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雨夜
陸承瑄去素心閣看林清，卻一連幾日都吃了閉門羹。
一個陰雨綿綿的夜晚，陸承瑄再一次來到了素心閣門前。
「參見王爺。」守在門口打著瞌睡的小丫鬟一見到陸承瑄，嚇得立刻沒了睡意。
「你們趙小姐呢？」忙碌了一天的陸承瑄神色有些疲倦，但問話時他的語氣卻分外柔和。
「趙小姐說她身子有些不適，想早些睡下，就……就不出來見王爺了。」小丫鬟畏畏縮縮的說著，並不敢抬頭看陸承瑄的眼睛。
陸承瑄隔著門往裡瞧，林清卧房的門此時已經關上，隱隱有燈光從窗戶透出。
「若是不適，也該看看大夫才是。」陸承瑄並未收回目光，他定定望著那一個方向，一動不動的身軀彷彿與夜色融為一體。
小丫鬟心裡有些不忍，都好幾天了，王爺每日來見趙小姐卻都被趙小姐用這個借口打發，就連她這個局外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她，還在生我的氣嗎？」陸承瑄的神情有些頹喪，安兒的事他也不願看到，可這事終究同他有解不開的關聯，也不怪林清會生他的氣。
「沒有沒有，趙小姐她最近是有些嗜睡，可不是在生王爺的氣。」小丫鬟急忙解釋道，但這解釋卻有些牽強，話一出口，連她自己都不相信。
「囑咐她照顧好自己的身子。」陸承瑄說完這句話便轉身離開了。
陸承瑄走後，小丫鬟立刻去向林清報了信。
「小姐，王爺已經走了，他還讓我轉告您說讓您照顧好自己。」
林清淡淡『恩』了一聲，吩咐道：「你退下吧，今日不用值夜了。」
小丫鬟走開后，林清卻並未睡下。她動作麻利的從衣箱中翻出一件夜行衣換上，趁著夜色離開了素心閣。
三王府中每個一個時辰便有值夜的侍衛會巡邏一次，林清特意選好了時機，在侍衛未開始巡邏時出發朝陸承瑄所居的採薇堂而去。
此時，張紫煙已經撐著一把傘等在採薇堂門口了。
今日張紫煙身著一身粉衣，是林清讓綉娘特意按著她在夢中夢見的那個粉衣小女孩身上所穿衣服的式樣縫製的，她的面上依然只是略施薄黛，柳眉、朱唇都顯得有些平淡，唯獨一雙眸子燦若琉璃。
「紫煙，你真的做好決定了嗎？若真走到了那一步，可就沒有回頭路了。」林清躡手躡腳的靠近張紫煙，附在她耳畔低聲問道。
張紫煙神色鄭重的點頭道：「我既然做了覺得，就絕不會後悔。」
「待會你見到他，不要開口說話。」不知為何，林清在說這話是卻突然覺得心裡一陣刺痛。腦子裡毫無徵兆的浮現出陸承瑄曾對她說過的溫言軟語，曾對她做的悉心呵護之舉，曾帶給她的暖人心脾的感動，回想著那些過往，林清突然不想再繼續自己的計劃了。
可一想到生機渺茫的趙明松，凄慘死去的安兒、身中金玉神丹的宋未，林清的心便硬了起來。
不出林清的預料，陸承瑄果然在枕芳亭內借酒澆愁，而她早已在那酒中下了無色無味、能使人產生幻覺的藥物。
這個計劃她從幾天前就在籌劃了，現在已經萬事俱備，只欠她這把東風了。
「瑄哥哥。」林清伏在與陸承瑄相距不遠的花盆后低聲喊了一句。
陸承瑄喝酒的動作突然頓了一下，但他很快又端起酒杯，遁入了自己的世界中。
「瑄哥哥，阿樨好想你。」林清接著又喊了一句，這一次她稍稍加大了一些音量。
「阿樨？」陸承瑄手中的酒杯應聲而碎，「你回來了？你在哪？」
陸承瑄跌跌撞撞的站起身，但因為酒精和藥物的作用，他的腦子已開始不清醒。他朝著林清出聲的地方慢慢走來，同時嘴裡不斷呼喊著『阿樨』這兩個字。
這個場景林清並不陌生，過去她也曾在三王府中見過陸承瑄的這副模樣，當時他帶著哭腔的一句句喊著『阿樨，不要走，不要走』，倒把她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是我，我回來了，瑄哥哥，快來啊。」林清邊說邊往採薇堂的方向而去，陸承瑄便一直跟在她身後。
綿綿的小雨打濕了陸承瑄的發，卻並未喚醒他的神志，此時的他幾乎以為自己正身處夢中。
快要到採薇堂時，陸承瑄突然含糊不清的說道：「我知道你無法原諒我，可是我真的很愛你，我此生只愛你一人。」
林清神情木訥的回應道：「我也愛你，瑄哥哥，只愛你。」
轉眼間陸承瑄便在她有意的指引下走到了採薇堂門前，與此同時，他看到了一身粉衣的張紫煙。
「阿樨，真的是你？」陸承瑄此刻的神志已近乎全失，在看到那個與記憶中酷似的粉色身影后，他幾乎沒有半分猶豫就衝上前去緊緊抱住了她。
「阿樨，阿樨，阿樨……」陸承瑄喃喃念叨著，彷彿也不厭煩，這樣的他，倒有幾分像小孩子。
張紫煙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陸承瑄，平日里的他，雖不能說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但絕對談不上平易近人，甚至透著一股淡淡的冷漠與疏離。但現在的他，就像是一個至純至真的小男孩，讓人忍不住生出想要靠近的意願。
林清躲在暗處，一直到親眼看著陸承瑄與張紫煙相擁著進入採薇堂。
隨後林清並未在原地久留，而是趁著夜色回到了素心閣。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林清心裡很清楚，可她卻發現自己並不如想象中的那麼淡然。
利用陸承瑄對趙木樨的愛，成全了張紫煙，也成全了她自己。就是不知道明日清晨，從睡夢中醒來的陸承瑄會是一種怎樣的反應？看著身邊躺著的美貌無雙的妾室，努力回想著昨夜發生的點點滴滴，他會有怎樣的反應呢？
而此時，採薇堂中的張紫煙同樣是思緒紛亂。
過去她曾無數次幻想過與張廟生成親后的點點滴滴，包括為他生兒育女。而現在，她卻為了他躺在了另一個男子的床上。
「廟生哥哥，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做。只是，我們還會有以後嗎……」
一滴淚，從張紫煙的眼角偷偷滑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