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2.【番外】【現代】(十)
此為防盜章,購買比例過低者48小時后才能看到。殷胥腦子裡的想法已經飛了,他真想拿頭狠狠撞幾下地,讓自己清醒清醒。
之所以反應這麼激烈,也是因為上輩子,他跟崔季明相處的細節太多了,如今回想起來,他心裡頭如同強扯的線頭,抽皺一片平和的心境。
十四五歲時,殷胥與修、柘城三人卷進事件中,連帶著他們三人的伴讀被留在空無一人的紫宸側殿過夜,崔季明風寒初愈身子不好,披著他的風衣枕在他腿上艱難的睡了一夜。
十八|九歲時他已經登基,俱泰仍握權,崔季明行軍三年初歸,他殫精竭慮熬得頭髮都要白了的時候,她帶軍從城南經朱雀大道凱旋而歸。
到了城門他才得到消息,跑的鞋子都掉了,卻見著崔家頹敗的情境時,含元殿層層疊疊白玉台階下,她騎在馬上,皮膚黝黑,身後是長安湛藍道刺眼的天空,她的笑容金光閃閃。
那時候殷胥幾乎要掉下眼淚來。
同樣艱難的境地,崔季明遠在天邊,卻也與他一樣在努力著。
二十歲初,他初握大權,紛至沓來的難題中他也能漸漸掌握話語權,頭風病也開始發作,唯一能讓他放下心的朔方,送來了一封有一封戰報,還有她的信件。摺疊后的信紙與粗略的軍報被他小心壓平,放在枕下反覆看來,他幾乎能背過每一個字。
寥寥幾語,簡述她的生活,來自於唯一摯友。
在半邊舊臣離開快要垮了的朝堂上,那幾句話,那些邊關生活的片段,幾乎燃成了他的心火,他的脊樑。
他必須要讓她的士兵有飯吃,有衣穿。
崔季明在邊關那樣拚命,他必須要成為崔季明的後盾才行。
於他而言,崔季明實在是個很重要的存在。
可是他這個精神支柱,竟然……竟然……
若沒有上輩子的事兒,或許殷胥還會以為不過是跟孩子撒嬌似的,如今他卻忍不住越想越遠了。
剛剛那言玉,還說什麼「碎嘴她一輩子」。
殷胥倒是想知道,前世的時候,這位如此「貼心」的近侍,到底在哪裡!
竹西與耐冬來找到殷胥的時候,看著他們家殿下目光獃滯,連忙去推了一把。
殷胥嘆了口氣,抹了一把臉轉頭看去,崔季明早就不在了,便起身往空場走去。
等崔季明到帷幕中時,卻看著賀拔慶元正在靠近皇帝的位置對她招手,前頭還有不少人站著,她連忙小跑過去。別人都是幾年在皇帝面前露不了幾次臉,她這是今天第二次冒到聖上面前了啊。
前頭站了一個絡腮鬍子的年輕人,異域血統卻穿寬袖漢袍,正是在長安已經呆了十幾年的波斯王子庫思老。
「這次送王子回波斯,沿途經過地域太多,本應該由鴻臚寺少卿崔式同行,可他剛剛接手,如今鴻臚寺正是繁忙的時候,還請聖人另指文官隨行。」禮部尚書裴敬羽也在列中,對殷邛道。
明明是出來行獵,大家都穿著玩樂的騎裝,還要談公事。
真像是各省級領導到某某度假村開會一樣。
殷邛點頭。大鄴有不少周邊各國質子,有的地位低下,也有的像庫思老這樣入朝為官的。
波斯地域的薩珊王朝於南北朝時期就和中原來往密切,國勢也強大,庫思老是當初為了躲避內都戰亂而出行大鄴,十幾年便一直沒有再回去。
而最近東|突厥侵佔隴右道,西突厥不斷侵犯波斯邊境,殷邛想要和同樣歷史悠久的波斯聯手,兩國又接壤,共同對付東西突厥也是正常。只是這次帶庫思老回去,扶持庫思老上位,怕是兩國之間更要有深度的軍事方面合作,這一趟使臣出行意義重大。
按舊制,需委派一位行軍老將與皇帝親近的文官隨行。
老將除了賀拔慶元,也沒有多少人能帶兵跨過如今混亂的隴右道。
再加上賀拔慶元年輕時候的髮妻便是波斯而來的一位公主,按理說和庫思老還有些親戚關係,他前去波斯也顯得更親密合適。
文官的話,崔式剛剛上任鴻臚寺不能抽身,選別人就要好好思量一番了。
「臣認為中書舍人崔南邦可勝任此職。」裴敬羽躬身道。
殷邛皺眉,又一個姓崔的,找不出別人了么?
再加上南邦在舍人中又是頗受他重用的那一位,庫思老地位雖也不低,需要個重要角色陪同。但南邦這位趁手的抄寫、評論員一去小半年,殷邛有些不願意了。
「王晉輔可在?」殷邛道。
王晉輔是他另一位舍人,這會兒端著酒杯從帷幔中走出來,是個圓潤的鬍鬚胖子,走兩步腮幫子上肥軟白肉也在哆嗦,腳步有些歪斜,到聖前行了個禮:「臣在。」
「朕聽說你也去過一兩次碎葉,通曉突厥話,這次隨行應該無妨吧。」殷邛道。
王晉輔嚇了一跳:「可這一路經過的地方太多,臣只會突厥語啊,過了西洲,突厥話就不好使了,不但需要會大食語、吐火羅語的人,最好還對各地風土人情都十分了解才行。」
這是當眾駁皇帝的面子,可王晉輔必須這樣說啊。
皇帝這會兒典型的亂抓人,先不說這一去路途艱險、大食與波斯形勢複雜,他沒那個本事,攬了這活,做不好就是個死啊!
「朕再給你找個嚮導就是,在場可還有人能言西域多地語言?」殷邛確定要派他去,根本不給他辯駁的餘地。
場上沒人回應,這些年突厥打下了隴右道的地方,去西域已經不如前朝方便了,很少有人還知曉這些複雜冷門的語言,卻聽著篝火噼啪的場上,有個人抬起手來,高聲道:「奴可以!」
大家找了半天,也沒看著誰起立。
那發聲者氣喘吁吁的跑來,跪倒在眾臣面前,身子還在發抖:「奴可以。奴知曉大食語、吐火羅語,也知道拜火教的禁忌習俗,曾在火尋縛喝一帶為奴,到波斯的行路也頗為熟悉,請陛下允奴為導向指引王舍人!」
地上趴著的正是俱泰。
殷邛沉默了一下,場面上誰也沒想到會是他蹦出來,不少人臉色微變。
他沉沉看了俱泰一眼,道:「那你便與王舍人同行,在途中做個嚮導。」
俱泰如蒙大赦,汗如雨下連連磕頭,王晉輔面色卻不大好,這個侏儒蹦出來,他倒是沒有理由再反駁了。
「賀拔公!」
「臣在。」
「此去一行艱險,你何必非要帶上外孫。剛剛修還與朕說崔三郎十分有趣,二人年紀相仿,一同讀書也沒什麼不好的,省的又跟你出去受盡風吹日晒。」殷邛笑起來。
他面頰瘦削,五官與殷胥十分相似,眼睛卻更狹長一些,更顯的多疑與陰鬱些。
「若只是普通的西行,老臣也沒必要帶他去。可這次去波斯,需要有幾名有經驗的隨行,季明打小跟著我,從涼州到碎葉的道路,軍中都找不到幾個人比他還熟悉。」賀拔慶元拱手道。
「是么?我看他年紀還小,不過十三四歲,在軍中就是個小不點啊,可別是勛國公硬拖著自家外孫出去歷練。」殷邛垂眼勾唇道。
「臣十三四歲的時候,已經隨著家父南下剿匪,在刀槍中摸爬滾打了。」賀拔慶元笑道。
殷邛不止幾次的暗示崔式與賀拔慶元,要崔季明來做中宮伴讀,這二人遲遲不選擇,到了關頭竟然乾脆棄權,想把崔季明帶出去了。
不過棄權,也比站了不該站的位好……
崔季明道:「臣也是早就聽說阿公要往波斯去,心中嚮往不已,求了幾個月才得以讓阿公點頭允著隨行。不過想來也是半年左右便能夠回來了,還請聖人不會覺得臣年紀小會拖了後腿。」
是啊,半年就回來了。
這事情也不過瑣碎,若是他在此事上的妥協,能使得高傲的賀拔慶元承了恩,肯在西行路上多做些事也是值得。
崔式和賀拔家還有兩個閨女呢,二女兒聽說已經十一歲了,事態再穩穩也來得及。
庫思老一事暫且定下來,他倒是笑了,對崔季明笑道:「今日行宴,少年郎眾多,我們這些老人不如來看少年們挽弓騎射,崔家三郎可願打個頭陣!」
崔季明笑著點頭應下,眾皇子與各家少年興奮起來,拎著弓入場,黃門魚貫而入在空場一側設下一排木靶,言玉替她牽來了金龍魚,她右手帶上四五枚黃銅扳指,手中強弓是成年男子所用的大小,手指因為常年練弓而有著女子絕不該有的厚繭。
一身紅衣騎在金色馬上,崔季明幾乎片刻便吸引了場上大半人的目光。
金色的耳環來回搖擺,她天生捲髮只是在腦後編辮盤繞,騎馬繞場半周面帶笑容,手中的強弓是突厥人常用的樣式,大鄴一般的成年男子都未必拉得開,她手指拿來箭矢輕鬆拉開強弓,金龍魚朝前賓士,她手指微松,箭若離弦便朝靶面而去!
她身在距離靶面八十步遠之地,又是馬背顛簸,箭頭卻正中靶心,整個立靶都被這一擊的力道擊的晃動震顫不已。
崔季明連著從箭囊中拿出兩根箭矢,伏在馬背上,動作輕盈敏捷,箭轉眼離弦,穩穩紮在另兩面靶上。
這等馬背上騎射快准穩的好本事,怪不得明明姓崔卻一直肯放在賀拔慶元手下養大!
場上忽地爆發起了歡呼聲掌聲。
「仰手接飛猱,俯身散馬蹄」說的也不過是這樣的兒郎!
她只是打個頭陣,三箭便夠,朝眾少年的方向停馬下來,她剛一下馬便被團團圍住,崔季明簡直感覺眾少年的熱情的臉都快頂到她胳肢窩了。
連站得遠遠的太子澤,目光都有敬佩歡欣,修更是撥開眾人撲過來,他雖然與崔季明同歲,但女孩兒發育早一些,修還是比她矮,此刻往前一撲便撲在了崔季明胸口上。
……靠!崔季明看著修在她胸口扶了一把才起來,簡直想爆粗。
剛剛前頭跟言玉發了誓,說誰要敢碰她,就擰了誰胳膊,這會兒就真有個人上來擼著老虎鬚子。
修渾然不覺,轉過頭去一副好兄弟的樣子,拍了拍崔季明的胸脯:「這也是小王的患難兄弟了,剛剛季明兄就是接了本王的橫刀,殺退殺手,就這等身手,等季明兄弱冠,估計也能是中原排得上名的劍客了。」
崔季明看著遠遠殷邛與眾家大臣看來的目光,強忍著沒有伸手去擰修的胳膊,修卻一巴掌一巴掌往她胸上拍來。
崔季明實在忍不住了,一下子拽住修的手腕,當作是一副好友模樣,將他不安分的胳膊夾在自個兒胳肢窩底下。
修也沒想到崔季明這麼應景的來攬著他胳膊,高興的嘴也合不上:「剛剛說什麼來著,對對,季明兄肯定日後會是劍客!大劍客!」
不過在這個所謂的輕功頂多是跑酷、連內功心法吐息周天乾坤大挪移都沒有的時代,那個劍客排名估計也就是一群莽夫拿劍亂劈了吧。
言玉本來是要上來接馬的,看見崔季明已經一臉生無可戀,連忙擠過去道:「要不殿下用一下三郎的弓試試?聽說修殿下也即為擅長騎射。」
這會兒修倒是知道謙虛了,他一看崔季明那個弓就知道自己玩肯定要鬧笑話,連忙擺手道:「不必不必,本王有自己的弓,用著習慣了。」
言玉笑得和藹,內心已經咬牙切齒,趕緊把修送上馬,一手牽著金龍魚,一手牽著崔季明,把一人一馬拖出重圍。
後頭還有不少少年要騎射,崔季明躲進帷幕後頭,給自己找兩分清凈,獨自一人踢著地上小石子。
她今日太招搖了些,其實以賀拔慶元如今遭各方虎視眈眈的樣子,崔季明應該更藏拙一些。她將這個想法跟賀拔慶元說過,他卻嗤笑。
賀拔慶元道:「你這個年紀,藏拙?藏不好,學壞了不知道哪一點,你就是個廢物了。」
他又說:「更何況,天下朝堂都是一團爛泥,腥臭黏濃,你若不化作一柄利刃,靠劈開的那點縫隙抬頭喘兩口活氣,就遲早漚在泥里爛了。」
崔季明道:「我這個年紀已經分得清是非,只是阿公鋒芒畢露了這麼多年,我怕——」
她怕的是什麼,賀拔慶元也懂。
她怕的東西,在賀拔慶元頭上橫了一輩子,他長吁一口氣,捏了捏她後腦勺。
賀拔慶元道:「再大一點吧。等讓我看到你心性穩定了,已經成一把刀的模樣了,藏拙這個法子,或許會用。」
崔季明心裡頭卻不明白。她好歹是個活了兩輩子的人,到底在哪些方面會不符合賀拔慶元想要的?
她心裡頭不爽起來,覺得自己前世幾十年跟這幫老人精比起來,如同白活了一樣。
「崔家三郎。」
崔季明忽的回過頭來,帷幕邊黑霧般的陰影里站著一個人。
殷胥脊背筆直,目光沉靜,身上披著深藍色的披衣站在陰影里。
他不知為何在這兒撞見了就想開口叫她。
當然叫了她,就後悔了。
崔季明摸了摸鼻子,她心裡頭不爽的時候,來了個撞槍口上的,嘴上毛病又犯了:「這不是九妹妹么,怎麼夜裡頭光線不好,面上也不敷粉塗脂了?早知道上次就不給你送什麼匕首了,我妹妹用的好的胭脂給您捎帶上一盒。」
殷胥面色一沉。
他臉色本來就差,如今簡直差的都快跟黑影融為一體了。
殷胥也不爽:薛妃突然發作要給他抹點玩意兒,全讓崔季明看見了。
不過更不爽的是因為撞見了崔季明跟言玉掛在一起的那一幕。
殷胥:「比不得三郎天生麗質,宛若誰家沒出閣的小娘子。」
他擺明了要跟她鬥嘴。
崔季明愣了愣,沒想到這個皇子裡頭最早攀她而來的失寵殿下,這會兒到沒有叫她「季明」,而是改稱「三郎」。
她敢打包票自個兒就是一身女裝,周圍也都是一陣「見了鬼」的表情,絕不會去懷疑她性別。這殷胥擺明就是氣她,只是這挑事兒的後半句,讓崔季明心裡樂開了花。
「哎呀,真的么?」崔季明連忙掐了個蘭花指,腳下輕盈的跳過來:「我真有這麼可愛?」
殷胥活像是憋了一口想吐的隔夜飯,嘴唇緊閉。
崔季明靠過去:「哎呀你怎麼不多誇誇我了,我可是在外可一點不敢讓人家知道其實我喜歡小兔子、小貓咪的,每日幻想自己能穿上漂亮的新裙裝,難得殿下看透了我的內心,怎麼不再多理我幾句。」
崔季明貼著他右胳膊,有意湊得近。她身上是他很熟悉的氣息,殷胥不知道怎麼的,右邊身子彷彿毛孔都炸開了,有一種力量逼著他脊梁骨都往崔季明這邊彎。
而左半邊身子卻浸在秋風裡,半邊腦子塞滿的全是「離她遠一點」「死斷袖」「她不是十來歲就有個心愛的近侍么!」
當然哪邊都跟殷胥慣常的理智沒有半分關係。
兩股邪勁,幾乎要將他一分為二。
崔季明一用力,那殺手手腕猛然一痛,心下駭然:這孩子吃西市大力丸長大的么,怎麼力氣這麼大?!
他甚至無法強力扛過去,只得順著她力道一擰身巧妙卸開,殺手再不敢小瞧,抬刀往她身上劃去。
崔季明沒有軟甲,穿著布衣自然不敢硬抗,連忙後退兩步。
她忽地好像聽到了熟悉的響鼻聲,難道是金龍魚跑到這邊來吃草了?崔季明連忙打了個呼哨,果不其然便聽見了一陣馬蹄聲!
金龍魚如同暗夜裡一道磕了葯的光芒,蹦躂的像條狗似的就從山林中跑來,上頭還附贈一個被顛的隨風搖擺的皇子。
這位殿下竟然如此禽獸的騎了金龍魚一個下午,到現在還不放!
那殺手轉頭去追俱泰,金龍魚風一般竄到了崔季明身邊,修幾乎被顛的要吐了。
可他一抬眼就看見了草坪上殺俱泰而去的黑衣人。
如此昭著身份的夜行衣與面罩。
「這是有殺手?!」他竟然來勁兒了,從馬上跳下來,伸手就去拔他自己的佩刀。
那模樣興奮的就像是西門大俠初逢敵手,修橫刀擺了個極其裝逼的姿勢,單手背在身後,朝那殺手喊道:「來者何人還不快快受死!」
……他要是能回答你,他就不用遮著臉來殺人了。
俱泰滾在草地上,看到了草坪上出現了一條比崔季明還能保命的金大腿,這會兒鼻涕眼淚都出來了就往修那裡跑,他真是腿短命大,滾的跟個泥球似的好生生滾到了崔季明和修面前。
在修看來他真是滑稽又可笑,可崔季明看到了俱泰滿臉是淚,大概知道他有多麼想活,多麼恐慌了。
「哼,大膽殺手,吃我一劍!」修居然是劍還沒揮出去,就先喊了招式,崔季明看他動作水的簡直分分鐘都能被那殺手打斷任督二脈,連忙抓住他后衣領往後一拽,快手奪過他的佩刀,反手朝那殺手刺去。
既然殺手不敢傷她與修,那她就出手,將這殺手的命留在這裡!
行獵第一日,就有這樣的人出現,後幾日還不知道會出怎樣的事呢!
修被拽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卻看著崔季明的身影如風般往前而去,手中橫刀若星芒寒霜便朝殺手刺去。
與對方詭譎輕盈的招式不同,崔季明穩紮穩打直接粗暴,如同真正從軍中歷練出來一般,她嘴角總是含笑,此刻更像是極為自信的樣子。
二人短暫纏鬥在了一處,崔季明卻放下了要擒這殺手的心思,對面年長且技藝高超,她是留不住的。
刀劍相撞聲音尖銳,崔季明性子跳脫,功夫穩的可怕,殺手一刀朝她小腿劃去,崔季明猛然跳起,一腳踏在對方刀背上,全身力氣向下壓去。
崔季明看到那身材高大的殺手竟然被她壓的一個趔趄,心裡頭竟然有點傷心。
唉,她一個豆蔻少女,站在刀尖上跟個秤砣一般,確實不是什麼值得開心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