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陳年往事

按理說看到自己死而復生的母妃哭得梨花帶雨，自己應該會覺得心疼才對，可他卻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既沒有因為她的死而復生而感到高興，也沒有因為她的眼淚而感到心疼，這種感覺，就像是現在在他跟去哭成淚人兒似的女人是個陌生人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哭夠了還是因為獨孤尋一直對自己的眼淚無動於衷，雲貴妃終於慢慢止住了哭聲。

「尋兒，母妃知道你的心中有許多的疑問，所以母妃才特意讓你送母妃回景雲宮，為的便是將這些年所發生的事情一一告訴你。」雲貴妃的聲音中還帶著些許啜泣，雖然長得並不是特別美艷，可卻也楚楚動人。

獨孤尋仍舊一言不發，但是卻拉了張椅子坐了下來，顯然是答應聽雲貴妃的解釋了。

雲貴妃見狀自是喜不自勝，她掏出手帕擦了擦面上的淚痕，「其實十八年前母妃並沒有死，而是被人囚禁了起來，但是那囚禁母妃的賊人卻找了個和母妃身形相似之人來易容成母妃的模樣，並且當著你父皇的面殺了她。」

「你父皇那時傷心過度，所以便著了那賊人的道兒。」雲貴妃咬牙切齒地說道，「母妃這些年一直被囚禁在陰山上的一個地牢裡面，那裡終年有人看守，除了用膳之時會有人前去給母妃送膳食之外，母妃便根本見不到外面的人。」

「你應該也知道，母妃並非官家＃＃＃，所以兒時曾隨著家裡的護衛學了些拳腳功夫，但是那賊人似乎是擔心我逃走，所以便給母妃下了軟筋散。不知道是不是時隔太久，前些日子，母妃發現自己的內力又恢復了，所以這才趁著有人給母妃送膳食之時點了那送飯之人的穴道，拿到鑰匙才逃了出來。」

獨孤尋靜靜的聽著，仍舊不搭話，卻也不見他有不耐煩的模樣。

雲貴妃暗暗打量了獨孤尋一眼，又接著道：「母妃多年不曾出來過，加之江寧城許多地方又有了很大的改變，所以母妃廢了好些時間才走到皇宮。母妃自稱是雲妃，可那守宮門的侍衛卻並不相信，加之他們又不曾見過母妃，差點就要將母妃送到刑部的大牢去，幸好遇上了你父皇身邊的吳公公，否則母妃現在怕已經身在刑部大牢了。」

「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你說的都是真的？」獨孤尋很冷靜，並未因為雲貴妃的哭訴而失去應有的判斷力。

他已經不是十五六歲的毛頭小夥子了，也過了思念母妃入骨的時日，所以在聽到這些話之後他才會如此鎮定。

若再早上六七年讓他聽到這些話的話，或許他現在已經忍不住撲進她的懷中痛哭了。

雲貴妃愣了愣，似乎未料到獨孤尋會有此一問。

沉默了片刻，雲貴妃這才道：「母妃的確沒有證據，但母妃記得自己被關押的地方，尋兒若是不信只消派人前去查探一番便可知母妃所言是否屬實。」

獨孤尋微微眯了眯眼，沉聲問道：「既已被關押了十八年，那想必你應該知道那將你從宮中擄走之人的身份吧？」

自從有記憶以來他便從未見過自己的母妃，所以要他突然叫這個死而復生的女人母妃的話還著實有些困難。

這麼匪夷所思的事情，即便是頂天立地的天辰三王爺，也是需要時間來適應的。

雲貴妃低垂著頭，像是有些委屈，眼眸中卻閃過一絲幽光，只因她把頭低著，所以獨孤尋並未瞧見。

「我當然知道。」雲貴妃的聲音有些尖銳，不知道是忘記還是刻意，這一次她並沒有在獨孤尋的面前以母妃自稱。

「她是我的堂姐，喚作林溪。我與她從小一起長大，也在同一時間來到江寧城。那時我和她都才十六歲，同樣的不諳世事，又是第一次出門，於是便遇到了賊人。」雲貴妃的視線飄得老遠，像是在回憶從前的事情一般。

「我和她那時的武功還不算很好，賊人眾多，我們很快便負傷。就在我們快要絕望之時，有位頗為俊美的公子出現在了我們眼前，他三兩下打退了那些賊人，並且還為我們找了落腳的地方。經過那段時間的相處，堂姐她竟愛上了那位公子，但是……」

見雲貴妃像是說不下去了一般，獨孤尋便開口問道：「但是什麼？」

他關心的不是她是不是真的說不下去，而是接下來她要說的是什麼。

「但是就在堂姐準備向那位公子坦白心意的時候，那位公子卻突然向我表白了自己的心意，並說要娶我為妻。」說到這裡，雲貴妃的臉上竟露出了一絲甜甜的笑意，但是卻很快斂去。

「因為那位公子，堂姐便與我生分了。我很在意與堂姐的感情，於是便拒絕了那位公子的心意，同時堂姐也向那位公子表白了心跡，卻不想遭到了拒絕。堂姐因此而遷怒我，有一日那位公子有事情出門，堂姐便將我趕了出去。」

雲貴妃輕輕地嘆了口氣，似乎是說了太久的話了，所以有些口乾舌燥。

她端起還冒著熱氣的清茶，喝了兩口才接著道：「但是當時堂姐不知為何卻將我的貼身婢女給留了下來，我那時還很年幼，不免年輕氣盛，所以並未回去找過那位公子。後來過了幾日我的婢女春兒在江寧城找到了我。」

說到這裡，雲貴妃又一次停了下來，她握著茶杯的水在微微發顫，似乎是在極力忍耐著什麼。

獨孤尋卻沒再開口，他很耐心地等待著。都已經說到這裡了，他相信她不可能會不將整件事情說完的。

果不其然，過了半響，雲貴妃又一次開口了。

「我從春兒的口中得知，那日那位公子回去之後，堂姐竟告訴他我其實有了心上人，我之所以不告而別正是與我的心上人一起走了。」

雲貴妃像是自嘲似的笑了笑，又接著道：「或許是受到了打擊，素來滴酒不沾的他那夜竟然喝得酩酊大醉。堂姐一直守在他的身邊，我與堂姐的面貌相仿，那位公子理所當然的將堂姐當成是我，於是……於是兩人便有了夫妻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