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董卓進京【七】
董卓收兵回營,用過午飯後,遂召來李儒議事,問道:「文優賢婿,我軍攻打洛陽正酣之際,何故要向本將收兵回營?」
「回岳父大人,我軍攻城器械準備得不是很充足,弟兄們有好幾次衝上西門都被趕了下來,皆因攻城器械偏少及後援跟不上之故。」李儒說道,「小婿以為我軍應先休息數日,待工匠製作好器械后,再攻打不遲。」他說罷后,見董卓點頭稱是,又狡詐地小聲向董卓,補充道,「何況,城內對宦黨不滿之人頗多,三兩日內必有人奪門接應我西涼大軍。而我們又何樂不為,靜候城內佳音呢?」
好狡詐的李儒!看來正史後人對他的評價,並未誇大其詞。這廝知道攻打洛陽必定要折損不少的士卒。算死了如今的西涼軍只須大軍壓境對城中保持壓力,城內自會有看不慣宦官平時所為的人接應西涼軍。
這種保存實力的高招,自然是上上之選了。董卓聽了女婿的山人秒計后,不由撫掌稱讚:「賢婿此計甚妙,此番帶汝進京是老夫最正確的決策。」
「謝岳父謬讚。」李儒話倒是說得謙虛,可是那臉上的表情卻透露出無比的自信。
董卓隨即,厲聲喝道:「傳本將軍令,郭汜、張濟、樊稠、徐榮幾部嚴密監視城內,一旦發現城中變故,火速率部攻城支援。」
「遵命。」老賊的親衛隨即出帳傳令。
李儒思索片刻后,向董卓說道:「岳父,破城已可說是指日可待並不足慮,您老現在所要思考的應是破城剷除宦黨之後,朝中形勢該怎麼應對。」
「此事,若非賢婿提起,老夫還未曾思慮過。」董卓晃動著肥得賽豬頭的腦袋,說道,「文優既已提起此事,想必定有一番見解吧?何不道來讓老夫參謀一番。」
李儒:「小婿以為岳父此番要在京中站得住腳,除宦黨外,還有幾人必須剷除。」
「哦?」董卓聞言后,稍微有些驚詫,問道:「哪幾個?」
「回岳父,除宦黨外,我們還應當剷除袁氏兄弟,因為其門生故史頗多,岳父要想掌控朝堂,二袁必須剷除!」李儒語出驚人,連作為世家代表的袁家,他也要動。
「袁氏兄弟?」董卓說道:「袁家在朝中根深蒂固,門生故史極多,此事只怕不妥吶。」
李儒:「岳父,正因為袁家在朝中根深蒂固,門生故史極多,我們才必須剷除二袁!否則,岳父還能順利在朝中發號司令么?」
「也是!」董卓聽了女婿所言后,深有同感,點頭稱是,又向李儒繼續問道:「還有呢?」
「車騎將軍,互鄉侯張溫!」李儒一字一句地向董卓,說道:「張溫在軍中多少還是有些影響力的,故此人非殺不可。」
「哼!」董卓聽了李儒說起了張溫,想起了前幾年受張溫節制時,所受的窩囊氣,頓時一股莫名火升起,怒道:「老夫早就想將那老賊除掉的了。」
李儒向董卓躬身行禮,說道:「岳父息怒,此時的張溫猶如囊中物,岳父要殺他簡單得很。」
「如何除掉賢婿剛剛所提到這幾人?」董卓又補充道,「老夫不想擔罵名,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
「此事易耳!」李儒胸有成竹地,向董卓說,「城破后,由小婿親率徐榮部飛熊軍剷除袁家及張家。」
「如此有勞賢婿了。」董卓很有感觸地,對李儒嘆道,「要是老夫的晚輩都如文優一般能幹,老夫就欣慰了。」
李儒勸慰道:「岳父莫愁,內弟此時還年少,日後才能必定不可限量。」
「犬子都成家立業了,可你看他何時做個一件象樣的事?」董卓嘆道:「唉…算了,不提也罷,專心處理好眼下之事才是正理。」
「嗯,岳父言之有理。」李儒說罷,又接著和董卓商討了一些細小事項。
李儒所料不錯!自西涼軍打清君側的旗號接近洛陽后,城內眾官員的心思可就活絡開了。甚至就連位居司空三公高位的袁逢,見了董卓打著清君側的旗號率部猛攻洛陽不止后,也蠢蠢欲動,想要命家奴帶上武器接應城外的西涼軍。但是這廝卻沒有付諸實施,而是前往袁隗府中商議,準備待兄弟倆統一意見后,再召集家奴接應董卓。
誰知,袁隗聽了袁逢道明來意后,哈哈一笑,道:「周陽莫急,任他是何人進京清君側,也不敢妄動咱老袁家,朝中還得以咱們兄弟馬首是瞻。」
袁隗此言不錯!平常朝廷人事異動是不會有人敢動袁家的,可此番進京清君側的是牛人董卓,朝廷接下來的人事變動還會如他所想么?能保得小命就不錯的了,世家的時代結束了,接下來是軍閥話事了。
虧他袁氏一門四世三公,連這點趨勢都看不出來。
「二弟所言極是。」袁逢嘆道:「唉…兄弟想接應良家子董卓,只不過是很看不慣宦黨作威作福罷了。」
「周陽又見獵心喜了。」袁隗說道,「你我兄弟已位列三公九卿,還要那麼些功勞幹啥?再說了,朝廷對咱們兄弟已很難再加封了,難不成封我等做異姓王?」
「還是次陽深謀遠慮,想得甚是周到,難怪會比俺這個當兄長的提前登三公之位。」袁逢很佩服地,向其弟說道。
袁隗聽了兄長的誇讚后,不以為意,只不過淡淡地向袁逢,說道:「咱們就坐觀其變吧。」
雖說二袁息了接應西涼軍的想法,但是城內還是有人打主意接應西涼軍的,他就是董卓翁婿進城后,即將剷除的車騎將軍,互鄉侯張溫!要是他知道李儒進城后第一個不放過他的話,他絕不會有此想法,並將之付諸實施。
八月初六,互鄉侯張溫經過了一天多時間的準備,召集了二十多員昔日勇猛異常且又死忠於他的部曲,又組織了五百餘名忠心耿耿的家奴。
要知道張溫雖說貴為車騎將軍,但是他的部曲自調進洛陽后,便不再受其節制,而是受左將軍段珪節制。因為段珪是洛陽統帥部主管,京城周邊的兵馬及防務都是由他在負責。此時的張溫在洛陽地境,除了家中的家將奴役以外,根本就調不動一兵一卒。但即便如此,李儒顧忌到其在西涼軍中那一丁點微不足道的影響力,仍然要將他除之而後快。
亥時,張溫發給眾部曲及家奴兵器,又叮囑了一番后,便領著眾人趁著夜色往西門而去。
洛陽西門,守城的禁軍暗哨小卒見有人接近,遂厲聲喝道:「前方何人,速速站住,此處乃是軍事要地,禁止通行。」
「大膽!」張溫高聲,斥道:「吾乃車騎將軍,互鄉侯張溫,奉讓公之命,前來此處巡視,爾一守城小卒竟敢對本官如此無禮?」
小卒聞言后,嚇了一跳,慌忙行禮,道:「小人職分所在,冒犯大人之處,還請見諒。」
張溫見狀,大喜,遂仗著官威喝道:「左右速速將此人與本官拿下。」
「遵命。」張溫身邊的護衛就要衝上去拿人,誰知小卒亦不是省油的燈,見狀,立即高聲辯道:「此處乃是軍事要地,就算是讓公或忠公來此,小人也要盤問,爾等見面就要拿人,分明是接應城外的反賊。」
另外幾個暗哨隨即敲響鑼鼓,高呼:「有人劫門!」
「殺!」張溫等人見事情敗露,沉聲低吼一聲后,立即領著眾部曲向守城禁軍暗哨發起攻擊。
十餘名當值的禁軍暗哨,如何會是這群沙場老手的對手?才眨眼攻夫,十餘名暗哨便被張溫及其部曲解決掉。
「火速奪門。」張溫領著眾親衛殺向城門,張府的家奴亦點起火把,趁勢向還未搞清狀況的守禁軍發起猛攻。
「弟兄們,城內有變,速速隨本將攻城。」自接到董卓將令后的張濟和樊稠不敢掉以輕心,二人輪班值守,張濟聽見城內西門處隱隱約約傳來喊殺聲,遂上馬向隨時待命攻城的眾軍士厲喝一聲后,便扛著樓梯往城下跑。
一瞬間,西門城內外火把通明,戰鼓隆隆,喊殺聲震耳欲聾,到處充斥著西涼軍的吶喊聲。
「殺啊!」
「沖啊!」
而西門的城門洞內亦是苦戰連連,由於地勢狹隘,守城禁軍再多也不管用,根本就不能一擁而上,將張溫及其家奴一一宰殺,相反的卻是,城門竟然已被張溫率部打開,有動作快的西涼軍士已沖入城門洞中。城牆上到處都有西涼軍士架起樓梯或抓著繩索,在往上攀爬,片刻時分不到,竟有百餘人爬上了城牆。看模樣,西涼軍勝利在望了。
「禁軍弟兄們,我西涼軍乃是奉旨清君側,剷除宦黨,望諸位禁軍弟兄切莫助紂為虐。」西涼軍士邊打邊呼喊,以此動搖守城禁軍的軍心士氣。
「殺啊,斬盡宦黨,還天下一個清靜!」
由於有張溫率領五百家奴作內應,雙方激戰至亥時末,董卓軍成功佔領了西門,大批西涼軍亦源源不斷地湧入城中。
可笑的是,張溫自以為接應西涼軍有功,遂大大咧咧地在西門迎候董卓,誰知卻被李儒不問青紅皂白,便將他及其一幹家奴全部格殺掉。李儒對外卻說,張溫死於把守西門的宦黨趙融之手,要眾西涼軍士屠盡宦黨,為昔日的統帥車騎將軍張溫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