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或許是夜深的原因，外面的風颳得特別凶，可是洞內卻感受不到一點風。

雖然沒有風，洛鏡橙卻依然感覺到非常冷。

「李瑜瑜，我記得你的手特別冰。」洛鏡橙挪到了李瑜瑜身邊，果然感覺到她身上一股寒氣。

「你比我還冷一點呢。」洛鏡橙不由分說就握住了李瑜瑜的手：「這樣子會不會感覺暖一些了？」

李瑜瑜低頭看著那雙傳來溫暖觸感的手，又看了看洛鏡橙似乎有些發抖的身體。

無論自己多麼冷，也願意為別人取暖，這就是你的隨心而已嗎？

洛鏡橙看著眼前的火光，嘴角微微勾起一個看不見的弧度。

她怎麼會是那種乘機摸姑娘小手的卑鄙小人呢？她是非常光明正大，理直氣壯地在揩油！她從來沒有見過誰的一雙手，柔軟得如同緩慢流淌的小溪，滑手；卻又冰冷得如果三月的春水，凍手。

洛鏡橙就這麼握著這雙手見周公去了。

醒來的時候洞外的天已經大亮，陽光透過芭蕉葉的縫隙射進來，照射在兩個人緊握的手上。

李瑜瑜的手很暖，像是冬日裡的溫泉，忍不住撫摸。

「醒來就走吧。」雖然手變暖了，可是聲音卻是一如既往的冷。

洛鏡橙當然不會介意一個美人有一點自己的性格。

撥開芭蕉葉的時候，洛鏡橙吃了一驚。

面前站了兩個人，奇怪的人。

男的身材高大虎背熊腰，一臉凶神惡煞。

女的卻身量嬌小楚楚動人，露出笑盈盈的表情。

李瑜瑜看著這兩個人，沒有說話，拉著洛鏡橙的手卻更緊了。

玄大冷笑一聲說：「老三，不要以為只有你會用芭蕉葉隱藏氣息，當我們是傻子？這麼明目張胆地燃燒自己的元丹，不就是為了引我們過來？」

玄雙在一旁補充：「早就知道你會避開人類，我們當然會找到山上來，不過……」拖著話音打量了一下一旁站著的洛鏡橙：「她也是人類吧？怎麼你不吃素了決定改善一下伙食？」

李瑜瑜把洛鏡橙往洞里讓，自己站了出來。

「放心，作為你的哥哥姐姐，怎麼會跟你搶食物呢？」玄雙笑著，搖了搖自己的團扇。

「不過另外一樣東西就不得不搶了。」玄大說著已經朝李瑜瑜打了過來。

李瑜瑜連忙把洛鏡橙往洞里推，完全沒有注意到把洛鏡橙摔了個狗啃泥。

「……」洛鏡橙狼狽地站起來看著那三個人圍在一起打得不可開交，可比戲台上的精彩多了。

「喂大個子，你白長那麼大個子了，飯都白吃了啊？有點力氣好不好？哎那邊那個小丫頭，說的就是你呢，你能不能動作快一點啊？都說小巧玲瓏，你這麼小怎麼還這麼遲鈍呀？李瑜瑜，你放水太明顯了，連我都看出來了！」

洛鏡橙在一旁一邊拍手一邊喊，好像真的是在排演劇目一樣。

李瑜瑜：「……」

玄雙：「你竟然敢叫李瑜瑜？」

玄大：「人類丫頭，給老子閉嘴，不然就拿你餵魚。」

洛鏡橙：「你是要剁碎了喂還是整個兒喂？在河裡喂還是海里喂？喂大魚還是喂小魚？你仔細給我說說，我好給你提個建議，讓你擬定一個方案由計劃的餵魚啊！」

玄大已經被洛鏡橙完全無厘頭的話說到幾近奔潰，動作已經完全凌亂沒有章法了。

玄雙：「我去把那多嘴的丫頭抓過來，給我們開開葷。」

「……」洛鏡橙說：「我覺得還是洞里安全，你們先慢慢打哈。」

說著洛鏡橙就鑽進了洞里。

剛進洞里，昨天晚上那種陰森森的感覺就又出來了。

洛鏡橙抬頭就看見一個長發白衣女鬼坐在自己面前。

「……」

「你能看見我了？」

「一晚上陰森森的就是你？」

「是。」

「你是鬼？」

「……是。」

「……鬼啊！！！」洛鏡橙揉揉眼睛，衝上前想要抓住那女鬼的衣服，卻發現竟然完全碰不到。

洛鏡橙舒了一口氣：「碰不到就好。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活的鬼呢！……不過你好像已經死了。」

女鬼：「……」

洛鏡橙：「不過我說，作為一個女鬼，你至少應該敬業一點！」

女鬼：「……」

洛鏡橙站起身來開始對女鬼指手畫腳：「雖然山洞裡沒有外人，可是你依然應該注重自己的容顏，不能隨隨便便就披頭散髮臉色蒼白衣衫凌亂，這樣子很給天下女鬼丟臉知不知道？世人對女鬼之所以這麼聞風喪膽完全就是你們這種不注重裝飾門面的鬼給害的！」

女鬼：「你不害怕我？」

洛鏡橙：「你希望我害怕你？」

女鬼：「世人見鬼都會怕，當年我還是人的時候……」

「哦。」洛鏡橙配合地卻非常敷衍地喊了兩聲：「有鬼啊我好害怕啊。」

女鬼：「……」

洛鏡橙：「我滿足你的願望了，你現在應該聽我的好好收拾收拾自己的妝容了。」

女鬼：「……」

女鬼果然好好收拾了自己一下，搖身一變就變成了一個形容嬌俏的素衣美女。

洛鏡橙語重心長：「作為一隻鬼，一定要時時刻刻記得，你是鬼，你在外面做的一切事情都代表了天下所有的亡靈，你在外表現出來的打扮代表了所有鬼混的臉面，以後切不可忘。」

女鬼虛心接受：「受教了。」

「這裡原就是你的洞？」

女鬼幽幽轉頭，嘆氣一聲道：「我原本是洛陽城周公子未過門的媳婦，那周公子風流倜儻卻是敗絮其中！」

「簡單說話！」

「哦。」女鬼看著洛鏡橙：「誰知道他竟然迷戀上河心畫舫的玄姬，要與我退婚，我不從。前些日子，他就偷偷把我約到城外殺害，埋屍這個山洞。我的魂魄一直被困在這個山洞裡無法出去。最近才聽上山打獵的獵戶說，那玄姬竟然是個妖！我恨背信棄義殺了我的周郎，更恨勾引我未婚夫的玄姬！」

洛鏡橙：「冤冤相報何時了，我把你屍骨帶回去安葬了吧。」

女鬼：「你要幫我報仇！」

洛鏡橙：「這種事情我不參與。」

女鬼：「她竟然為了幫你取暖燃燒自己的元丹，看樣子你對她來說不比尋常！」

洛鏡橙：「雖然我聰明伶俐才智無雙，可是剛才說那句話我真的沒聽懂，什麼是元丹？」

玄大剛才被洛鏡橙幾句話攪了內息，此刻不敵李瑜瑜，便先走了。

李瑜瑜見那兩人真走了，便會山洞對洛鏡橙說：「我們走吧。」

洛鏡橙：「好。」

女鬼：「等等！你看見我了嗎？」

李瑜瑜冷艷看著女鬼不說話，很顯然她看見了。

女鬼恨恨咬牙：「果然是妖，長著一臉狐媚像。你可知道我是誰？」

李瑜瑜：「……」

洛鏡橙：「她也許並不是狐妖。」

女鬼：「不管什麼妖，我要殺了你。」

李瑜瑜看著女鬼的眼神更冷，彷彿冰刀一般讓女鬼都膽寒。

女鬼：「你……或者你自殺也行，否則……否則我就殺了這丫頭！」

洛鏡橙：「……」

李瑜瑜：「……」

女鬼：「你想吃了她吧？沒有人皮你就沒辦法維持你美麗的容顏吧？如果我殺了她，就等於毀了你一張人皮！哼，我看你還怎麼去勾引男人！」

洛鏡橙表示，女鬼你這番話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然無言以對。可是你確定你不是話本看多了所以腦補過甚嗎？

李瑜瑜轉身要走。

女鬼：「等等！這麼好的皮相，整個洛陽城再找不到了，你真的不可惜？」

洛鏡橙見李瑜瑜轉身，馬上配合女鬼非常不敬人質之業的說：「快救我，我好怕我好怕。」

女鬼對洛鏡橙道：「你傻啊？你叫她來救你？她只會把你的皮扒下來自己用，她怎麼可能救你？」

洛鏡橙道：「那她又不會救我，你拿我當人質有什麼用。」

女鬼：「有道理！」

洛鏡橙：「那現在怎麼辦？」

女鬼：「……不知道。」

洛鏡橙：「……」當個女鬼還這麼缺心眼。

「李瑜瑜，你有辦法幫她嗎？」

李瑜瑜回頭看了看洛鏡橙：「幫什麼？」

「帶她魂魄入輪迴。」

「她心有怨念，難入輪迴。」

「那就幫她了結了她的怨念，至少她的怨念也是因你而起。」

這世間自有因果循環。她李瑜瑜把這幅樣貌給了玄姬，這是因，周公子迷戀上玄姬，這是果，而這個果又是周公子謀殺未婚妻的因。說來說去，也是她李瑜瑜中下的因。

「好。」

女鬼冷哼道：「誰要她幫？她不過是一隻妖！她是妖！」

李瑜瑜沒有說話，洛鏡橙卻反駁了：「你還是鬼呢，你是鬼！」

女鬼：「……」

洛鏡橙：「這天地人三界六道眾生，皆有好有壞，你怎麼能因為她是妖就歧視她？你不想想你是鬼，難道你要鄙視你自己嗎？」

女鬼：「……」

洛鏡橙又繼續道：「記住了，以後不可隨意說這樣子的話，很傷人的知不知道？」

女鬼已經淚流滿面愧疚不已：「知道了。」

洛鏡橙這才滿意點頭：「乖，這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