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話 意料之外的人
小小的意外了一下，顧小五便直接去了自己的專屬包廂。
天香樓所有的廂房裡都有地暖，這是江寧城其他青樓所沒有的，所有冬季天香樓的生意都總是特別好。
顧小五前腳剛進入廂房，後腳便有丫鬟送來暖爐，雖然廂房裡有地暖，可這對極其懼冷的顧小五而言還是不夠的。
顧小五解下披風掛在一邊，然後問那送暖爐進來的丫鬟：「有見到素月嗎？」
「素月姑娘現在正在另外一間廂房督促畫師們作畫呢，公子，需要奴婢去將素月姑娘叫過來嗎？」
顧小五遲疑了一下，然後點頭道：「嗯，叫她過來吧！」
素月那丫頭一旦認真地做起某件事來的話，常常會連吃飯都忘記的，乾脆就叫她過來，然後一起用晚膳好了。
「對了，你先去廚房告訴他們再多做兩個菜送過來，然後再去叫素月。」顧小五想了想又吩咐道。
如果再加上一個素月的話，兩個熱菜一個湯是不夠吃的。
雖然她顧小五不喜歡鋪張浪費，可也不能夠讓素月餓著是不。
趁著飯菜還沒送過來，顧小五又拿起暗格里的賬簿看了看，以便打發時間。
廚師們的速度很快，不多時熱騰騰的飯菜便送了過來，而素月也正好跟著從外面走了進來。
「來得正好，飯菜都才剛送過來，邊吃邊講吧！」顧小五指了指飯桌的另一邊，示意素月坐下。
素月也不客氣，徑直走到飯桌的另一頭坐下，然後拿起碗筷靜靜地吃起飯來。
看到素月這樣，顧小五就知道自己猜對了，素月這丫頭不僅沒吃晚膳，怕是和自己一樣連午膳都沒吃的。
否則的話，她應該是先向自己稟報她所吩咐的事情的進度，而非是先抓起碗筷。
顧小五的嘴角微微上揚，覺得眼前的這些菜色更加的可口了。
兩人都默默地吃著飯，沒有人有開口打破沉默的意思，一時間，廂房裡只剩下了筷子碰在盤子或是碗上面和咀嚼的聲音。
兩個人，四菜一湯，吃得乾乾淨淨。
「你先等等，我去讓他們把這些都撤走。」顧小五示意素月坐下，自己親自去讓他們來把餐具撤走。
畢竟不可以在三樓喧嘩這條規矩是她自己定下來的，自己自然也得遵守。
雖然三樓的廂房的隔音要比二樓好很多，可顧小五仍然寧願出去叫一直候在廂房門口的丫頭進來也不願意就這麼坐在廂房裡叫她們進來。
倒不是說顧小五有多勤快，只不過是她不太喜歡大聲講話而已。
顧小五一直都覺得，大聲講話其實是件很費力的事情，一般若沒有需要，她都不想浪費自己的力氣。
顧小五才打開廂房的門，便見到一個熟人從對面的廂房裡走出來。
不，準確的講是有個熟人從對面的廂房裡狼狽的跌跌撞撞地走出來。
看清那人的面容之後，那個自己覺得很天然的獨孤意竟然有人會來這種地方么？
雖然來這裡不一定就是做那樣的事情，而身為皇子的獨孤意就算不來這裡，也會有無數的女子心甘情願甚至不折手段的想要爬上他的床的。
不過，在這裡看到獨孤意，顧小五仍然覺得很是意外。
「傾城，身上有多餘的銀兩么？」
這是獨孤意見到顧小五之後所說的第一句話！
被屋內那人折磨得有些神經衰弱的他幾乎都忘記了顧小五其實是女子的事實了。
「哈？」顧小五一時之間還沒反應過來，畢竟，獨孤意這傢伙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會缺銀子用的人呀！
「你身上還有多餘的銀子么？」見顧小五沒反應過來，獨孤意又問了一遍，臉上的神情看起來頗為著急。
顧小五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道：「有，不過，你要做什麼？」
「借我，全部借給我！」獨孤意把手往顧小五的面前一伸，著急地說。
「你很缺錢么？」顧小五並沒有急著掏銀子，而是慢吞吞地問。
實際上她現在怕是連一兩銀子也掏不出來，只不過這整個天香樓都是她的，她還怕沒銀子么？
「當然！」獨孤意很激動地說，「要不是遇到你的話，我今兒個怕就得被扣在這裡抵債了。」
說到這裡，獨孤意的面色忽然微微泛紅。
也對，堂堂天辰的十一皇子，竟然會因為缺銀子而被扣在青樓，這種事情若傳出去的話，他就真的沒臉見人了。
顧小五的嘴角微微抽了抽，道：「沒那麼嚴重吧？」
這小子難道不知道這裡有專門負責跑腿的小廝的么？而這類小廝就是專門為了獨孤意這一類人存在的，銀子不夠沒關係，寫個條子，讓小廝代為去取也是可以的。
獨孤意這回倒沒有再解釋了，他直接拉著顧小五往對面的廂房走去。
「等一下。」顧小五掙脫獨孤意的手，轉身對著一直候在一旁的丫鬟吩咐道：「去把裡面的餐具都收了吧，告訴素月，讓她先等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說完，便隨著獨孤意走進了對面的廂房。
在這裡，顧小五又意外地看到了一個熟人。
而且，還是一個在兩三個時辰前才見過面的熟人！
獨孤尋！
不過，顧小五極度懷疑獨孤尋現在是否還是清醒的。
廂房裡已經堆滿了酒罈子，而且，若她沒看錯的話，他們喝的這些酒都是天香樓最貴的酒！價值千金，但是卻是有價無貨。
顧小五真的覺得很心疼，她庫存的那些美酒不會就這麼被他們給糟蹋了吧？
「你不覺得你該解釋一下么？」顧小五無力地說道，心裡在算計著自己今晚得損失多少銀兩。
這一屋子的酒罈子看得她心疼，可是真要她向獨孤意要銀子的話，她還真的不好意思。
雖然，獨孤意他並不知道她是這天香樓的老闆。
「呃……兩個時辰以前，我在街上遇到三哥，可是他的精神看起來有些恍惚，心情也挺低落的樣子，而且又是獨自一個人……所以我就說請他喝酒。因為聽說天香樓的環境很好，所以才帶三哥來這裡的，誰知道他這麼能喝！而我也是一個人出來的，身上的銀兩帶的也不算很多，所以……」獨孤意小聲地解釋道。
顧小五輕輕地嘆了口氣，心情低落么？
雖然從顧家出來的時候她便已看出獨孤尋的不對勁了，可卻不曾想會有這麼嚴重。
「十一，正月……對他而言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意義？」顧小五低聲問道。
獨孤尋就是從說到他的生辰的時候才開始不對勁的，那麼，這個正月對他而言定然是不一樣的吧？！
獨孤意詫異地看了看顧小五，然後撓撓頭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我曾聽我的母妃提起過，三哥的母妃正是正月離世的。對了，傾城，你和三哥認識么？」
否則你怎麼會知道正月對三哥而言是不同的呢？
當然，這句話獨孤意並沒有問出來。神經大條的他也絲毫沒有注意到顧小五對他的稱呼已經由名字變成了十一。
其實顧小五也不過是覺得十一比獨孤意叫起來更順口，且還省了一個字而已，並沒有別的意思。
「我和他還是在你之前就認識的了。」顧小五道，「十一，現在已經不早了，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是住在宮裡的吧？再不回去的話，宮門該落鎖了。」
「可是，如果我回去了的話，那三哥怎麼辦？」獨孤意為難地說道。
這時候派人入宮去向母妃說自己今晚不回宮了似乎也來不及了，但是他又不能丟下三哥不管，還真是為難呢！
「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就把他交給我吧！明天一早，你再來這裡領人吧！在把他交給你之前，我絕對不會讓他少根頭髮！」顧小五看著獨孤意說。
反正她今晚也沒打算回顧家，正好就順便照顧一下這個因為想起自己的娘親而情緒低落的傢伙好了。
就當……是還他當初在她的娘親去世時一直陪在她的身邊直至她回顧家為止的那段時間的人情吧！
「這……」獨孤意有些遲疑，不過他遲疑的原因並非是信不過顧小五，而是他現在才想起來顧小五是個女子的事實。
畢竟男女有別，真讓她照顧三哥的話，對她的名聲並不好！
不過，獨孤意似乎忘了，他們現在可身在江寧城最大的青樓呢！他有見過有女子會這樣大大咧咧地逛青樓的么？答案絕對是否定的！
「怕我占你三哥的便宜？嗯啊？」顧小五微笑著調侃道。
事實上，獨孤意心裡想些什麼，幾乎都已寫在臉上，聰明如顧小五，她又怎麼會猜不出他的心中所想。
不過，她倒是蠻意外的。
獨孤意這傢伙，先擔心的竟然是她的名譽，而非他那個已經醉得不省人事的三哥！
他們比起來，還是獨孤尋那傢伙更危險也更應該擔心吧？！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獨孤意忙擺手否認，「我只是……只是……」
結結巴巴地卻無法將心底的擔憂說出來，他果然並不適合這種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