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69

中國人留戀自己的根與故土，異國他鄉所帶來的寂寞感覺，也許只有自己的同類能夠了解。

正式拿到綠卡的喬白花了很長時間才慢慢適應了英語環境和陌生的城市，他看得到陸星川為事業的成功所付出的辛勞，終而不再像少年時期那般吃點苦就抱怨，除了好好打造他們的家，陪著星川申請大學之外，他又琢磨起在美國開餐廳的事情。

北京的經營模式當然無法複製，好在年輕的喬白充滿幹勁，朋友遍天下，竟也靠著自己慢慢地把手續辦齊，招到了靠譜的員工，並且開始裝修店鋪了。

進入陳路手中娛樂公司的陸星川得到很好的資源，又在外面漂泊了幾個月。

再回到家裡時，不由地被燦爛的花園和溫暖的室內驚到，拖著箱子進屋：「這都是你布置的？」

正在沙發上抱著電腦給餐廳算成本的傻喬嚇了一跳：「咦，你回來啦，怎麼不叫我去接你？」

「就是不想折騰你，今天三十五度。」陸星川剛摘下太陽鏡，就被像狗子似的撲上來的傻喬抱住。

「我好想你……做的炸蝦！」傻喬笑得很開心。

「抱歉。」陸星川摸摸他的臉：「夏天都在家陪你，要不要去雲南看看你爸媽？」

「好呀，可以考慮。」喬白鬆開他要去翻冰箱：「炸蝦、炸蝦！」

結果一下子又被星川從身後一把摟得離地而起：「等會兒再說。」

「流氓，不許拽我褲子，你不是熱嗎，滾去洗澡！」喬白一心想為自己爭取一頓美味的午餐。

「陪我一起洗。」陸星川竟然摟著他就進了浴室，邊給浴缸里放水，邊打開花灑。

還穿著衣服的喬白被淋個濕透，狼狽地抹著臉說：「你都不說給我帶個禮物，就會用下半身思考！」

「我全身上下都是你的。」陸星川笑著把他壓在白色的石牆上親了又親，忽然從外套兜里拿出個封印著比卡丘的精靈球：「你看這是什麼？」

喬白對這些幼稚玩意的愛好不減當年，結果剛接到手裡，就被星川打落在接著水的浴缸里。

「啊……誒……」喬白愣愣地瞅著那精靈球在水裡以光速融化，飄了滿池的泡泡，然後又浮出了裡面的皮卡丘，還閃閃發光地發出萌死人得聲音：「皮卡皮卡！」

「像你吧。」陸星川撫摸著他淌著水的漂亮臉龐，輕聲問道。

喬白從驚愕到傻笑，試圖去撿玩具。

可是好不容易見到他的星川怎麼可能撒手，趁機就把傻喬的家居服粗魯地拽下去，壓著他摔進水裡。

「我不要……晚上再說。」喬白被嚇得發懵，試圖裝委屈矇混過關。

「小小喬可不是這麼說的。」陸星川握著他最脆弱的地方，溫柔地問個不停。

「唔……它不聽話……」喬白紅著臉呼吸急促。

「不聽話是不是該懲罰？」星川咬著他的耳垂。

喬白全然沉溺在感官的世界，根本說不出話，就連手裡好不容易握住的玩具也掉在浴缸外的防滑毯上。

皮卡丘原地滾了兩圈，依舊懵懂無知，在□□無邊的浴室里喊道：「皮卡！」

——

喬白的新餐廳特意選在了十月一日開業，雖然美國人不過這個節，但會方便很多國內的朋友和同學到場參加，因為這天同時是他們的婚禮。

落址在唐人街附近的店面雖然是中式裝修，但是兼具著流行和典雅，一掃大部分外國人對東方的刻板印象。

陸星川想不到傻喬這個完全現代的男孩兒民族自豪感還挺強，不僅請來了城裡最好的舞龍舞獅，還大紅燈籠掛了整條街，入夜後光意闌珊，十分漂亮。

到場的賓客多是演藝圈的老朋友，女孩子們的旗袍花式百出，亮眼極了。

陸星川在內室把小帽子給喬白帶上，笑了：「現在你是名副其實的小地主。」

「那你就是我的長工！」喬白不甘示弱地反駁，而後故作懂事地說：「溫哥也來捧場啦，雖然老外們不興敬酒什麼的，但你可要記得敬他啊。」

「知道。」陸星川頷首。

喬白這才笑嘻嘻地拉住他的手：「走吧，時間差不多了。」

——

婚禮的包裝多少是為了宣傳餐廳的噱頭，兩個都很怕麻煩的人一切從簡，只不過共同舉著紅色的花球，敬過天地和父母。

擔任司儀的美國導演是個中國迷，還很懂事地用他半生不熟的中文喊道：「夫夫對拜——」

而後不知誰跟著喊了句：「進洞房嘍！」

大家立刻鼓著掌歡笑起來。

幸好這時安排了非常盛大的煙火表演，把大家的目光全都吸引了過去，特別是美國的朋友們紛紛尖叫個不停，感動到不知如何是好。

喬白一直拉著陸星川的手，偷偷親了他一下，然後滿臉幸福地偷笑。

陸星川覺得自己跟做夢似的，被這神聖的儀式感感染到連話都說不出來。

曾經他連傻喬的一點點回應都是絕望的奢望，而現在，竟然就這樣擁有了他的一生。

「恭喜。」溫慕不知何日靠近，端著酒杯朝他們微笑。

影帝今天很給面子，穿得竟然是他三十歲在戛納獲獎時的那副聞名世界的古裝扮相，玉樹臨風，美麗不可方物。

喬白手忙腳亂地給自己和星川倒了兩杯酒：「謝謝溫哥。」

「你胃不好，就讓星川喝吧。」溫慕永遠這麼貼心。

陸星川立刻講過幾句感謝的話，將茅台一飲而盡。

他們的頭頂，又綻放了幾朵繽紛的花火。

溫慕對著清風嘆息：「曾經我也幻想自己可以擁有這一切，然而沒有，所以看到你們如此，我同樣開心，就像自己的夢圓了一樣。」

「溫哥，你幫了星川那麼多，我們會永遠記得的，你這麼好，要活的開心點才對。」喬白小心翼翼地勸道。

「曾經星川追問過我為什麼幫他，原因我只說了一半。」溫慕眯起幾乎盛著銀河的眼睛：「另外的原因是，人性從來禁不起現實的考驗，幸福總需要幸福去陪襯，而坎坷只會磨滅掉我們對愛情的耐心……哎，這麼高興的日子，我幹嗎講這種話，總而言之，祝你們百年如初。」

他喝掉酒後，便落寞地走了，一個四十歲男人的背影，再美麗也會令人心碎。

喬白莫名其妙地紅掉眼眶，小聲說：「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溫哥好孤獨，好可憐。」

「那你信他的話嗎？」陸星川反問。

喬白搖搖頭，握緊他的手：「不管發生什麼，我都不可能改變心意。」

「我也是。」陸星川微笑，心裡所承載的責任，卻比他多了幾分。

煙花繼續燃燒著璀璨而短暫的生命，照得漆黑的天空一明一暗。

喬白呆望了很久，忽然毫無預兆地說：「陸星川，我喜歡你。」

星川側頭愣愣地瞧著他。

「你不會要哭吧，別這麼沒出息。」喬白緊張。

「這是你第一次說喜歡我。」陸星川道。

「誒，是嗎？」喬白回憶了下，傻笑道：「可是我這樣想已經很久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