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6.第296章 ：舒離覺得她完了

脖子僵硬地厲害，舒離一寸一寸地抬起目光。

剪裁合身的黑色燕尾服，白色的襯衣領口前，打著同樣黑色的領結。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燕尾服的質地本是有些厚重的，但是穿在他的身上，竟顯得他越發的清瘦單薄。

他的喉結微微滾動，卻並未發聲，當舒離終於看清他的面容時，不由得心臟狠狠一縮。

他的皮膚幾乎白地透明，臉頰削瘦地可怕，卻也將他的五官襯地更加突出，輪廓的每一寸稜角，都宛如刀刻。

舒離的嘴唇忍不住就微微顫抖，她幾乎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摸一摸他那聳起的顴骨，凹陷的眼眶。

他怎麼會……

先前勉強壓下去的情緒，只在看到他的這一秒鐘就衝破的防線，還未等舒離反應過來，臉邊就已經有冰涼的淚水滑過。

什麼矜持，典雅，什麼家教，本是骨子裡根深蒂固的東西，卻遠遠沒有這一眼，給她的衝擊力強大。

腦中想起了顧琪沒有說完的話，原來竟是這個意思。

而她居然不知道……

他不是最強大的，堅不可摧的么？

為什麼那如同寒星般凌厲的眼眸，竟帶著疲倦的暗光，時常掛在嘴角上的，散漫的輕笑，此時無處而尋，他的唇輕輕抿著，看不出喜悲，這樣無聲的對視，令舒離幾乎站立不穩。

心疼隨著懊悔，愧疚，想念，還有更多更多她都無法言明的情緒，洶湧著填滿了整個胸腔，壓得她幾乎窒息。

那麼地渴望擁他入懷，尊嚴驕傲，還有無謂的面子，她都可以丟棄，她只想再抱一抱他，想告訴他，她想他。

每天每夜都在想，哪怕她再怎麼說服自己忘記他，甚至盡最大的努力去接受江亦秋的愛與善意——

但僅僅是這一眼，舒離覺得她完了。

就是那一瞬間她忽然發現，她這輩子，大概都不會再愛上其他人了。

她可以欺騙別人，欺騙自己，但是這種怦然心跳的感覺，不會再有了。

可是此時，他的臉龐就在咫尺之間，但是舒離卻一根手指都動不了，靈魂像是被封閉在一個玩偶的身軀，她只是獃獃地站在原地，看著他。

他也許久沒有說話，只是嘴唇微微地動了動，似乎在思量著怎麼開口。

終於他抿著的薄唇張開，他嘴角微微向上扯動了幾分，似乎笑了笑。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絲沙啞。

「怎麼就哭了？」

「不就給你了一杯橙汁么，你也不用感動成這樣吧？」

他笑得勉強，語氣故作輕鬆，舒離聽著心裡卻越發的難受了起來。

「江亦楓……」

她喚著他的名字，卻沒有聲音發出，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討厭自己，討厭自己的懦弱與不坦誠。

討厭自己此時連喚一句他名字的勇氣都沒有。

舒離一咬牙，背過身去。

手上卻忽地一緊，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抓住了她的手。

「舒離，別走。」

「舒離，我等不下去了——」

他的手微微握緊，語聲忽然就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