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 廿二回 驗屍卻現詭異事 眾人齊聚西安城
支心愁文絡,持筆苦走文,正道滄桑望,版正運德生。「咳、那個……小弟是說,看三爺這架勢,難道三爺會醫術?」郝瑟忙改口問道。
「那是!三爺的醫術可高了!寨子里兄弟們有個頭疼腦熱的都是三爺給治好的!」黃二壯一臉自豪。
哇哦,看來這孟三爺背景不簡單啊!
郝瑟默默給孟三石貼上「高人」標籤。
「二壯,你去廚房打一盆開水來。」孟三石回頭道。
「好!」黃二壯應聲奔出。
「郝軍師!」孟三石又看向郝瑟。
「有!三爺,需要小弟做什麼?」郝瑟急忙上前。
孟三石定定望著郝瑟:「郝軍師,你怕血嗎?」
「血?」郝瑟一愣,瞄了一眼床上男子身上已經腐爛的傷口,咽了咽口水,一拍胸脯,「放心,小弟不暈血!」
「好。」孟三石點頭,將一個藍瓷瓶中的粉末小心灑在一柄又薄又利的小刀上,正色道,「我要將他身上的腐肉全部剔去,一會兒你幫我壓住他,別讓他亂動。」
卧槽?!剔骨療傷?!
郝瑟眼皮一抖:「那啥,沒有麻藥……呃……沒有麻沸散嗎?」
「有是有,但只怕……」孟三石拿起一個綠色瓷瓶拔開聞了聞,一皺眉,「過期了……」
我去,感情這古代的麻醉劑也有保質期?
郝瑟突然覺得有些穿越。
「水來了,水來了!」黃二壯端著一盆熱氣騰騰的開水跑了進來。
「放在這邊,」孟三石拿起一個紫色瓷瓶,向水裡灑了些紫粉,那水噗冒出一股煙,然後就散發出一種沁人心扉的香味。
孟三石從黑布袋裡掏出一疊白色棉布巾,遞給郝瑟:「把盆里的水灑在棉布上,扒了的他的衣服,將他全身都擦拭一遍,布髒了就換一塊,小心傷口,別太用勁兒。」
「全、全身嗎?」郝瑟捧著棉布巾,全身都有些僵硬,「這是不是有點不照顧別人的隱私啊……」
孟三石皺眉回望郝瑟。
「明白、明白!全身全身!」
郝瑟立即三下五除二把那男子身上的衣服扒光,最後只留了一條短褲實在是下不去手,瞄了一眼孟三石似乎也不介意,這才硬著頭皮開始給此人擦身。
這不擦不知道,一擦嚇一跳。
這男子雖然骨瘦如柴,但身形修長,體姿勻稱,顯然在健康時體型不錯,只是擦拭后的皮膚呈現出一種怪異的薑黃之色,配上手腳腐爛的傷口,十分觸目驚心。
待郝瑟將此人翻身擦拭後背之時,更是吃驚,此人身後竟然布滿了鞭傷,條條破皮深肉,腐爛流膿,慘不忍睹。
先人板板!大哥你之前到底是被誰幹啥了啊?!
郝瑟一邊抖著小心肝,繼續給此人擦拭四肢,待擦到右手之時,發現此人手右手虎口處皆是厚厚的老繭。
「這小子應該是個慣用劍的。」孟三石只看了一眼就做出推斷,「只是這小子丹田空虛,沒有一絲內力,這倒是奇怪。」
卧槽,原來真有內力這種設定啊!
郝瑟強忍著不把震驚表現出來,開始給男子擦臉。
這一擦,郝瑟更是驚詫。
原本男子的面容被灰漬覆蓋還看不出來,如今這一擦,便顯出這男子的五官來,雖然瘦的已經脫像,可那一雙緊闔的雙眼目線是又長又挑,兩畫睫毛彎密如扇,簡直好看的不科學,和一張蠟黃枯瘦的臉十分不搭。
郝瑟手下一滯,突然冒出一個十分靠譜的想法。
喂喂,老子不會是遇到了傳說中的江湖易容術吧?!
想到這,郝瑟不禁有些小激動,趕忙趴在男子脖子旁邊細細查探,滿心希望能從男子臉上揭下一張人皮。
可摸索了半天,莫說人皮,連根毛都沒拔下來。
「不是人皮易容,可能是這人天生皮黃——」孟三石上前用手扒拉了一下男子的耳側,搖了搖頭,開始檢查男子的口腔,「誒?!」
「啥子情況?」郝瑟頓時一驚,「不會是被割了舌頭拔了牙吧?!」
「那倒是沒有。」孟三石長嘆一口氣,皺眉道,「是有人強行用火炭毀了他的嗓子。」
「火、火炭?!」郝瑟面色大變,「那他以後還能說話嗎?」
「難!就算以後能出聲,怕是聲音也是啞的。」孟三石搖了搖頭:「唉,這小子到底是得罪了什麼人,怎麼遭了這麼大的罪……」
郝瑟握著棉布僵站一邊,怔怔看著男子蠟黃的臉皮,只覺心口好似壓了一塊石頭,憋悶的難受。
「郝軍師?」孟三石扭頭望向郝瑟,「愣著幹嘛?繼續啊!」
「哦,好好。」郝瑟一個激靈回神,忙繼續擦拭大業。
待全身擦拭完畢,已經換了十餘條棉布巾,一盆水也已經見底。
「好了,三爺。」滿頭大汗的郝瑟一抬頭,不禁又是一怔。
但見孟三石雙手帶著白手套,手持刀具,一副要做外科手術的架勢。
三爺您其實是穿越過來的老鄉吧!
郝瑟險些吼出這一句。
「幫我壓住他!」三爺看了郝瑟和黃二壯一眼。
郝、黃二人連忙應聲,黃二壯壓腿,郝瑟壓臂,待二人壓好,孟三石才舉起小刀,飛速削去了男子腳面上的一塊腐肉。
郝瑟只覺賬下男子胳膊劇烈一抖,低頭一看,那男子額頭已經冒出了密密的汗珠。
孟三石回頭瞅了一眼,繼續下手快削,這次,男子竟是動也不動,就好似石像一般。
「三爺,這人不會是疼暈了吧。」黃二壯一臉慘不忍睹的表情。
疼暈?
郝瑟瞄了一眼下方的男子面容。
青筋爆出,汗珠密集,牙關緊咬,隱隱傳出咯吱咬牙之聲。
我勒個去,這人顯然是醒著的,而且竟然是在強忍!
孟三石飛快剔肉的刀子頓了頓,回頭望了一眼,點了點頭:「是個漢子,不枉我孟三爺救你一場。」
言罷,下刀比之前更快,看在郝瑟眼中,簡直就如削麵一般。
每處理完一個傷口,孟三石就將手中紅色藥瓶的藥粉灑在傷口之上,然後迅速包紮,那手法純熟得幾乎令郝瑟眼花繚亂。
可就是這般,待所有傷口處理完畢,也已經過了大半個時辰。
「好小子,居然撐過來了。」孟三石略顯驚訝瞅了一眼男子,沉吟片刻,從懷中掏出一個金色瓷瓶,倒出一枚金色小丸,塞到了男子口中。
「那是啥?」郝瑟瞪眼。
看起來很高端的樣子。
「救命的東西。」孟三石輕嘆一口氣,「我只有一個,用在這小子身上,也算是這小子的造化了。」
郝瑟鬆開壓著男子的胳膊,抹了抹頭上的汗,「大哥,你醒過來可要好好謝謝咱們三爺的救命之恩啊!」
「謝我作甚?!」孟三石輕嘆一聲,開始收拾手上的物件,「這小子活不活還不一定呢!」
「啥子?!」郝瑟立時又緊張了起來。
「他今晚恐怕會發燒,若是燒得厲害,你就用溫水擦拭他前心手腳降溫。」孟三石嘆氣道。
「好好好,還有呢?」郝瑟瞪著死魚眼繼續追問。
「三個時辰不能喝水,若是他嘴幹得厲害,就用清水給他潤潤嘴皮。」
「行行行,然後呢?」
「今夜若是能熬過去……」孟三石頓了頓,從懷裡他掏出一個粉色的瓷瓶遞給郝瑟,「你明早就給他的傷口換上這種葯。」
「這是啥子葯?」郝瑟結果瓷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居然還是粉紅色的,這麼少女心?
「新活美膚散。」孟三石臉皮隱隱一抽。
「新活——啥子?」郝瑟驚得一雙死魚眼差點沒掉出來。
喂喂,老子沒聽錯吧?!聽起來咋像是現代的美容護膚品啊?
「新活美膚散,去腐、止血、生肌,是江湖上鼎鼎大名雲隱門的秘葯,盛傳要二十兩銀子一瓶呢!」黃二壯沖了上來,盯著那瓶子口水都要流下來了,「三爺,你居然還私藏了這等好東西啊!」
卧槽!這居然還是秘葯?這個江湖到底靠譜不靠譜啊。
滿頭黑線的郝瑟忙把瓷瓶揣了起來。
「還有一事……」孟三石收拾好行頭,望著郝瑟一臉欲言又止。
「三爺有話直說!」郝瑟忙做洗耳恭聽狀。
孟三石看了床上的男子一眼,輕嘆一口氣:「此人命懸一線,生死——恐怕只在他一念之間……」
「一念之間?」郝瑟圓瞪死魚眼,「啥子意思?!」
孟三石眉頭皺了皺:「此人若是求生,便可生,若是求死,便無救,是生是死,全仰仗他心中之念罷了。」
說完這一句神叨叨的話,孟三石就拍了拍袖子,不帶走一片雲彩——走了。
留一頭霧水的郝瑟坐在床邊,靜靜看著那男子發獃,整間屋子漸漸靜了下來。
良久,郝瑟才徐徐嘆了一口氣。
「話說大哥你還真是命不該絕啊,老子把坑都給你挖好了,就差填土了……」又抬手輕輕給男子掖了掖被腳,「大哥,你好好睡一覺,明早肯定又是一條好漢……」
全身上下裹得宛若半隻木乃伊的男子,眉頭慢慢皺了起來。
「大哥,你冷嗎?」郝瑟忙上前一摸男子的額頭。
「卧槽,怎麼這麼燙?!」郝瑟頓時大驚失色,蹭一下跳起身,驚呼道,「發燒發燒發燒!物理降溫物理降溫!」
說著,郝瑟就一溜煙奔了出去,端了一盆水回來,抓了一塊之前的棉布巾塞到水裡,胡亂攪了兩下撈出擰乾疊好放在了男子的額頭上。
「大哥,你可是老子費了跟人拚命的勁兒從死人坑裡抗回來的!若是——呸呸呸,大哥,你肯定吉人天相逢凶化吉——」
郝瑟一邊不知所云嚷嚷著,一邊手毛腳亂開始給男子擦拭手腳前胸降溫。
可忙了半晌,男子的體溫不降反升,整個人燙得就如火爐一般。
「為啥子降不下去?!」郝瑟手裡捏著滴水的棉布巾,手足無措看著男子,急的一雙死魚眼通紅。
【此人的生死,只在他一念之間……】
孟三石臨走之前的話宛若魔咒一般在腦中響起。
郝瑟腦中嗡的一聲,雙目爆瞪,口中喃喃:「若是求生,便可生……若是求死,便沒救了……啊呀!」一拍大腿,「卧槽,這說的就是求生意識啊!」
想明白的郝瑟頓時來了精神,把棉布巾一拋,一擊手掌:「總之就是要喚起你對生命的渴望嘛!簡單!俗話說,好死不如賴活著——咳,這個太俗了,換個說法……嗯……」
郝瑟在地上踱了一個圈,神色一肅:「大哥,小弟不知道你以前是什麼人,做啥子的,為啥子被傷成這般,但是小弟知道一句話,所謂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啊呸,好像偏題了……」
郝瑟一臉煩躁抓了抓脖子:「對對對,還有一句,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大哥,你這次死裡逃生,以後那肯定是有天大的福氣等著你啊!」
床上的男子面色呈現一種詭異的紅暈,顯然體溫又高了不少。
「啊啊啊啊!」郝瑟一頓亂撓頭髮,「那、那個……有名人曾經說過,書到用時方恨少,一枝紅杏出牆來……啊呸,應該是、是——啊!對對對,音樂!音樂是無國界無時間限制的偉大藝術!這種生死關頭就要靠藝術來喚醒人性啊!」
說著,郝瑟立即清了清嗓子,深吸一口氣,引吭高歌:「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浮塵霧霾,啦嗚啦嗚啦——我去,後面是啥來著……」
雙手亂揪頭髮:「不急啊,大哥,咱們換一首,換一首……有了!我得兒意的笑,我得兒意的笑,人生本來就是一齣戲,恩恩怨怨又何必太在意,愛與恨吶什麼玩意,船到橋頭自然行——額,咋感覺跑調了……咳,大哥,莫急莫急,還有還有——」
郝瑟撓著額頭,在地上團團亂轉,突然一拍手:「有了,這首——喝最烈的酒,戀最美的人,看海闊雲高波瀾生,春風十里,不如睡你……」手舞足蹈的郝瑟一僵,尷尬一拍腦門,「咳咳,那個大哥,咱們還是返璞歸真,先背兩首古詩陶冶一下情操,比如這個——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青照汗青……呸呸呸!太不吉利了!」
郝瑟又是一頓亂噴口水,又是在原地團團亂轉,結果轉得頭都暈了,卻不幸發覺自己是黔驢技窮,束手無策,只能一臉懊惱抓著頭髮走到床邊:
「大哥,老子真的是窮盡畢生所學了,大哥你就給個面子,給力撐下去啊——」
一邊說,郝瑟一邊慢慢蹲下身,雙手扒著床沿,眼巴巴瞪著男子緊閉的雙目,輕聲低喃:「活著,才能吃好的喝好的看美人游天下……活著,才有希望啊……」
皎潔月光透窗而入,灑在男子蠟黃面容之上,宛若給男子容顏染上了一層玉色光芒。
突然,男子眼皮下的眼珠輕輕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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