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鬼道
西席先生陳肅，是縣裡的老秀才，本是縣學訓導——大成朝官少吏多，縣學只有教諭是官，訓導是吏——擅長教書育人，去年退休后，被鄧彪重金聘請，給鄧禕陪讀、輔導。
雖已退休，但秀才資格是永不過期的，陳肅仍然能借用萬人氣運，施展儒道法術。
胡教頭、金教頭都是武秀才，在陳肅這個文秀才的加持下，足以擒殺武舉人，前提是這個武舉人沒有做官，做了官就獲得了法術許可權。
但一個做官的武舉人，又怎會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襲擊鄧家？
陳肅信心十足的走出書房，給自身加持了一個風馳電掣的法術，快步趕往塢堡城牆，匯合了先到一步的胡教頭、金教頭，還有兩個文童生、五個武童生、眾多護院家丁。
此時韋恩剛抵達塢堡前，陳肅正想施法，金教頭搶先道：「殺雞焉用牛刀，區區一個狂徒，何勞陳先生施法，金某去擒殺他。」
不等陳肅同意，已經躍下塢堡。
金教頭一是要搶功，二是被韋恩殺掉的那個家丁小隊是他帶出來的，有報仇之心。
陳肅想要阻止，但見他躍下，也就不管了，讓金教頭去試試敵人實力也好。
「呔，狂徒，納命來！」
金教頭拔劍出鞘，人劍合一，劍光如電，飛刺韋恩。
他用的是快劍，不但劍快，人也快，需要極高的輕功配合，以快打慢，無往不利。
但金教頭快，韋恩也不慢，腳踩飛仙步，避開劍刺，揮掌拍擊，眼看就要拍中，忽然颼的一聲，電光一閃，金教頭已經折向再刺。
颼颼颼……
兩人以快打快，瞬間交手三十回合，韋恩翩翩若仙，迴旋飛舞，金教頭電光閃爍，劍氣縱橫。
這三十回合，誰也沒打到誰，沒有一次交擊，但城牆上觀望的鄧家眾人都明白，誰要是慢了半拍，立刻就是死亡。
眼看勢均力敵，鄧家眾人放下心來，文童生鄧琦是鄧氏族人，嗤笑道：「我還想誰吃了熊心豹子膽趕來冒犯我們鄧家，原來只有武秀才實力，真是不知死活。」
胡教頭臉上閃過不滿，他和老金也是武秀才，不過鄧琦是鄧家人，他沒辦法表示不滿，只好對陳肅道：「陳先生，我看老金未必能拿下敵人，我去助他一臂之力。」
這回陳肅卻阻攔了：「胡教頭且慢，這人敢來鄧家殺人，必有依仗，現在表現的只怕不是他真正的實力。」
韋恩確實沒用全力，他現在用的只是飛仙步+鐵臂功，若是用上玄冰勁，就算沒有打中，光是散發的寒氣就能稍稍遲滯金教頭的速度，金教頭哪怕只慢半拍，也必死無疑。
但他山中練功一年半，除了和丫丫切磋，別無實戰機會，現在不急著殺死金教頭，拿來當陪練，能修正一些自練形成的錯誤，讓武功圓融無礙。
可惜有人沒耐心，鄧琦以文科自傲，一向鄙視武科，沒興趣繼續看下去，又想當著眾人顯擺他的實力，他是鄧家族人，也不請示陳肅，便自顧自的施法了。
「大成至聖，文王授法，以文御武，一言封禁。」
颼！
一道白光從他手指射出，這不是弓箭，也不是暗器，就算韋恩有飛仙步，也來不及閃避，立刻命中。
金教頭其實已經打得心虛了，雖然三十回合不分勝負，但在以快打快的高速運動下，他最多再打二十回合，就要後繼無力了。
現在鄧琦出手，金教頭頓時鬆了一口氣，大成是儒道至上，文童生一言封禁可削武秀才五成功力，除非武秀才有正式官職。
而且敵人還不一定是武秀才，有可能是空有實力卻沒有武秀才身份的人，那就能徹底封禁武力。
無論是削五成還是削十成，金教頭都能在下一劍擊殺韋恩，他自信的刺出了必殺之劍，但就在這時，韋恩身上忽然陰風一閃，鬼氣森森。
一年半前，韋恩有一塊反玉，「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吾往矣」，雖然不知道那塊反玉的品級，但至少能對抗千人氣運，能對抗童生法術。
但反玉要配合浩然正氣使用，當時韋恩剛奪舍，還保留一些肌肉記憶，浩然正氣可以自動運轉，到過了一年半，他的肌肉早就遺忘了浩然正氣的運行路線，已經沒辦法激發反玉的功能了。
那塊反玉被韋恩乾脆利落的扔掉了，因為反玉上刻著原主的名字：趙元直，而韋恩這一世，不想承擔別人的因果，只想做自己。
雖然沒了反玉，但韋恩有女青鬼律，有積屍氣。
天師道的人常說「儒家把人逼成鬼」，這不僅是說儒家壓迫百姓，也是天師道的自嘲，因為唯有成鬼，他們才不會被儒道法術一言封禁。
儒道法術的本質是人道氣運，而儒教的本質是禮法規矩層層鎮壓，但也只能在人道體系內對內鎮壓。
一旦由人變鬼，就脫離人道，進入鬼道，不再受儒道法術鎮壓！
當然，儒道法術不止鎮壓封禁，還有各種對己方的增益法術，還有對敵人的直接攻擊法術，但只要不被一言封禁，就能保持實力，和儒道法術正面較量。
孟黨靠浩然正氣和反玉抵抗，天師道靠鬼道抵抗，這正是他們歷經八百年仍未被徹底剿滅的原因。
大成世界的天師道以《女青鬼律》為根本功法，若是道人徹底轉化為殭屍、鬼魂，就能徹底抵抗一言封禁；若是道人保持人類之身，只以修鍊出來的鬼氣護身，那就得看他女青鬼律的境界了。
如果一個道人把女青鬼律修到秀才級，若是碰上儒道童生的封禁，可以完全豁免；若是碰上儒道秀才的封禁，可以豁免一半；若是碰上儒道舉人，就無法豁免。
此刻韋恩鬼氣護身，完全豁免了童生鄧琦的封禁，金教頭髮現不對時，已經來不及折向變招了。
韋恩不再留手，玄冰掌力猛的拍出，金教頭本就招式用老，又被寒氣一滯，再也躲不開，砰的一聲，一掌斃命。
韋恩撇了撇嘴，這是他殺死的第二個武秀才，卻沒有任何獎勵，忍不住在心裡抱怨：「商女，你很久沒給我發任務了。」
商女唧道：「你先把【宜將剩勇追窮寇】的任務完成再說。」
這時塢堡城牆之上已經驚呼四起：「鬼氣！鬼道反賊！是給方正鄉清河村的人來報仇的！」
鄧家的人終於明白韋恩的來意了。
有人惶然道：「陳先生，快給老爺鴻雁傳書，請老爺率兵來援！」
陳肅卻不慌不忙，撫著花白鬍子，從容道：「想不到老夫都已退休了，還能碰到立功的機會。」
剿殺鬼道反賊，乃是大功。
由於受到朝廷剿殺，天師道人才匱乏，像閻封，不過是個秀才級的銅屍，就已是祭酒，而眼前此人雖是活人，但能殺金教頭，能防文童生封禁，實力絕不會比閻封差，想來也是祭酒。
若能擒殺，便是大功一件。
陳肅已老，自己是沒希望做官了，但他有兒子，就算眾目睽睽之下這功勞不能讓給不在場的兒子，不能讓兒子做官，也能和鄧家交換好處，讓鄧家支持兒子當個大吏，關鍵位置上的小吏也行。
但首先要擒殺鬼道反賊。
「大成至聖，文王授法！」陳肅立刻持咒，「邪魔外道，一言封禁！」
萬人氣運，白光如熾，颼的打在韋恩身上。
「胡教頭，反賊已被我削弱五成功力，還不速速上前擒殺！」
胡教頭長嘯一聲，飛躍而下，重劍劈殺，和金教頭的快劍不同，胡教頭的武功風格是重劍無鋒，大巧不工。
但就在這時，韋恩飛身而起，半空中騰挪閃身，砰的一掌打在了胡教頭左肋，玄冰掌力滲透而入，胡教頭慘叫一聲，一頭栽倒，雖未斃命，但已經重傷不起。
陳肅駭然變色，尖聲驚叫：「你沒受削弱！你把女青鬼律練到了舉人級！你不是祭酒，你是大祭酒！」
活人+舉人級的女青鬼律，可以豁免儒道秀才封禁，便是碰上儒道舉人，也能保留一半功力。
韋恩的女青鬼律只練到秀才級，但他不止有女青鬼律一門鬼道功法，積屍氣練天屍之氣，同樣是鬼道功法，他這一年半中，早已發現兩門鬼道功法可以相輔相成，1+1＞2，讓他以秀才級的女青鬼律擋住了儒道秀才的封禁。
細思功法淵源，女青鬼律是太上授法，這太上就是太上老君，積屍氣是鬼宿功法，二十八星宿如果按封神榜體系，是受元始天尊敕命的。
但韋恩不能確定九天玄女所屬的天庭，二十八星宿是不是受元始天尊敕命？
如果是的他，他就是兼修太上、元始兩家傳承，雖然女青鬼律、積屍氣絕非太上、元始的核心傳承。
他半空中擊落胡教頭，趁勢躍上塢堡，一掌拍向陳肅。
若給陳肅足夠的時間，加持多個防禦法術，還能擋住韋恩一掌，但此時他已經沒機會加防禦法術了，老秀才的身體哪來擋得住韋恩的玄冰鐵掌？
砰的一聲，直接打爆頭顱。
【唧，首殺文秀才，獲得一次星盤抽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