詹姆斯中校去你們海狼部隊,沒給我丟臉吧?他要再丟臉,你約翰牛伯父就只有辭職啰!你別笑,我本來就不如你嘛,混了幾十年還是個少將,瞧你年紀輕輕就是上校官銜,我在你這麼大的時候卻是個官尾巴上士,羞得沒地擱臉喲——哈哈!」
約翰師長童心未泯,見到黃晨就自嘲一氣,沒來由地胡亂攀比一番。樂得海狼部隊的施承志、孫德勝幾位頭目欲忍住笑又憋不住,沒想到這位大名鼎鼎的戰地師指揮官,居然如此率性好玩。尤其是黃娜,她早就聽說過這位約翰牛伯父,今日一見,就捂住嘴笑得肚子疼。
黃晨也樂,忍住笑給約翰牛伯伯介紹黃娜,說:「她是黃娜,是我的——」
「知道,知道,她是我的侄女,夢梁兄弟的寶貝女兒,你們海狼部隊的狗頭軍師。好侄女,不許對約翰牛伯父生分,明天幫我瞧瞧攻打密支那的計劃,我那幫參謀不行——現在,誰都不許走,我請你們喝酒,嘗嘗我從美國帶來的威士忌,看味道怎樣?」
約翰牛說了要請海狼部隊的眾頭目喝酒,俄爾意識到,這是違犯軍紀的事,又沖他那些參謀嚷道:「你們誰也不許向史迪威打小報告,誰打了,被老子曉得,通通按軍法從事!」
這約翰牛不說還好點,一說按軍法從事,眾人終於忍不住捧腹爆笑出聲。這不是出爾反爾,帶頭觸犯軍紀嘛——實在搞不清楚,以約翰牛此時的言談舉止,平時他是怎樣在指揮這支赫赫有名的一零二戰地師的。
其實,約翰師長當然不可能隨心所欲,拿軍紀當兒戲。他所謂的請大家喝威士忌,只是淺嘗輒止而已,實在是因為黃晨、黃娜的到來,讓他太興奮。尤其是他視黃晨簡直比親兒子還親,為了幫黃晨,這傢伙甚至不惜得罪孫立人將軍,去強行「借」武器,足見他與黃夢梁一家的關係之親密。
當晚,黃晨、黃娜就留在了一零二戰地師指揮部,同約翰牛伯父徹夜長談,敘舊話今論將來……
也就在今晚,薩洛鎮外的叢林中,一支部隊敏捷迅速,悄無聲息地,在向美一零二戰地師指揮部運動。這支部隊不是別人,正是海狼部隊的死對頭,吉原和他的七一一日軍特種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