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完美哲學

這倒不是何木自己疏忽大意，關鍵是他想不到葉悠思會直接用手開他的牌，他說道：「是我不對，我認罰！」接著他就拿起自己的杯子。-====-

葉悠思急忙搶過他手中的酒，說道：「這不公平！他的目的是不讓我喝酒，罰他酒不是正中下懷嗎？」接著，她很爽快的喝掉了何木杯子里的酒，王海生和他的女朋友看到此情此景對視一笑，這次真的有戲，葉悠思這種做法等若間接親了何木一口。

「不許耍賴！」葉悠思笑著和何木繼續遊戲。

看到二人玩得投入，王海生估計他們會有下一步動作，拉著女朋友準備離開，在離開之前，王海生附到何木耳邊輕聲說道：「木頭，千萬把握機會呀。」

何木沒有理會他，事情不會如此簡單，葉悠思如此表現只是想替自己爭回面子，遠非喜歡上自己。

他們走後，何木說道：「葉小姐，他們都走了，戲是不是也該結束了？」

葉悠思沒說話，只是看著何木，何木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問道：「你怎麼了？」

葉悠思嘆了一口氣說道：「你是怕我喝醉吧？哎，這麼不相信我！」她這話說得模稜兩可，是不相信她的酒量還是不相信她的誠意呢？

何木搖了搖色盅，說道：「來吧！」

葉悠思一推色盅，說道：「沒勁，不玩了！」之後，她看著何木，舉起酒杯說道：「我敬你一杯，一人一杯才是最公平的。」

小齊他們都是標準的夜貓子，聚會不到午夜不會收場，一個多小時后，葉悠思看了看時間，說道：「何木，我要回去了。」

何木點了點頭，說道：「我送你吧。」

葉悠思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二人起身離去，在他們經過吧台的時候，酒吧老闆娘看到了滿面通紅的葉悠思，她對她說道：「悠思，你沒喝醉吧？」

「才沒有。」葉悠思表現得很清醒。

藍街轉角不遠就是沙灘公路，沿著沙灘公路往前，很快就可以到半島，葉悠思所住的海灘別墅酒店就在半島。走在沙灘公路上的葉悠思仰頭望向漫天的繁星，輕聲問何木道：「我想去海灘吹風，但又害怕危險，現在，救生員下班了，該怎麼辦呢？」

何木會意的點頭，說道：「那就加班啰。」

大海漲潮的聲音此起彼伏，兩個人並肩在夜的沙灘散步，何木問葉悠思道：「葉小姐是做什麼職業的呢？」

葉悠思不答反問道：「你猜猜？」

何木搖著頭說道：「這個就有些難了。」

葉悠思轉頭望向何木，說道：「給你提個醒，我是學歷史的。」

「嗯，我來猜猜。」何木說道：「從事文史類專業，在這個時間又能外出度假，你是教師？」

葉悠思呵呵笑道：「說教師並不准確，我還不夠那個級別，應該是講師才對。」

葉悠思是學歷史的，何木是學考古的，兩個人專業倒挺對口，何木問道：「在上海哪所大學呢，復旦還是交大？」

葉悠思說道：「復旦的歷史系。」

「博學而篤志，切問而近思。」何木點頭說道：「復旦是一所好學校，。」

「你可知道我們校訓的出處？」葉悠思存心要考一考何木。

何木好歹也是文科生，這種問題怎麼難得倒他，他笑著說道：「『子夏曰：博學而篤志，切問而近思，仁在其中矣！』這是《論語·子張篇第十九》中的原句，復旦校訓的精髓其實是在『仁在其中矣』的『仁』字上。」

葉悠思問這個問題其實是在變相的探尋何木的學識深淺，何木的答案大大的超出了她的預期，她饒有興趣的繼續探討道：「仁』這個字是儒家思想中維繫和建構人類精神文明的支柱，仁者人也，其始意是仁者愛人，體現的是仁愛精神。後來又發展到『仁者混然與物同體』，進而行成了『與天地萬物一體之仁』，最後達到『天人合一、萬物和諧』的東方完美哲學，我們所倡導的和諧社會就來源於此。」

何木苦笑著說道：「最完美的哲學往往也是最不可能實現的哲學，掛在牆上挺好，吵著嚷著要去實現就成空話了，難怪老百姓不領這個情。」李主任曾經對程子鋒說，何木其實是可塑之才，但這個人身上的人格缺陷導致了他的刁民本質，他過於關注「點」的存在而忽視了「面」的發展，沒有大局觀。唉，沒辦法，在領導眼裡，形勢永遠是一片大好，不合時宜潑冷水的人就是刁民，何木擺脫臨時工進入正式編製的問題就在這上面擱了淺。

葉悠思和何木一起走上遊艇碼頭，前者似乎很樂意跟後者探討哲學，她說道：「人類總是喜歡追尋完美，其實追尋完美本身就不完美，我覺得最完美的哲學恰恰就是沒有哲......」兩個人才一走上遊艇碼頭，就聽見「撲通」一聲，一條人影從不遠處跌入下方的海水中。

「不好，有人落水！」何木話還沒有說完，人已經飛速朝前方跑去。

「喂，你小心點！」穿著高跟鞋的葉悠思跑不過何木，在後面大聲叫道。

「打110報警、叫救護車！」何木人已經跑沒影了，風中傳來他的聲音。

何木一邊跑一邊脫衣服還得一邊觀察情況，深夜的大海恰逢最危險的退潮時間，漆黑一片的海面猶如一張吞噬生命的巨口，一個人頭正無助的在巨口之中起伏。跑到那個人落水的上方之後，何木奮力一躍，跳入水中。

雖是退潮，潮水一浪高過一浪，除了潮水聲，何木根本聽不到任何聲音，他只能憑藉在岸上確定的位置撲向溺水者，這個傢伙什麼時候掉進海里不好，偏偏要選在晚上漲潮的時候，死了也活該。深夜的海面能見度極低，看似往岸上滾動的海面，更大的力量卻是在往下卷，人類的力量在大海磅礴的氣勢面前顯得是那麼的微不足道，何木的體力在迅速的消失。

何木搜尋了半天也沒有再看到那個落水的人，非常著急，這個時候最大的敵人不是大海而是時間。

何木回過頭目測離海岸的距離，以便確定剛才落水的人的具體位置，一個巨浪朝何木背後襲來，潮水很快沒過了何木的頭，潮水剛過，突然，一條人影從身後將何木的脖子死死卡住。

被潮水打過來的溺水者早已失去理智，感覺到什麼就死死的抓住什麼，何木的脖子被卡，雙手無法行動不說，連呼吸都十分困難，根本無法抵禦迴旋力巨大的潮水和一個人的重量，兩個人一起也沉入了海水中。由於事出突然，他根本沒有帶必要的裝備，這回顯然是麻煩大了。

岸上的葉悠思看到何木和那個人同時不見了，大聲疾呼道：「何木，你在哪裡？」茫茫的大海之上，除了不斷湧起的白色浪花，哪還有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