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七十二章
周景只覺自己如浩渺大海中的一頁孤舟,隨著海浪四處漂移。
時而被浪峰抬高,感受灼熱的日光的洗禮;時而又被降低,沁入海底寒冰。
不知過了多久,周景只見眼前一道白光閃過,渾身的力氣全部都消失殆盡,而殷向北趴在他的身上,發出沉重的喘息。
殷向北低聲笑了笑:「看來你也不是完全的不行。」
說罷,不等周景回應,他又站起身來,身上不著一物的朝浴室走去。
周景頭暈眼花,懶得跟殷向北爭辯些無謂的問題,眼皮一閉,便再也沒有抬起來的力氣。
一夜未眠。
第二日清晨周景只覺身上有些酸楚,卻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里。
甚至周身清爽,沒有一絲汗臭的氣息。
他垂下眼,越來越對殷向北現在的行為感到不解。
若是照他原來的猜測,殷向北應該不屑於掩蓋自己目的才對,可現在這個情形,卻是不得不讓周景猜測到另外一種可能性……
但毫無疑問,無論是哪種可能,對現在的周景來說都已經毫無意義。
殷向北想要對他好或者對他壞,全憑他自己的心情,周景沒那麼大的精力去猜測這個人的用意,便只能隨他去任性。
只是在內心深處,周景還是覺得殷向北遲早有暴露的一天。
殷向北這個人,太貪婪、太霸道,他可不信這樣的一個人,能真正地壓抑住自己的心性。
可周景沒想到的是,自打那天起,像是約定成俗的規律一般,每到周五,殷向北就會主動的爬到周景的被窩裡,兩人沒有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發生過關係,可每一次,殷向北都要讓周景筋疲力盡后才善罷甘休。
同時,周景也慢慢的察覺到,殷向北的忍耐力在一點一點的被削弱,一滴一滴的消失不見……
時間過得飛快,炎熱的夏天彷彿就在昨天,轉眼卻到了秋季。
連日的陰雨讓周景從前最喜歡的秋季,因為腿上舊傷的原因,變得格外難熬起來。
經過那段時間在療養院的護理,周景的腿已經恢復了大半,可腿恢復了知覺,空氣中隨處可見的濕氣滲到骨頭縫裡,疼痛感反而更加劇烈。
周景不是喊疼的性格,可那種痛苦,卻不是強忍就能忍得住的級別。
晚上殷向北在的時候,他還能做出與平日無異神情,等殷向北去了公司,周景方才釋放出自己真實的情緒。
可他不知道的是,這一幕會被監控錄像前的殷向北完全看在眼裡。
第二天,殷向北的專屬醫生到別墅里報道。
說是例行檢查,卻是有備而來。先是仔細詢問了周景的病情,然後又給周景扎了針灸,治療過後疼痛感明顯被減輕了許多。
周景知道,這一定又是殷向北的意思。
可殷向北不說,他便裝作看不見。
從殷向北強迫他住過來,已經過去了整整兩個月的時間,不得不承認,這兩個月里,殷向北的確與從前的那個人有了很大的區別。
可能是因為開始試圖正常對話的意圖被周景的冷嘲熱諷所打破,後來殷向北便不再多語。
大部分時候,他都是沉默的。
與從前那種不問不管的冷漠不同,現在的沉默,更多的卻是將話埋藏在心底。
好巧不巧,這天恰巧就是周五。
周景與平常一樣洗完澡,然後在床上躺平,可殷向北卻破天荒的一直沒有出現。
迷迷糊糊中周景已經陷入睏倦中,方聽到房子里傳來極小的走動聲,下一刻右邊身體一沉,有人躺了上去。
已經是深夜,殷向北自然沒了做其他事的興緻。
他只是在黑暗中暗暗的描摹了一番周景的眉眼,然後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將周景的被子掖了掖,便沉沉睡去。
直至輕微的鼾聲響起,周景睜開眼,映著從窗外透出的月光,瞥了一眼殷向北的側臉。
睡著的時候,他與向南,果然是一模一樣的神情。
周景看了許久,直到月上中天,月光下的殷向北的側臉越來越清晰,他轉了個身,也閉上了眼睛。
連續幾日,那醫生都準時來別墅報道,而殷向北也回來的越來越晚,甚至有一夜從頭到尾都沒出現,凌晨時分方才拖著疲倦的身體回到房間休息。
周景沒有過問他去了哪裡,一直按部就班的做自己的事情。
針灸一個星期後,殷向北突然就拿出兩個行李箱,讓他陪自己一起去日本旅行。
周景想了想,沒有多說什麼便點頭同意。
以前剛剛在一起的時候,殷向北也曾帶他去過一次日本,所用的借口是想和周景一起賞櫻。
結果到了酒店,殷向北把他按在床上,整整五天沒讓他出去。當然,那個時候是因為殷向北對他身體的興趣還沒得到完全的滿足,食髓知味。
但現在他是想搞什麼把戲,周景卻不怎麼清楚。
其他行李都已經被準備好,周景又拿了幾本書,帶上眼鏡,便坐上了飛去日本的航線。
一路上殷向北都在休息,也沒跟周景說任何有關旅行的事宜,周景到是沒有太過在意,只是安靜地跟在殷向北身後,隨他去哪裡。
飛機降落時,已是夜幕初臨。
公司在日本也有不小的產業份額,故而一下飛機,就有專門的人來接應。只是司機並沒有將車停在酒店面前,而是開到了一處頗具規模的民宅前。
見殷向北熟門熟路的樣子,周景想到,這裡很有可能就是殷向北買下的宅子。
這也不奇怪,畢竟殷向北有錢,在全世界各地買房都負擔的起。
這間房從外面看是日式風格,然而走進去之後卻發現跟殷向北在國內的住處沒什麼區別,都是極其簡約整潔。
殷向北一邊指示著下屬安放行李,一邊對周景道:「去洗個澡休息,明天泡溫泉。」
周景眉頭皺了皺,想說什麼,最後卻只點了點頭然後放下了東西。
浴室在卧室最裡面,洗澡之前周景還特意反鎖上了房門,結果最後還是被殷向北奪門而進。
殷向北死死盯著周景的胸膛,那眼神讓周景心跳的頻率瞬間加快了些。
他忘了,今天又是周五,是殷向北規定的『親密』時間。
果然,下一刻殷向北的手就如影隨形般降臨,就如同這兩個月來的每一個周五一樣,在他的身上肆意揉/捏。
身體已經慢慢習慣了那種感覺,所以沒一會兒,周景就有些忍耐不住。
而今天與往日不同的是,浴室里的鏡子很大很亮,可以將兩人的動作盡收眼底。
殷向北一邊扶著周景,一邊在鏡子里饒有興趣的不錯過周景身體的每一個表現,原本被壓抑的很深的欲/念,也熊熊燃燒了起來,大大咧咧的展示在周景面前。
周景大約明白殷向北很喜歡看他露出各種不同的表情,所以他死死咬住唇,盡量讓自己清醒。
但身體上傳來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周景根本無法抗拒。他鼓足氣力阻止了殷向北手的進一步動作,冷聲道:「要上就上,磨磨唧唧算什麼男人。」
「我是不是男人,你最清楚。」說著,殷向北將周景打橫抱起。
周景以為是他終於忍耐不住,可殷向北卻只是將他放在床上,開著大燈,用他那雙墨如點漆的雙眼看著周景的身體,然後自己撫慰自己。
……
很多年後周景回想起這副畫面,依然會感到雙耳發燙,情難自抑。
第二日,兩人很有默契的都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
午飯去了當地有名的壽司店,吃完后直接開車去了溫泉所在地,周景以為這個時間段本該是人滿為患,但卻意外的清凈。
當身體浸入泉水的瞬間,一陣暖意瞬間將周景包圍,周身上下舒服至極。
殷向北就坐在周景身邊,赤著上身,露出精壯的身體,若是被其他人看到,無論男女,都肯定會露出讚歎的神情。
周景自顧自的呆著,彷彿與殷向北處於不同的世界。
雖然殷向北沒說,可看樣子,這次溫暖之旅應該又是殷向北對他的一次『憐憫』。
但他享受的心安理得,卻也沒多少抗拒。
殷向北問他:「你覺得水舒服嗎?會不會有些燙?」
「沒什麼感覺。」周景連眼皮都懶得抬起。
殷向北又道:「腿呢?」
周景薄唇微抿,然後轉頭看向殷向北的臉,五官在霧氣朦朧的溫泉里有些看不太清:「是比之前好些,可你也不必覺得我是在感謝你,如果沒有你,我遠遠比現在活的更好。」
「我知道。」興許是這裡氣壓太低,讓殷向北覺得有些氣悶,一直被壓制在內心深處的情緒不甚穩定。
他本想先用手段將周景圈在自己身邊,然後再用行動來慢慢軟化他的態度。
一開始的時候,他也做好了這可能需要很長時間的心理準備。可現在兩個多月過去了,兩人之間如寒冰般凍結的關係卻沒有任何的改變。
周景鐵了心不信任他,縱然他有萬種本領,卻得不到周景的心。
他不敢想象,如果周景此生都無法再接受他,他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不過現在,還遠遠不到思考那天來臨的時間。
殷向北深吸了一口氣,將即將爆炸的心情全數隱藏下去,硬是陪著周景泡完了溫泉。
溫泉結束后安排的按摩他並沒有參加,但他也不是離開,而是估摸著時間,去縣裡的便利店替周景買些食物與水。
怎知當殷向北回到溫泉旅館那條街道后,原本寧靜的世界卻突然火海一片。
殷向北懵了半秒,半秒后他立刻扔掉手裡的袋子朝著周景所在的地方跑去,火勢在木質房屋上燃燒的極快,這才不到十分鐘,就已經火光滔天。
有很多旅客只穿著浴衣就匆忙的跑了出來,打眼望去,驚慌的人群中卻根本不見周景的身影。
殷向北咬了咬牙,從周圍來救火的人手裡拿過一盆涼水潑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後便不顧一切的彎腰沖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