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六十五章

洛鏡橙找到閻王的時候，還是充滿希望的，可是沒多久，就失望而歸了。

沒錯，地府確實有生死簿，可是李瑜瑜早就已經不再生死簿裡面了。她非人非妖、非仙非鬼，六道眾生之外，生死簿根本沒有她的一點消息。

洛鏡橙又回到了地面上。

她的身體變了，心靈變了，連靈魂也不是原來的那一個了，洛鏡橙卻越來越確定，那個女孩子就是李瑜瑜。

可是人家根本就沒把她看在眼裡啊。

洛鏡橙想了想，又覺得不對，一般人看見她，怎麼都會多看上幾眼，這個女孩子卻不會，難道是因為在她心裡是沒有美醜的分別的？

洛鏡橙連著跟了她一個月，基本上知道了她所有的生活習性。

確實很難找到那麼無聊的人了。沒有任何娛樂活動，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學習。似乎她的生活也是沒有什麼是值得她留戀的。

洛鏡橙費盡心思想辦法，到底要用什麼辦法才能入得了她的眼睛，沒想到上天就送上來了一個機會。

沒錯，像這種漂亮的女孩子，又總是獨自外出的話，很容易招惹上一些不三不四的人。

不是劫財就是劫色。

洛鏡橙想著英雄救美，結果那些搶劫的太水，還沒怎麼樣，就被打翻在地上了。

這武力值還是這麼高，連英雄救美的機會都沒有了啊！

失望！難得的如此失望。

不過很快那些小混混就糾集了一大幫人。

總是有人那麼無聊，恃強凌弱，而且還做得如此大張旗鼓。

人家就像什麼都沒有看見一樣，直接走了過去。

對於選擇性無視這一點，洛鏡橙只佩服她了！

「等等！臭丫頭，知道我是誰嗎？別敬酒不吃吃罰酒！」領頭的小混混擋在了那女孩子面前。

「你們真是好笑，這麼多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女孩子？」洛鏡橙直接走到女孩子身邊，挑著眉，一副看不起他們的樣子。

這群小混混原本被洛鏡橙的樣子迷得眼睛都直了，可是她說話的語氣還有這表情徹底激怒了這群小混混，他們毫無玲香惜玉想法的沖了上來。

那女孩子依舊沒有看洛鏡橙一眼，直接開打。

利落的身法，完全不像沒有練習過任何無數的人。

洛鏡橙一邊招架著這些小混混，一邊偷眼看這個女孩子的身姿。

這已經不是像了，完完全全就是一個人！同一個人！

我找到你了，千年萬年，我終於還是找到你了！

本來就不敢對這些凡人真的動手，再加上確定了自己要找的人太激動，洛鏡橙竟然直接被人砍了一下。

這麼多年來，一直沒有嘗試過受傷流血的感覺，可是手臂上的疼痛卻絲毫沒有因為這些而減少。

洛鏡橙用力一個橫掃，將所用人一下子全部撂倒，伸出另外一隻沒有受傷的手，拉住了那個女孩子拚命跑。

那女孩子猝不及防被拉了這麼一下，只能跟著跑。

洛鏡橙在一個看得見河水和星星的地方停了，這才放開那女孩的手。

觸感還是跟很久很久以前一樣，冰涼的卻很光滑。

很多記憶，原本以為不會再想起，這一刻卻又全部涌了上來。

「你……」洛鏡橙自己都不知道要說什麼，只是想要說一些話來打破這一刻沉默的氣氛。

「謝謝。」淡淡說了一聲，她轉身要走。

還沒有反應過來，洛鏡橙立刻拉住了她的手，用受傷的手臂緊緊抱住了她。

不想讓她走了，不想慢慢來了，什麼好事多磨，都是放屁！找了這麼多年，在絕望中掙扎了這麼多年，現在希望的曙光就在面前，她卻觸碰不到。她的一縷魂還在自己身上，她怎麼能不認自己？

「李瑜瑜，你怎麼能那麼狠心？怎麼能那麼狠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年沒有流過眼淚，以為所有的心痛已經麻木的洛鏡橙，此刻卻控制不住自己的淚水：「你記得你問我的願望嗎？我說我的願望就是跟你在一起，永遠在一起。你明明說過你會實現我的願望的。為了不讓你食言，我等你，找你，等你，找你，除了你，我已經找不到自己存在的任何意義了。可是你怎麼可以不認我，怎麼可以不認我！」

洛鏡橙用力抱著她，傷口因為她的用力而被撐開了，她也完全不在意。有一種痛，像是用零下兩百度的冰把你瞬間凍結一樣，除了痛，感覺不到任何感覺了。

洛鏡橙張嘴咬住了懷裡人的肩膀，好像能把自己痛苦的萬分之一分一點給自己一樣，可是很快就又放開了。她痛，自己只會更痛。

「說好了永遠在一起的，你缺席了那麼長時間，我都可以不怪你，可是你怎麼可以忘記我，怎麼可以欺騙我，怎麼可以不愛我，怎麼可以忘記我！」

洛鏡橙哭得腳都發軟，卻依舊不肯放鬆眼前的人。跟蹤她的一個月時間，已經把她千年修鍊的忍耐力全都消耗殆盡了，此刻她不願意鬆開一絲一毫。

良久，懷裡的人才開口出聲了：「傻瓜，並沒有騙你啊，不是有一縷魂魄留在你身上了嗎？」

「那不一樣，那不一樣！我要的是你，完整的你，全部的你。你知道想念一個人，想念得心痛，想念的發瘋，是什麼感覺嗎？好像這世界全是你！」洛鏡橙哭著打了一個嗝，突然停止了哭泣，呆愣愣看著面前的這個人，明明已經變了樣子，可是那冰冷眸子里的光似乎還是一樣的溫柔。

「你……想起來了？」

不等李瑜瑜回答，洛鏡橙哭得更大聲了。好像這一聲哭，能把她這千年來的尋找和等待，寂寞和孤寂，絕望和幻滅，都哭出來一樣。

「！@#￥%%…&*」洛鏡橙已經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了。

李瑜瑜只能抱著她，等她靜靜的哭完。

只是今時不同往日，如今的洛鏡橙已經不是普通凡人，所以她要是真的哭起來，十天半個月不停歇也是沒問題的，可是李瑜瑜卻已經變成了凡人的身體，所以在抱著洛鏡橙看她哭濕了自己的衣服，天又從漆黑變得微微發白的時候，李瑜瑜終於撐不住軟了下去。

洛鏡橙抱著李瑜瑜，直接去了地府。

「閻王，快點來給我看看怎麼回事！你們誰要是敢來勾她的魂魄，我讓你們都不得好死！」

閻王本來還以為這個姑奶奶這次走會時間長一點，誰知道這麼快就又來了，還抱了一個活人下來。

閻王看了看洛鏡橙懷裡的人，說：「累暈了，待會兒就好了。」

「她現在是凡人的身體，有沒有什麼辦法讓她變回以前那樣兒？」

「你確定是她了？她記憶恢復了？」閻王反問。

「是她。」洛鏡橙肯定道。

「那你問我幹什麼，她既然恢復了記憶，那她肯定知道怎麼變回去。要知道，她這樣兒的，還能不死絕，重鑄了**和魂魄，也算是一個奇迹了。咦，她留在你身上的那一縷魂魄也回到她身上了。可能因為那一縷魂的能量太大，她這個普通的身體一下子承受不了，所以才會暈倒的。」

「這些都不是重點，什麼時候醒？」

「不知道。」

閻王說著，幽幽地飄了出去。

洛鏡橙一直盯著她，發現她的面貌似乎在慢慢改變，有一點回到以前的樣子了。

難道真的是因為留在自己身上的一縷神魂？

李瑜瑜再醒來的時候，就看見洛鏡橙那雙腫得和桃子一樣的大眼睛。

「我……」

「你是李瑜瑜，我是洛鏡橙，我是你的戀人，你愛我愛得死去活來！」生怕李瑜瑜醒來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是誰，我在哪裡，你是誰，你是什麼人』之類的話，洛鏡橙搶先全說了。

「嗯。」李瑜瑜簡單嗯了一聲，洛鏡橙這張千年老臉都紅了。原來沒有再失憶啊。

「你現在好點了嗎？」

「嗯。」李瑜瑜解釋道：「我沒有騙你，只是我如果真的要匯聚魂魄重鑄身體，需要上千年的時間，如果這段時間你忘記我了……」

「李瑜瑜，你不相信我嗎？」洛鏡橙看著自己等了千年的戀人，眼睛里透亮的光一如初見，沒有一絲躲避和隱藏，像是湖水一般清澈。

不是相信不相信，而是等待太痛苦，尤其是這種無望的等待，所以李瑜瑜從來不敢給她希望，也不敢給自己希望，她只願洛鏡橙能夠過得好。

「李瑜瑜，有的話我說過很多遍，也想過很多遍。如果不是你，我在這個世界上活這麼多年只是一種折磨，因為你才讓這些折磨變成期待，即使知道沒有希望，我也從來不願意放棄我的期待。」

看見李瑜瑜微微點頭，洛鏡橙才把想知道的問題給問了：「你之前是真的失憶了嗎？為什麼你會不認得我？」

「因為所有關於你的記憶和感情都在你身上，因為答應過永遠跟你在一起，所以即使只有一縷魂魄陪著你保護你，也要做到承諾。那一縷魂魄就是帶著這樣的使命，陪著你過了上千年。」

洛鏡橙差點沒忍住又哭了，轉過頭，深吸幾口氣，才又問：「你還能變回原來的樣子嗎？」

「當初西王母告訴我，這個辦法未必可行，而且也沒有人嘗試過，所以只能讓我試試，所以能不能變回去，我也不確定。」

「西王母？」洛鏡橙感受到了一股神仙無所事事拿凡人當消遣的味道。

「對，她給了我一顆涅槃丹，肉身毀滅，靈魂灰飛，但是一旦收集夠了天地靈氣，這些靈魂又會聚集在一起，並且重塑肉身。她說可能千年，可能萬年，可能不成功，只是或許人間真的有奇迹。」

洛鏡橙緊緊抱著李瑜瑜，不想說話。當初，或許就是為了救她，李瑜瑜才會變成這個樣子。不過還好，西王母行為確實惡劣，卻好歹讓她們又在一起了，功過相抵，她就不去找西王母的麻煩了。

「那麼你現在是翻身**，還能變回去嗎？」

「只要你願意。」

洛鏡橙畢竟自己在地府修鍊了千年，自己修鍊出了一顆內丹，而之前李瑜瑜的那顆內丹便可以幫她變回原來的樣子。

似乎一切都突然變得順理了。所有的事情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了。

李瑜瑜那顆內丹雖然這些年有很大的耗損，但是一直由洛鏡橙的元氣養著，所以一直很好。

李瑜瑜接受回那顆內丹之後，經過了七七四十九天，經絡骨骼的改造，竟然外貌跟從前一樣了。

至於靈力，李瑜瑜表示，那些可以後天修鍊的東西完全不重要。

洛鏡橙看著身邊變回原來樣子的李瑜瑜，想，還好沒有放棄，不然一定會錯過了李瑜瑜。

「李瑜瑜，你還記得答應過我，跟我在一起永遠的嗎？」

「記得。」

「那就一定要是永遠，你的永遠，我的永遠，海枯石爛的永遠。」

「好。」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