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18.第十八章

……是誰允許你凝元的?

文軒聽到這個問題,真是十二分的震驚茫然。這究竟是什麼意思?修道之人,盡其所能突破境界,難道不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難以想象,世上竟然會有當師父的問自家徒弟這個問題。

楚漣卻已經不耐煩地皺起眉來,用力將文軒的手腕握得發疼。一截靈氣也徑直通過那手腕渡了過去,粗暴地鑽入了文軒的經絡。

「這是……」他不知探到了什麼,眉頭皺得更緊,渡入到文軒經絡中的那截靈氣也猛地暴烈起來。

一瞬之間,楚漣竟擺開了一副要立馬將文軒打落境界的架勢!

「不!」文軒有所察覺,立馬拚命掙扎,「師父,別這樣!」

可楚漣實在是握得太緊。緊急之下,文軒竟一掌朝楚漣攻去。

楚漣這才鬆開了手。

文軒剎不住腳地連退數步,臉色煞白,直到撞到身後的樹根才停止下來。他護住自己那手腕,額頭冷汗接連滾落,「師父……何至於此?」

楚漣卻只是一聲冷笑,「多年未見,你倒真是長大了,居然知道向我動手了!」

文軒肩頭微微顫動,緊緊咬住了齒門。面對這將被打落境界的狀況,他當然不可能坐以待斃,哪怕對方是他的師父。可楚漣是元嬰真人,他區區一介凝元,又能怎麼與其相爭?

他能感受到簡易在他的身後,輕撫著他的背,這給了他一點安慰。但眼前的情況,簡易顯然更幫不上忙。

而楚漣一隻手已經再次捉了過來,「你再敢給我動一下試試?」

文軒深深吸了一口氣,眼看就要孤注一擲。

卻就在這千鈞一髮之刻,又有一道靈機沖了過來,急急打斷了楚漣的動作。楚漣退後一步,負手一望。文軒也跟著望去——竟是掌門紀子昂。

卻是紀子昂之前感覺到了楚漣的氣息,匆忙趕來,此時急得滿天都是汗,還有一面旗幟飄在他的身側。很顯然,為了阻止楚漣,他已經動用了這件消耗不小的法寶。

「師兄、師兄……」紀子昂降在幾人邊上,「你這是要做什麼?」

「掌門師弟,來得正好。」楚漣冷冷笑道,「我倒是正準備好好問問你,是誰讓他凝元的?又是誰讓他修行了那本功法!」

那本功法?文軒察覺到楚漣語氣有異,心頭不禁一動。

而紀子昂已經老實答道,「是我。」

「哼!」話音剛落,楚漣一抬手,靈氣頓時在手中凝成了一股長鞭,徑直便朝著紀子昂面門抽去,「你好大的膽子!」

紀子昂眼睜睜看著靈鞭抽來,眼底陰翳一閃而過,卻不敢閃也不敢避,硬生生就挨了這麼一下,頓時一聲慘叫,「哎喲!」

楚漣這一擊也是毫不留情,竟直接在紀子昂臉上抽出了一道血痕。

紀子昂倒吸一口冷氣,捂著臉道,「師兄,這麼多年不見,你怎麼還是這個脾氣?就不能先聽我解釋解釋嗎?」

「你還能解釋什麼?」楚漣靈鞭不散,依舊執在手中,彷彿隨時準備再次抽去,「居然讓他修習那本功法,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起的是什麼心思?」

又是那本功法……文軒默然看著這兩人,起初被掌門相救的感動已經漸漸淡化。若是以往聽到這話,他或許不會多想,但已經有了簡易幾次三番提醒在前,文軒便免不了覺得,或許簡易又對了,那本功法真的有問題。

「可……我也是為了、為了……」紀子昂辯解地話語說了一半,另一半卻化為無聲,顯然是用了傳音入密的法門,只悄悄說給了楚漣一個人聽。

「哦?」楚漣聽完,危險地眯起了眼,「這麼說來,你倒是為我準備的?」

說著,楚漣又看了一眼文軒。這目光就像是一條毒蛇正在打量評估牙下的獵物,讓文軒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隨後楚漣一聲冷笑,目光再度移到紀子昂身上,「你以為我會稀罕嗎?」

紀子昂沒想到他居然如此不配合地將這幾句回復的話說了出來,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忍不住也有些氣惱,「你不需要總有別人需要,總歸都是為了宗門!」

「分明只是為了你自己吧。」楚漣涼涼刺道。

紀子昂被堵得臉都紫了,「我……」

「師父,」話都說到了這個地步,文軒不能不再為自己問上一問,「那本功法,究竟……」

「是!那本功法是我故意拿給他的!我是有私心!」紀子昂卻又在此時換上了一副大義凜然的面孔,大聲道,「可是師兄你呢?按道理而言,幫軒兒尋找能夠凝元的功法,應該是你的事情,結果你不僅藏著掖著,在他築基之後就不管不顧,還整整二十年不回宗門!你可以這麼瀟洒地一走了之,我可辦不到!我為宗門勞心勞力這麼多年,我容易嗎我?」

這麼一通抱怨下來,文軒的問話被打斷,楚漣的眉頭也皺得更深了。

「你忍心讓軒兒在築基期蹉跎一輩子……可軒兒這麼好的天賦,我又怎麼忍心這麼浪費。」紀子昂又緩下語調,重新化身為了一個慈眉善目、用心良苦的好師叔,「你不讓他再進一步,可我總不忍心,總覺得,雖然那功法不好,但至少能讓他多走一步……只這一步,也不會……」

後面的話他又不能讓文軒知道了,又傳音入密給楚漣單獨聽到。

楚漣這次沒有答話,只是臉上的冷屑笑意更明顯了些。

「呵。」卻還是有人發出了這麼一聲嗤笑。竟是被文軒護在身後的簡易,聽到紀子昂這麼義正辭嚴,忍不住就笑出了聲。

紀子昂額頭青筋一跳,看了簡易一眼,暗自記下了這筆賬。

但此時此刻,他還沒空和簡易計較。他嘆了口氣,對著楚漣苦口相勸,「師兄,軒兒終究是你的徒弟,我們都是看著他長大的。而且在你留在宗門的那些年裡,他對你也是孝孝敬敬,從未忤逆過的。你要斷他前程,難道真的不該問一下他自己的意思嗎?」

這次楚漣沒再冷笑。他彷彿是回憶起了當初剛將文軒撿回宗門時,對方那小小一團,繞在他膝邊的模樣,一時間竟然真的有那麼一點被說動。

可再將文軒多想一想,他臉上所湧出的又是深深的厭惡。

但他還是將目光落在了文軒身上,決定還是多給文軒一個選擇的機會,「你寧願繼續修行那功法?我可告訴你了,別以為那功法是什麼好東西。」

「那功法,究竟怎麼了?」文軒問。

楚漣沒有回答,或許是為了最後給紀子昂留一分薄面。

紀子昂嘆了口氣,主動答道,「那個功法,缺陷甚大,非但永遠比同修為的修士差上一截,而且是註定到不了金丹期的。你若繼續修行,只能在凝元巔峰停留一輩子罷了。」

這個答案並不讓人意外,文軒緊緊咬住了嘴唇。

「可你若是聽你師父的,」紀子昂又補充道,「你這輩子就只有築基巔峰了。」

文軒輕輕一顫,愕然看著兩人。

真的沒有第三種選擇了嗎?

「師父,」他向楚漣哀求道,「築基壽元總共只有百年,而我如今已經大幾十歲。如果回到築基期,我恐怕……」

楚漣不為所動,鐵石心腸,「對你而言,老死在築基巔峰,也並不算什麼太壞的結果了。」

自家師父竟說出這種話,文軒的眸光不禁暗了暗。

好吧,哪怕功法確實有問題,哪怕只能止步凝元巔峰,好歹比築基要上了一步。雖然不甘,文軒也只能做出選擇了。最起碼,停在凝元,總比回到築基要更容易找到機會。

他動了動嘴唇,眼看就要說出答案。

卻就在這個時候,簡易在身後握了握他的手。

「師兄。」簡易在他耳邊道,「不破不立。」

哪怕他聲音壓得很低,在場楚漣與紀子昂兩人也不可能聽不到,頓時兩道銳利的視線刀子一樣扎在了他的身上。楚漣玩味地笑了,紀子昂卻眉頭深皺,大為不滿,「哪來的小子,這裡有你說話的份?」

文軒則想著簡易的那四個字。

不破不立,不破不立。

這是說他應該同意楚漣的主張,直接再回到築基期?是啊,唯有回到築基,才能徹底脫離功法的影響。如果想要再進一步,想要結丹,這是遲早要走的路。

可是一旦真的回到築基期,別說結丹,他真的有辦法再凝元嗎?

「師父,」文軒道,「極水之根能用的功法,你其實是有辦法的吧?」

楚漣自然是有辦法的,但是那又如何?楚漣只是冷冷笑道,「我能讓你有機會留在凝元,已經是給師弟一個面子了。」

文軒暗自握緊了自己的拳頭,「……為什麼?」

「師兄,」簡易一隻手又觸碰過來,一點點展平他那掌心,「別擔心。你會走得很遠的,我保證。」

這下不僅紀子昂,連楚漣也面露不滿,「鍊氣期的小子,倒是敢說。」

「我還敢多說幾句。」簡易毫無懼意,對著楚漣甜甜一笑,「求真人聽我兩句妄語。」

膽子這麼大?楚漣擰緊了眉頭。

「師父,」文軒卻也勸道,「求你聽簡師弟說兩句吧。」

文軒之所以說出這話,純粹是因為他看到簡易想說,便下意識想為簡易求到這個機會。至於簡易想說什麼,他並不知道。

如果早知道簡易將說出的話,文軒說什麼也不會開這個口。

只見簡易拍了拍身上沾著的細草,走上前去,仰著頭,直視楚漣的雙眼,「我想問一句,楚真人,你當初究竟為何要收文師兄為徒?」

原來是想說這個。邊上紀子昂不由得露出了一種聽到廢話的神情,頓時興緻缺缺。

楚漣卻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臉上先是略帶一點回憶之色,又猛地暗了下去。

就在這個時候,簡易一聲輕笑,又問出了第二句話,「若是葉笙歌看到眼前這情狀,你說,他會否高興?」

「簡師弟!」文軒大驚失色,卻已經阻止不及。那麼輕輕巧巧的一句話,頓時猶如一石激起了千層浪。

楚漣已經渾身一顫,臉上轉過了震驚,轉過了悲痛,最後滿溢出的全是憤怒。

葉笙歌。

多少年了,已經多少年了,沒人敢在水雲宗內提到這個人,更遑論是這連名帶姓的三個字!

「你好大的狗膽!」楚漣怒不可遏,抄起手中的靈鞭,狠狠朝簡易抽去。

這能將紀子昂金丹之軀都打傷的一鞭子,若是抽實在簡易身上,唯有魂飛魄散一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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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談那個穿進書里來追我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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