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小樹林
刺蝟頭可能是覺得自己沒扛住,把朋友給賣了,心裡羞恥,竟然是哭了。
然後,他不肯再說話。
我心頭的火發泄得差不多了,見他都已經被我摧殘得不成人樣了,也不忍心再打他,跟他說:「你哭個毛,你把老子手腕都打脫臼了,老子沒也把你弄進醫院就已經很不錯了。」
說完,我就讓雷公他們把刺蝟頭和他朋友放開,又往醫務室里走去。
雷公問我說:「虹子,這事就這麼算了?」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讓我把刺蝟頭的手腕也弄脫臼,但我想這事刺蝟頭也就是個出頭鳥,不是主謀,而且我也著實幹不來硬生生將別人手腕弄脫臼這樣的事情來,就說:「算了,沒必要把事情鬧得那麼大。」
當時刺蝟頭是故意把我手腕弄脫臼的,這我知道,但我想,這事我得算在魏宜傑的頭上。
我回到醫務室里,從女醫生的櫃檯上拿過葯和找的零錢,對她說以後有機會請她出去泡吧,便轉身和雷公他們又往宿捨去了。
我問他們有沒有聽過魏宜傑這名字,他們都說沒有。
我尋思著魏宜傑會不會是曹楊的朋友,但刺蝟頭沒說他哪個班級,我瞎找,肯定也找不到,只能等著他自己出現。而且,護校隊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讓我去見校領導,這個時候我也沒有什麼心思去找那個魏宜傑了。
我以為,護校隊很快就會過來找我的。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掉,我知道我只要還在這個學校里,遲早都會被他們給找出來,所以壓根就沒打算躲,正常的上課、吃飯,只是不能上網打遊戲,也不能和李燕兒她們出去嗨了。
其實當晚李燕兒就有打電話給我,喊我和雷公去魅力唱歌,只是被我拒絕了,她還有點生氣,聽我說是手腕脫臼了得禁酒後,就沒顧得上再怪我不給她面子,問我是怎麼弄的。
我說我就是自己摔的,然後問她認不認識個叫魏宜傑的。
她也沒多問,說不認識,隨即便又說她不跟我說了,先去唱歌去了。
我也沒奢望她會對我噓寒問暖,因為那不現實,雖然我和她這時候的關係已經算是很不錯的朋友了,但以李燕兒的性子,估計這輩子都難知道噓寒問暖是個含義。
事情出乎我意料的是,接連兩天過去,護校隊都沒有來找我的麻煩。
要是他們想找,當天應該就可以找到我,兩天還沒來,我知道他們是不打算找我了。
我心裡疑惑,覺得那群小心眼的玩意不應該這麼輕輕鬆鬆放過我們這幫人,就跟雷公還有胖子、老黑他們說這事,他們也都覺得挺古怪的,因為我們學校誰都知道護校隊那幫牲口心眼小,報復心強。
但是,我們也想不出什麼理由來,只能以為他們是沒記住我們這些人的樣子。
要麼,就是他們覺得沒抓到證據,就算是把我弄到校領導那裡去也沒什麼用。
轉眼,又到星期三,我吊著石膏在教室里上完高數課,就和香蕉他們準備回寢室裡面去。
剛出教室門,卻是被教室外面等著我的刺蝟頭喊住,他臉上的上還沒有好,左眼還是青的,很腫,看起來有點滑稽。
他沒帶多少人過來,就他兩個朋友,不像是過來找麻煩的,我問他:「有事?」
他張開嘴說話,牙齒已經補好了,「今晚小樹林,我等著你帶人過去。」
我差點樂了,說:你還沒有被我揍怕?
他嘴角抽搐了下,顯得挺生氣的,但到頭來還是沒敢發火,只是說:「魏宜傑也會去。」
我不得不承認,他著實是抓住我的命門了,護校隊沒來找我的麻煩,我也很想去找這個什麼魏宜傑了,他主動來和我約架,倒是省了我不少事。
我也想看看,這個無緣無故弄我的魏宜傑到底是何方神聖。
而且,別人都約架上門了,不應戰,不是我的風格。
我姐跟我說過,人能不吃虧的時候盡量不吃虧,但要是被人踩到頭上了,也得有自己的骨氣,要是連骨氣都沒有了,那就真的是無藥可救了,連她都會嫌棄我。
這世上,我被誰嫌棄都行,但唯獨,不能讓陳朵朵嫌棄。
雖然她並不在我身邊,也不會知道這次的事情,但我過不去自己心裡那道坎,於是,我答應了刺蝟頭的約架,還跟他說要他多帶點人。
刺蝟頭說他會給我驚喜的,然後便帶著他的兩個朋友離開了。
我也沒把他的話當回事,畢竟狠話誰都會說,在這以前我也沒少揍過說狠話的人。
我和香蕉他們回到寢室里后,我打電話把雷公叫到了我們的寢室,跟他說刺蝟頭的事,還跟他說這次可能是場大的,讓他多喊點人。
他滋著牙說:「那傻逼還敢來找麻煩?」
我說:「要是你是他,被我們那麼揍,會不來找麻煩?」
他怔了怔神,然後說:「那行,我把我認識的人都叫上。」
說完,我們又商定好晚上九點在寢室樓下集合,然後他才離開我們寢室。
這次刺蝟頭顯然也是做好了完全準備的,我知道不會像是上次那麼容易,所以喊人的時候也格外注意,那些不怎麼打架的同學我都沒叫。因為我以前光顧著泡妞了,所以在其他班認識的人不多,到最後也就在我們班喊了十五個,隔壁班叫了六個。
就這,還是因為這個班的寢室在我們隔壁。
我沒有瞞著他們,在寢室里給他們開動員會的時候跟他們實話實說了,告訴他們這可能是場惡戰,對面是大三的老油子,有多少人我也不知道。
他們也沒害怕,大有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架勢。
那時候我們都這樣,除非是遇到不可抗衡的人物,要不然都不會怎麼害怕的。
到夜裡八點五十左右,即便是冬天,夜也全黑了。
我叫上的這些人都陸續來到我們寢室里,九點不到就都到齊了,加上我總共是二十二個。我們寢室里那兩個宅男可能是見我們這麼大陣仗,不幫忙覺得不好意思,就問我說要不要他們幫忙。
我想他們要是真有心幫忙,就不會還坐在床上,知道他們也就只是做做樣子而已。
或許,要是我說要幫忙,他們會礙著面子去幫我,但心裡肯定會說我不識趣,我心裡是有些瞧不起他們兩個這樣的虛偽的,所以只是說不用,然後就帶著人出去了。
雷公也很積極,我們剛到樓下,他們也下來了。
他喊的人可比我多多了,下來的時候踏得樓梯間砰砰作響,寢室樓走廊里昏黃的燈照出他們黑乎乎的人頭,聲勢浩大,起碼五十個人不止。
宿管見了,也不敢多問,還有些光著膀子來外面上廁所的同學,冷得哆哆嗦嗦的,但還是忍不住好奇的站在走廊里看著我們這幫人。
我們也不管他們,互相打過招呼后,便往小樹林去了。
憑心而論,其實我是比較享受這種帶著大部隊去打架的感覺的,會覺得自己特別的牛逼。
要不是雷公混得好,凡事有他幫忙就行,我估計我自己也會花很大的精力去拉攏人,因為有種人天生就能惹事,我就是那種。當然,這不是我性格討人厭,而往往是因為女人。
我們學校的小樹林也是有故事的。
那裡靠近校門,就在校門裡面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實驗樓的後面,林蔭大道的左邊。
本來學校的小樹林應該是個環境優美的地方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們學校小樹林里的樟樹都是彎彎扭扭的,而且樹葉稀疏,看起來給人的感覺特別的滲人。
有人說曾經有個校領導的女兒在小樹林里上吊,後來有人在那裡撞著鬼了,所以小樹林的樟樹才會那麼古怪,還有板有眼的說要是仔細看那些樟樹,就會發現那些樟樹是按著八卦的陣形擺的。我也不知道這事是真是假,反正我看那些樟樹,沒瞧出八卦陣的模樣來。
而且,這個傳聞也完全抵擋不住小樹林受人青睞的趨勢。
約會的,打架的,喜歡偷看別人約會的,都喜歡往小樹林裡面跑。
我們到小樹林的時候,我借著林蔭大道的路燈可以看到裡面依稀有些人影,坐在樹下,應該都是談戀愛的,只是因為天氣涼了,所以人數遠遠沒有夏天軍訓時的多。
雷公問我說:「虹子,那幫人呢?」
我掏出手機看看時間,發現九點過三分了。
我說:「那傻逼跟我約的是九點過五分,還差兩分鐘,應該就到了吧!」
我發現我說話挺準的,因為我的話才剛說完,刺蝟頭他們就從林蔭大道那邊,也就是小樹林對面的樓梯處走上來了,那個樓梯,通往的就是他們大三的寢室樓。
刺蝟頭走在前面,旁邊還有幾個人,但我沒什麼印象,不知道誰是魏宜傑,倒是走在他們後面的有幾個人我有點印象,打斷我手的那次就有他們的份,當然,我去找刺蝟頭麻煩的時候,他們也挨了我的打。
等他們的人全部走上來,站在我們面前,氣氛就有些緊張起來了。
他們的人數雖然比我們少點,但大三的總是要狂傲些,所以他們的臉上大多都是掛著囂張跋扈的表情。
小樹林里談戀愛的也多是老鳥了,見到這陣仗,知道是有人約群架了,就都從小樹林里走出來了,但沒走遠,有的互相摟著站在林蔭大道里,等著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