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委屈的公主
沈家車隊在經過幾日的連續趕路后,終於來到了兗州,距離濟南府還有不到四百里路程。
此時的兗州雖然屬於濟南府管轄,但由於魯王一脈世鎮兗州,到也相當繁華。
一路上的風餐露宿,加上傷心過度,倔強的朱徽研,身子骨在也經受不住,迷迷糊糊的發燒起來。
侯國興大驚之下,只得放棄趕往濟南,改道進入兗州。朱徽研可是在屍山中走過一次的,這突然發燒,萬一是染上了瘟疫的話,侯國興可是後悔都來不及了。
兗州城外,重兵把守的城牆外,左右二邊各擺著五口大鍋,每一口鍋前都排著上千災民,有序的依次上前,領取著稀飯。
每領取一碗,災民都會說上一聲,皇上心繫萬民,魯王高風亮節,縣令大人愛民如子之類的話。到是一副有條不紊的賑災場景。
馬車經過鍋邊,侯國興看了看裡面的稀飯,倒也濃稠,應該達到了立筷不到,在看看領取稀飯的災民,雖然瘦弱,但面色並無發黃之狀,可見每天還是勉強吃飽的。
一直在觀察災民的朱徽研,扭頭對著侯國興開口道:,
「候千戶,你看這些災民,臉上掛著笑容,看來還能吃飽肚子。魯王一脈世鎮兗州,到也深明大義。關鍵時刻,知道為皇兄分憂……」
朱徽研說完后,蒼白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眼神中還夾雜著一絲小得意,彷彿在說,你看,還是我們老朱家的人靠的住。
正在觀察災民的侯國興,放鬆了緊皺的眉頭,轉頭對著朱徽研笑道:
「是的,知道你們老朱家的人最棒了。看把你得意的。」
朱徽研蒼白的臉上泛起紅暈,蹙眉道:
「你懂不懂上下尊卑,敢動皇家無禮。對魯王無禮,就不怕我回去以後,上報宗人府,給你來個大不敬的罪過,到時候皇兄都保不住你。」
侯國興呵呵二聲,鞠躬拱手道:
「公主勿怪,小生這廂有禮了。給公主殿下還有魯王殿下賠罪了!」
朱徽研看著無賴的侯國興,翻了個白眼,扭頭轉向了災民。
這一路上,她算看明白了,這侯國興身上全無上下尊卑的概念,不管是對自己這個公主,還是車隊的小廝,都是用「我」自稱。舉止也相當隨意。真不明白他這多年的孔孟之學,都讀哪裡去了。
不對,他就是個不學無術之徒,就那一手讓自己驚人天人,差點嘔吐的字,就已經證明了一切。
只是為何,有時在他不經意間,順嘴而出的詩詞詩句,卻讓自己這個飽讀詩書的公主,深深震撼。
來到城門處,馬車停了下來,只見一個總旗帶著幾個士兵,掀開馬車門帘,看了看,對著侯在一邊的沈志雄開口道:
「十輛馬車,八十五人。馬車一輛十兩銀子,每人一兩銀子,共計一百八十五兩。你給二百兩吧。」
「軍爺,應該的,應該的!」沈志雄笑著拱拱手,掏出張二百兩的銀票遞給的開口的總旗。
「一百八十五兩,為何要給二百兩?我大明的城門什麼時候,百姓進城也得交稅了?」朱徽研皺眉開口斥責道。
那名總旗看了看一身男裝的朱徽研,轉頭對沈志雄開口道:
這小娘子是你什麼人?脾氣不小啊?看你給錢挺爽快的,本官耐著性子給你們解釋解釋。
說完扭過頭看了看朱徽研,吞了吞口水,又慌忙將頭扭向沈志雄繼續說道:
「災情嚴重,魯王大人和縣令大人為了賑災,臨時下的命令。這點銀子也算你們救濟災民了。」
「拙荊平日沒出過遠門,在家讓慣壞了。得罪軍爺之處,在下給軍爺賠禮了。」馬車內的侯國興說完,慌忙拿出一錠銀子塞了過去。
沈志雄也是在馬車外,微笑著解釋著這是自己的兒子兒媳,第一次出遠門,跟著車隊見見世面,順便趕往遼東探親。
「好說,好說,令郎好福氣,娶了個如花似玉的媳婦。」本官在這裡祝賀先生早日添孫了。」錢財到手的總旗,極其客氣。
一番客套后,一干人等,才陸陸續續的進入城去。
「叔父,那小媳婦好美,為何不找個由頭扣住……」總旗身後的一名小兵,滿臉淫-穢之色的笑道。
「扣尼瑪的個巴子!」總旗回身對著小兵就是一巴掌后,怒罵道:
「這個時候能帶著車隊前往遼東的商人,那個是好相於的?那小媳婦言行舉止,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出生,老子當年有幸見過的魯王妃都不及其萬分。」
打完看著一邊畏畏縮縮的小兵,止不住又是火氣上升,大罵道:
「這城們處的哨兵,是個肥缺。老子花了多少心思才把你搞進來。在不漲點腦子,滾回去和我大哥種地去,免得以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進入城內,沈志雄很快就安排好了客棧。並且吩咐小廝,去請城中最出名的大夫過來,給朱徽研看病。
而侯國興裝作沒有看到朱徽研那殺人的目光,將朱徽研送入客棧的住房內,準備轉身離去。
「你…你給我站住?」朱徽研在身後開口。
「公主,有何吩咐。」侯國興低頭拱手道。
「剛…剛才那個士兵怎麼看出我是女兒身的?」片刻后,朱徽研開口問道。
「這…這個,守城士兵平日里閱人無數,發現也不奇怪。在說公主國色天香,若是男兒長出這般模樣,那可是妖孽了。」
侯國興低著頭,解釋了下,順便拍了句馬屁。
不過心裡確實一陣無語,這妹子是不是戲曲看多了,以為穿個男裝就沒人認得出來了?就你這樣梳個男人髮髻,套個男裝,就能闖蕩江湖了?
那頗具規模的胸部,套上男裝以後,除了增加誘惑之外,哪裡能夠看出一點男人的樣子。
其實侯國興在朱徽研第一換上男裝后,猛吞口水的他本想提醒一下。但總不能和公主開口,你這胸部太大了,該找個布條給抹平吧。
片刻后,低著頭的侯國興突然聽到了一陣小聲的抽泣聲,抬起頭來,看到朱徽研留著淚,看著自己抿嘴哭泣。
「你…公…公主,可是身體不舒服?」看到哭泣的朱徽研,侯國興開始手忙腳亂。卻又不敢上去相扶,只能開口道:
「你先趟床上休息,我去看看大夫來了沒有。」
「你站住!」朱徽研叫住了手忙腳亂,準備去找大夫的侯國興。
「你能不能不要在欺負我了?」朱徽研小聲抽泣的說道。
「這…這從何說起啊?我…我真沒有啊」侯國興手足無措。
「有,就有。小橋之上,你…你給我說的那些下流話。出京師以後,你言語處處擠兌與我,村子里,你還抱了我。敢才,你…居然還敢說我是你…你那個……」
朱徽研越說越激動,越說聲音越小,最後就坐在椅子上哭泣起來。
她自認為自己聰明成熟,知書達理,可每次看到這個,這個登徒子,她居然都沒有辦法。
身為堂堂公主,卻每次都讓這傢伙明裡暗裡佔便宜,這要傳了出去,她可是丟光了皇家的臉面。
「我…我沒有啊!剛才那也是情非得已啊……」侯國興急得面紅耳赤,開口為自己辯解著。
他覺得唯一過分的可能就是當日在那小橋之上,憤怒過頭,抓著妹子表白了一番。但其他時候,他還是挺注意影響的。
就說,出京師以後雖然有時候會調侃幾句,那都是有冰蘭在的情況下。至於所謂的抱,當時,那可是天地良心的救人啊。
最後那句朱徽研說不出口的拙荊,侯國興可能是故意的,但也非惡意。
朱徽研趴在桌子上面抽泣一陣后,盯著侯國興開口道:
「你要在敢如此,我就上報皇兄,皇兄不管,我就上報宗人府。反正你不許在欺負我。收起你的心思,準備娶冰蘭吧,她可是日日夜夜在念叨你。」
侯國興正欲開口,敲門聲響起,原來是沈志雄請的大夫來了。
一番診治后,大夫交代只是普通的感染風寒,侯國興才算放下了心頭大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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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錦衣衛剛送來密報,說鄭先生已於十天前到達遼東,並且還給山東遼東等地各發放了三萬石糧草,剩下的就等大人到了以後主持大局。」楊七開口說道。
侯國興這次賑災,朱由校可謂是煞費苦心。不止給了三道空白聖旨,還著錦衣衛北鎮撫使沿途協助。並且是侯國興欽點的北鎮撫使千戶許顯純出馬。
侯國興點了點頭,他在確定了賑災方案后,就著人連夜趕往湖北,帶糧草直達遼東。現在錦衣衛的密報證明了,賑災的糧食已經到達了各府手中。
可為何會這樣?侯國興狠狠的一拳砸向桌面。
他沿途所見,屍橫片野,民不聊生。死傷不及其數。可見山東各地州府,全無準備,沒有任何賑災行為。
朝廷的常平倉,開倉放賑的糧食那裡去了?各州府的知縣們難道沒有號召鄉紳救濟百姓?還有最後到達的三萬石糧食到哪裡去了?
還有這兗州城門外,看著一副井然有序的賑災模樣,可殊不知他侯國興沿途可是看到不少災民,向這兗州.濟南方向而來。
他要是大張旗鼓的走官道,可能會覺得理當如此,可偏偏他走的小路,沿途那幾十萬災民到底到哪裡去了?
侯國興進入城門以後,發現出了城外那上萬災民,城內並無大規模的災民。
兗州肯定有問題!
想起沿途災民的凄慘,侯國興盯著,放在一邊,朱徽研交給他保管的尚方寶劍,緊緊握了握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