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女人如衣服

寸心在幫淵淵做鞋子，粉色的小鞋子上綉著一串藤紋彩色小花，小巧而精緻。

淵淵睜大眼睛在一旁看著，一臉的不可置信：「這鞋子是要給淵淵的？」

寸心微笑著點了點頭：「淵淵喜不喜歡？」

「喜歡。」幾乎下意的回答，但是回答完之後，淵淵又扯了扯自己的裙角下擺，看著自己的尾巴，無奈道：「可是淵淵沒有腳。」

淵淵還是年紀大小了，所以化不出完整的人形……

寸心溫柔的安慰道：「慢慢的，以後會有的。」

淵淵天真的追問道：「那什麼時候會有？」

寸心耐心道：「快了。」

「噢！」的一聲淵淵繼續雙手托著下巴趴在桌上看寸心做鞋子。

只是這淵淵也是喜動不喜靜的小孩兒，長時間關注一樣東西或者事物她做不到，自己勉強自己的後果就是趴在桌上睡著了。

寸心好笑的看著淵淵打磕睡，卻不去打擾她，直到她徹底的睡著了，才抱她回床上，細心的給淵淵蓋好被子，看了看外面的天空依舊陰沉好像又要落雨了。

岱輿仙山中的氣候還是太潮濕了。

而這時楊戩急急忙忙的趕了進來，看著寸心在窗邊發獃，張口就是：「寸心，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為什麼從來都不告訴我呢？」

寸心被他問這沒頭沒尾的問題問的莫名其妙，發悚一般的看著楊戩。

楊戩此時氣急敗壞，表情絕對算不好，甚至還有些惱怒時的猙獰，大聲的質問噴人的語氣，行為也是莽莽撞撞，像是一隻發怒的獅子，充滿了危險性，好像隨時要吃人一樣。

也許楊戩自己不覺的，可是楊戩現在這付樣子卻讓寸心想到兩人千年的婚姻無數吵架、無數針鋒相對的時候……

她今天又是怎麼惹到他？簡直就跟吃了炸藥似的，寸心一陣陣心中發寒……

卻見楊傲快速插入兩個中間，將寸心護在身後，面對楊戩，口氣十分的不悅：「她是我的母親，卻早就不是你的妻子了，你還有什麼資格對她大吼大叫？請你放尊重些。」

有兒子卡在兩人中間，經兒子的提醒楊戩才發現自己的表情和態度又不對了，忙調整，一碰到與寸心有關的事他就不能心平氣和，但只能怪他卻怪不了寸心。

而寸心站在兒子身後，少年的楊傲看起來還比寸心矮了那麼一點點，看起來也並不是那麼的可靠，可這卻是她和楊戩吵架以來第一次有人這麼不問原由全心全意護著她。

楊戩將她的心凍成冰條了，而傲兒卻將她的心慢慢的融化了。

「傲兒。」寸心輕輕的喚了一聲。

「娘。」楊傲轉頭低語：「娘親，別怕，傲兒會保護你的。」

保、護？

竟然用了這兩個字？

楊戩簡直目瞪口呆了，他也不過只是一時衝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他們母子用不著把他當做都是毒蛇猛獸吧！

寸心那理得了楊戩的想法呀，若真的吵起架來，她只想不要影響兒子就好：「傲兒，我和你父親的事要談，你先退……退下吧。」

母親說的是『退下』而不是『迴避』，『退下』一詞帶著些許命令的意味，但是這一刻他不想退。

楊傲搖了搖頭，很簡單的說了兩個字：「不要。」

有些孩子的稚氣，卻有些少年的堅持，她的兒子也會慢慢的長大，將來也會娶妻……

罷了，罷了，就讓母親和你父親今天給你做反面教材吧。

寸心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將兒子拉到一邊，抬頭挺胸正面對上楊戩，這是她的戰場，她曾經在這個戰場上一敗塗地，輸的絕無僅有……但今天卻絕不能輸，兒子在看著她呢。

「不知今天真君大人大吵大鬧來找我，是因何事？」

寸心衣著整齊，表情莊重，語氣也無可挑剔，讓楊戩自己感覺好像是自己在無禮取鬧一般。

楊戩張了張嘴，問不出來怎好？

「我們夫妻千載，龍族忌諱有鳳凰形態的飾品和鳳凰綉紋的衣服，為何你從來都不告訴我？」

竟然是這件事……

寸心微微一嘆：「當初的事，現在問有什麼意義呢？」

「我想知道你當初到底瞞了我多少？」

我想知道你為我付出了多少，而我又乎略了多少……

瞞他了多少？她的確瞞他了不少，可是讓她感覺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

他現在要細細的追究嗎？只是突然間發現楊戩身上的那件白色的開襟外套，寸心想起了很多很多，悠悠的問了一句：「你知道你身上的這件白色外衣是什麼材質的？要多少錢嗎？」

楊戩的思想愣是沒跟上心寸言語的節奏，獃獃的看自己身的外套，這是他的便衣，他已經穿了好多年了……

好、多、年……

他記得他和寸心沒有合離之時這件外套就有了……難到是……

且聽寸心繼續問道：「你知道傲兒身上的這件衣服什麼材質的？什麼價錢嗎？」

被自家母親點名的楊傲哼哼嘰嘰了幾聲，似是嘲笑一般的看著楊戩。

據哪吒交待傲兒那件粉色的衣服可是連火箭槍都刺不透的存在，絕非凡品。

卻見寸心又問道：「楊戩，我再問一句，你可知我身上這件衣服是什麼材質？有是個什麼價格？」

楊戩搖頭，一問三不知，而楊傲在一邊偷偷的嘲笑他。

寸心似乎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所以表情依舊不慌不忙。

楊戩難言的喚了一聲：「寸心……」

「還想繼續知道嗎？」

楊戩僵硬的點了點頭。

寸心深深的吸了一口，想要打擊一個人的辦法真是太多太多，但是她從來沒有想過用世俗的小事來打敗楊戩……

可是今天不說，以後他還是這般的不知深淺，還是會這般的自以為是。

「你這件衣服是天錦雪蠶絲所制，冬暖夏涼，顏色是天然珍珠一般特有光輝，重要的是穿個三五百年的都不會有問題，產自雪山，是雪山龍王每年給西海龍宮的供品……」

西海龍宮？竟是西海龍宮的東西，自從他搶親以後寸心不是和西海龍宮斷絕往來了么？

龍王們膽小有怕事而且自私自利，他一直都看不起龍族，而以前到現在他竟然一直穿著西海的衣服，這是諷刺么？

「而我這一身龍鱗水綃衫是東海之濱的鮫人所織，可入水不濕，與塵不染，用歸墟仙境海底的十顆血色珊瑚珠換來的。」寸心下巴一揚，看著傲兒，又看了看楊戩，表情得意了幾分：「再說說傲兒身上這身衣服吧。天君絲，不知你知道否？」

天君絲？

楊戩雖然有些印象，卻不從那裡聽來的，也說不清楚。

「雪神姑射有一把心愛七弦古琴，琴弦便是天君絲所制，天君絲的來歷無人知曉，只是每隔千年就會有至陰至陽的地方出現；不僅是絕對的防禦，還可千年不朽，萬年不化，與塵不然沾，與火不熔，更能在黑夜中散發盈光……世間難求！」

千金難求絲的寶貝，卻被織成了衣服贈與傲兒，東皇眼都不眨的送給傲兒當禮物了……

楊戩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金錢之類的從來都不是操心的，而在凡間之時錢也一直夠花。

現在，寸心這是在跟他炫富嗎？

楊戩不明白了，只道：「衣服乾淨整潔就好，沒有必要穿那麼貴的。」

楊傲聽楊傲這話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什麼樣的人，在什麼樣的位置，什麼樣的身份，做什麼樣的事，穿什麼樣的衣服，說什麼樣的話。真君大人認為對嗎？」

「……」雖然很想說對，但是總感覺是掉進了陷阱一般。

「若我今天不說這些衣服的價值和材料的話，真君會去注意衣服嗎？」

楊戩搖頭。

不會，他從來不會注意衣服的事。

寸心的臉上帶著淡淡的哀怨：「這就應了凡人的一句話，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不管有多少值價，衣服就是衣服，你不會去在意衣服的感受，而我就是你的一件衣服，還是一件被你丟棄的衣服。」

「寸心，我……」楊戩想大聲喊不是這樣子的，可是他什麼也說不出。

「你問我為什麼不告訴你。」寸心淡淡的笑了：「你的父母親去世不久，家中無長輩，玉鼎真人又不懂這些，楊嬋又是未出閣的姑娘，婚禮辦的倉促，何況你們楊家當時的情況真是……」

真是怎地了？

「寸心，你不要話說一半又留一半好么？」楊戩急急的問道。

「還是這麼天真。」寸心看著的楊戩的目光十分的溫柔，到底是她寵的他忘記家庭的責任了。

「你我初初成親之時，你可要吃飯？你和兄弟、妹子、師父可要吃飯？」

「……」雖是仙身，但是畢竟修為不高，還食人間煙火。

「天庭封你為二郎神之時可有俸祿？就算有你怕是也不願領。」寸心又道：「你助周伐紂任元帥之職可有俸祿？」

「……」有是有，可是他從來都不曾領過，助正義之師是天命，他怎能拿金錢上的利益呢？

天庭那邊的俸祿你不屑領，西周這邊的俸祿你不能領，但是你這一大家子人要吃飯的，哪么問題來了！

「楊戩，大米一斤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