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追尋（二）
萬清波的車是非常寬大的越野車，陽萌和希光的行李丟在後備箱，萬清波又去買了幾箱土產，這才將後備箱塞滿。
陽萌買了一份蜀都地圖帶在車上，她認真研究希光給的坐標后小心翼翼在地圖上尋找對應的位置，最終地點確定在城西邊一座大山下。
「我們進了蜀都后繞三環路走一段，很快就會到了。」萬清波懶洋洋伸手在地圖上點了一下，「然後你們下車自己想辦法去，我先回家。」
「姐姐不和我們一起？」陽萌偏頭，不解道，她一點也不想單獨和希光相處，努力遊說道，「姐姐一起吧，就當是休假，網上說那個地方環境很好的。」
「我從來就不擔心那個傢伙，禍害活千年。再說了，那傢伙每次見我都沒有好臉色，我工作也挺忙的，所以就不自找沒趣了。」萬清波趴在前座的椅背上，看前方認真開車的希光的背以及戴帽子的頭，問道，「希光，你對路很熟悉？」
「還行，我方向感不錯。」希光熟練地操作方向盤，「而且，在蜀都有生活過一段時間。」
「為什麼要買我的房子？」陽萌還是有點氣鼓鼓，「大城市不是更好嗎？」
「原因不是告訴過你了嗎？」希光自在道，「需要我再重複一次？」
「什麼？」萬清波好奇道。
陽萌不想暴露過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只得道，「知道了。」
高速路路程過半，希光將車開進服務站休息加油，陽萌溜下車去上廁所，萬清波去買了幾瓶清水，丟了一瓶給希光。希光接了水，下車看向陽萌消失的方向，揭開瓶蓋仰頭喝了一大口水，帽沿的頭髮沾了些汗貼在他臉上。
萬清波把玩手中的水瓶，「你看上那個小丫頭了？」
希光笑一下，沒有回答。
「不然為什麼陪她胡鬧？」
「她的擔心很有道理。」
「你不怕自己反而是幫了情敵的忙？你看起來不像心胸寬闊的人。」萬清波有點好奇了。
希光不想和萬清波過多交談，將水瓶放在駕駛座上，準備去買點吃的。
「等會我開車吧。」萬清波高聲道，「我可以幫你喲，你趁機和她多交流。」
希光充耳不聞，萬清波嘖了一聲，將希光的水丟去後座，自坐上了駕駛位。
陽萌甩著手上的水珠輕盈走回來，見萬清波上了前座，不安道，「清波姐姐，接下來你開車啊？」
「對啊，希光也開了有快三個小時了，換他休息一下。」
陽萌忙竄上側座，笑著對萬清波道，「姐姐，我陪你聊天吧！」
萬清波看陽萌乖乖扣安全帶，笑道，「你就那麼怕他嗎？希光先生看起來是很不錯的男人——」
陽萌不能確定希光的聽力範圍，不敢再在背後說他壞話，只得心裡吐槽，他不過就是個乘人之危的小人。
「世上的男人，分很多種，多試試，才能挑到好貨。」萬清波開始說一些女人的話題，「千萬別很年輕的時候就給自己下一個定論，我只喜歡某個男人或者我只需要某種類型的男人，會讓你摔大跟頭的。比如說，易方那樣的男人。」
「易方哥哥很好啊——」陽萌不解道。
「所以說你還小嘛——」萬清波道，「我們有個一起長大的姐們，眼瞎，被他怪性格吸引了，小時候天天追著他跑。為了感動他，或者說跟上他的腳步，追求共同語言什麼的，乾脆去學了考古，漂漂亮亮一個小姑娘天天與土疙瘩為伍。」
「後來呢？」陽萌被挑起了好奇心。
「易方就沒給過她好臉，無論她是傷心了、喝醉了、或者要死要活什麼的。」
「她肯定很傷心。」
「越得不到就越想要嘛！她畢業的時候希望易方參加畢業典禮，求了很久，易方沒同意哦。」
「為什麼？」
萬清波沖陽萌一笑，「因為他一個親愛的小朋友，要過生日了啊，他得趕過去送她生日禮物。」
陽萌「啊」了一聲，有點不自在起來。
「別不自在，這都是她自找的，誰讓她喜歡上易方了呢？」萬清波寬慰陽萌，道，「當時她拿著刀要割腕，威脅易方，說易方走她就死。你猜易方說什麼了？」萬清波笑一下，「他說，死遠一點，別惹我煩。」
「想象不出來他會是這樣的人吧？」萬清波道，「不過，我反而覺得這樣的他帥呆了。」
「易方哥哥心裡肯定不是那個意思。」陽萌分辨道。
希光拎著一袋子玉米棒和肉腸回來，沖陽萌道，「要吃嗎？」
「清波姐姐，你要不要吃？」
「我吃一根玉米。」
陽萌伸手拿了兩根玉米，遞一根給萬清波，兩人在車內啃，一人在車外吃。
希光吃完，將口袋伸向陽萌，「垃圾給我，我去扔了。」
陽萌拿了兩人吃剩的玉米軲轆丟在垃圾袋裡，萬清波看著希光走遠的背影，若有所思。
希光丟了垃圾后，爬上後座，半躺在座椅上，帽子揭下來蓋住臉，一路無語。
萬清波開車又快又穩，重新上路不到一個小時便抵達蜀都收費站，終於進入了大蜀都。
萬清波一路向西，抵達蘇家村站便將兩人放下，交待道，「拿著我的名片，路上要有什麼事情，隨時聯繫我。我好歹是蜀都的地主，能幫得上的地方，不會推辭。」
陽萌迫切地跳下車，打開後車蓋，勤快地搬行李下車。
萬清波看希光懶懶的樣子，支了一下下巴，「希光先生，我之前的提議，你覺得怎麼樣？」
「不勞你費心了。」希光從口袋裡摸出墨鏡，架在鼻樑上。
「真冷漠。」萬清波回頭，「改主意的話，記得聯繫我。」
春風吹過，綠林如濤。
陽萌背著行李傻兮兮站在路邊，她把地圖看了又看，「我們是不是該去租個車？」
希光撿起地上的包甩在背上，「跟我走吧。」
陽萌自有記憶以來便未離開過南水縣，對大都市的全部印象都來自電影電視，她新奇地看三環路上龐然大物一般的立體交通，行走其間只片刻便迷失了方向。她小兔子一般膽戰心驚，跟在希光身後，擠過擁擠的人群，往人更多的方向走，眼見他進入了一個小市場，跑上去道，「希光，我們要買東西嗎？」
「先搞個車。」希光摸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幾分鐘后便有人開了一輛車來，那人將鑰匙甩給希光便走了，沒說多餘的話。
「上車吧。」希光招呼陽萌，「咱們去買點東西。」
陽萌道，「租車不給錢嗎？我這邊有的。」
希光勾唇一笑，「你給的報酬還沒花光。」
陽萌拉開副駕門，大聲道，「你不要在說這個了。」
「不坐後面躲我了？」
陽萌聲音更大，「我不怕你。」
「那就請上車吧，女士。」
陽萌坐上車，不想被希光奪了主導權，道，「我們要進山，先去買吃的喝的還有登山用具。」
希光不在意陽萌的控制，將車開到市場內一個大雜貨鋪，搬了一箱水一箱餅乾並一箱牛肉乾，陽萌又拿了一袋子巧克力，最後結賬的時候陽萌很主動地將自己的卡遞過去，刷了小五百塊錢，心痛了一下。希光又帶陽萌去了專業登山用品店，陽萌進去逛了一圈，看了價格標籤，心痛得直不起腰，她抬眼看面無表情的希光，還是很盡責地為兩人挑選了尺寸合適的衝鋒衣和登山鞋。
希光看陽萌懵懂，趁她挑東西的時候招了服務員來，遞出去一張清單並自己的信用卡，服務員瞭然，自去準備東西。
陽萌結賬出來，見希光還不動，道，「走了啊，咱們得快點，天黑了就不好了。」
希光出來，身後跟著一個捧著大箱子的服務員，他指點服務員將東西放在車後座。
陽萌詫異道，「你還買了什麼？」
希光將陽萌推上車，自上車打火啟動，卻見陽萌側身去翻後座箱子里的東西，陽萌扯出來結賬的單子，坐正身體，一項項仔細看，最後喪氣地看著前方發獃。
「怎麼了？」
「怎麼這麼貴？」陽萌不可置信地再看單子，「我買衣服鞋子就花了小三千，你這邊又花了差不多兩萬——」
「我就簡單挑了幾樣，都是用得上的。」
「我會還你錢的。」
希光笑了一下，取下墨鏡丟在一邊，「陽女，你還是先好好給我指路吧。」
路網發達，兩人出了蜀都市區便上了省道，下省道后在天黑之前進入了距離西山最近的一個三棵樹鎮。因近山，常年有愛好旅遊的爬山的人遊玩，小鎮上的民宿和農家樂十分發達，遠遠便見街兩邊的各樣燈箱招牌。
陽萌看手機上的時間快晚八點了，道，「我們先去吃晚飯，然後找地方睡覺。」
希光並不停車，一直往山裡開，道，「你試試聯繫易方。」
陽萌撥通電話，依然是盲音。
「找人這事，我有經驗，最好趁早。」
陽萌被他說得心慌，點頭。
山路十八彎，車繞行上坡，行至無路之處，希光停車。山中夜黑得十分快，幾乎不見前路，他抬手打開車燈，亮出手腕上的光圈手鐲。
陽萌有點緊張起來，「再確定一次位置？」
「當然，這山太大了。」希光熄火下車。
陽萌忙跟著下車，山間有風，溫度又低，有野蟲鳴叫，山影重重，陽萌打了個寒蟬，寒毛倒立。
希光分辨了一下方向，縱身躍上一顆大樹樹梢，四處觀望。
陽萌心驚了一下，想到他外星人的身份，又放下心來，仰頭看他在星光下的背影。
希光從手腕上抽出一線金色掐開，蒙蒙的光籠罩他的身體，這一次看得更清楚了，易方的身影在密林中穿行，似乎在和什麼詭異之物搏鬥。陽萌驚呼一聲，易方似乎被陽萌的聲音打擾，回頭，視線卻準確地落在希光的身上，他眼中射出憤怒的光，隔空打向希光。希光躍身避讓落地，山風捲起他的帽子，一握銀光從他頭頂流瀉而下，長發纏繞，飄向陽萌。
陽萌撥開遮住他的銀色長發，「希光，易方哥哥怎麼了？」
希光走向陽萌，俯身彎腰，「他被困住了，你上我背，我背你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