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徐素突然想起個事，「對了，陳太太的兒子下周有個畫展……」結果話沒說完就被楊翟打斷。
「媽，你就別再整相親那一套了，我是不會去的！」楊翟一副誓死不從的樣子。
徐素一臉嫌棄的看著她，「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自作多情？人家陳太太的兒子才十八歲！」
楊翟：「……」
徐素轉過頭，四川變臉似的，一臉熱絡的對顧然說：「然然，你陪阿姨去吧，聽說那天要來不少年輕後生，咱們去看看有沒有合眼緣的。」
顧然：「……」
徐素感慨道：「你爸媽忙，把你託付給我們照顧，我們卻沒能盡到責，上次出車禍傷得那麼重，你不知道阿姨心裡多難過，你媽上回來，我都沒好意思見她，從現在起，你交男朋友之前，一定要把人帶回來給阿姨看看，讓我給你把把關，咱們寧缺毋濫！」
顧然：「……」這話聽得怎麼像她很濫交似的……
難得顧然在她媽跟前也有無語的時候，楊翟捂著嘴偷笑。
顧然本想要拒絕，看到楊翟又改變了主意，雖然楊翟還沒有捅破那張紙，但是楊翟的心意再明白不過了，既然她不能接受這樣的感情，還不如快刀斬亂麻，快點找個男朋友，斷了楊翟對她的念想。她不能接受楊翟的感情，但是不想因此而失去一個好朋友。
顧然欣然答應，還說：「那就拜託阿姨了，我已經對我自己的眼光失去信任了。」
徐素笑道：「沒問題，這事就交給我吧，阿姨走過的橋比你走過的路還多，保准給你找個如意郎君。」
顧然害羞的低下頭。
楊翟怎麼看不出來顧然是故意的，顧然這麼做不過是想告訴她，她喜歡的還是男人，不能接受身為女人的她。如果說感情還能湊合，但是性取向怎麼也勉強不了，就像她不喜歡男人，也不能強迫顧然喜歡女人，還真有現世報一說，昨天她用強吻顧然的方式殘忍的拒絕了張揚，今天就被以彼之道還治彼身了，這種絕望的感覺還真受傷。
楊翟感覺眼淚都快流出來了，連忙離席，一直跑到昨晚吻顧然的小花園才停下，蹲在鞦韆旁邊，這才肆無忌憚的哭出聲，這是第幾次了？顧然每交一個男朋友，她都要撕心裂肺一回，如果說以前還抱著一點希望，畢竟顧然不知道自己喜歡她，但是顧然現在知道了還是一樣的結果，拒絕得還真徹底。明明還是白天，但是楊翟卻有一種陷入無盡黑暗中的感覺，又冷又無助，心疼得恨不得割掉才好。
顧然看到楊翟跑出去時抽動的肩膀，心也是跟著一揪，她知道自己傷到楊翟了，可是不這麼做，楊翟怎麼能對她死心呢，長痛不如短痛，免得受到更大的傷害。雖然這麼想，心裡還是覺得好難受，畢竟楊翟並沒有做錯什麼，不過是喜歡上一個不該喜歡的人，卻要受到這樣的折磨，她失戀過，能體會到愛而不得的感覺，希望時間能夠撫平楊翟的傷口。
楊翟突然無故離席，離開的時候，眼睛里甚至含了淚，而顧然一直看著楊翟離開的方向失神，完全忘記還有別人在，徐素看在眼裡，似乎印證了她的一些猜測，這讓她覺得意外，又能理解。
沒有人比當媽的更了解自己的女兒，楊翟就像是溫室里的花被呵護長大的，她從來不需要為生活擔憂，就連學業工作都由父母幫她安排的好好的，使得她連基本的壓力也都沒有，而這一切都造就了楊翟任性不通人情世故的人格缺陷，可能連楊翟自己都沒意識到，從小到大，她都在模仿顧然，因為顧然身上具備了楊翟所有欠缺的東西，比如獨立、自信還有堅韌，偏偏楊翟模仿的比較膚淺，只模仿顧然的生活軌跡，而沒有學到顧然獨立的個性，所以楊翟在顧然跟前總缺少了那麼點自信，並且十分依戀顧然，只沒想到這種潛意識的模仿和依戀會衍變成這種畸形的感情。
徐素當然不能接受獨生愛女喜歡女人，不是她思想不夠開放，而是……這種感情是沒有好結果的！這算不算宿命的輪迴呢？
「然然，你跟我來。」
顧然還在出神，突然聽到徐素喊她，才覺察出自己的失態，對上徐素洞察一切的目光，心裡更加忐忑，不會是被她看出什麼了吧？
徐素帶顧然去了她的花房，偌大的花房裡種植了有數十種花，其中不乏奇珍異卉，當初徐素就說一句想種花，楊致勝就跟她整出這麼個花房來。
顧然曾聽徐素說過，楊叔叔滿足了她對一個男人的所有幻想，這不是簡簡單單有錢就能做到的，如果不是愛一個人到骨子裡，怎麼也不可能做到這麼極致。
養花並不容易，何況這麼多花，光花房工人就有四五個人，翻土、施肥、澆水各司其職，徐素她們進來后，讓工人們先出去，片刻就只剩她和顧然兩個人。
「然然，你知道我最喜歡哪種花嗎？」徐素問顧然。
顧然在楊家生活二十年，當然知道，指著一大片的滿天星說：「那個。」
徐素點點頭，又問：「你知道滿天星是什麼花語嗎？」
這下把顧然難住了，她對花並不敏感，也曾收到過不少追求者的花，不過都是玫瑰百合之類的，對於滿天星還真不知道，搖了搖頭。
徐素蹲下身子，捧了一捧花，嗅了一下才說：「滿天星有個很凄美的傳說，從前一個村子里有一對感情非常要好的姐妹，她們幾乎形影不離，彼此之間沒有任何的秘密，直到有一天妹妹救了一個少年回來，然後為少年去尋醫，等到妹妹回來的時候，少年以為姐姐救了他就愛上了姐姐，而姐姐也愛上了這個少年，妹妹只好把對少年的愛放在心底，後來少年的仇人找過來，妹妹把少年打暈，扮成少年的模樣出現在仇人跟前，然後被殘忍殺害，臨死還將少年的記憶抹去，並祝願少年和姐姐永遠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後來花神知道了這件事，非常感動，就將妹妹的靈魂融入少年暈倒的一片草地里，草地里立即長出斑駁的白色花瓣，這就是滿天星。」
顧然被故事感動，但是她不知道徐素想表達什麼，徐素找她來，顯然是為了楊翟的事，只是這跟她和楊翟有關係嗎？
徐素看出她的疑惑，說：「然然，你有沒有覺得這個故事邏輯有問題？」
顧然：「……」心裡默默吐槽，阿姨，您在逗我么？
徐素說：「少年以為姐姐救她，愛上姐姐情有可原，姐姐照顧少年日久生情也說得過去，但是妹妹怎麼就愛上了少年，甚至為少年犧牲自己，是因為少年長得帥嗎？還真夠膚淺的愛情故事。」
顧然：「……」阿姨，您跟一童話故事較什麼真兒……
徐素話鋒一轉，「你說有沒有可能妹妹這麼做其實是為了姐姐？」
顧然心一突，徐素果然猜到了，說這麼多原來在這裡等著她，她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來回應徐素，只能木木的看著她，不過徐素知道了也好，正好可以一起勸勸楊翟，「阿姨，你看出來了？」
徐素原先只是猜測，現在聽顧然這麼說，也就是鐵板釘釘的事實了，不由得嘆了口氣，「這孩子。」
顧然也跟著嘆了口氣，這件事跟她有關，她連勸都不知道從何勸起。
「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徐素問。
顧然搖搖頭，她如果知道，早就扼殺在搖籃里了。
「那你什麼時候知道的？」徐素又問。
顧然沒瞞她，「昨天晚上。」
昨天張揚深更半夜離開楊家，肯定是發生了些什麼事，以楊翟簡單粗暴的行事風格，徐素幾乎能想到當時的情形，嘆道：「瞞了這麼久，還真是難為她了。」連當事人都感覺不到，也不怪她想不到了。
顧然無言以對，發生這樣的事，或許是她對楊翟關心少了，也或許她對楊翟關心多了？
沉默了一會兒，徐素忽然問：「你呢？」
顧然當然知道徐素在問她對楊翟的態度，從徐素把她帶到這裡來問話，就知道徐素肯定是不贊同的，哪個做父母的願意自己的孩子跟別人不一樣，而她自己也確實拒絕了楊翟，「我一直把她當好朋友，從前是，以後也是。」
徐素點點頭，「嗯，只要你態度堅決，小翟會知難而退的。」以楊翟的玻璃體質，根本就受不了任何挫折。
顧然笑笑沒做聲，她只能讓楊翟不喜歡她，至於楊翟會不會喜歡別的女人，她就愛莫能助了。
徐素拍拍她的手說，「然然，你放心，阿姨一定會幫你找個好對象。」
顧然笑得更勉強了，什麼時候愛情成了一場買賣？不過還是說：「謝謝阿姨。」
「讓楊翟搬出來吧，免得她整天胡思亂想。」走出花房前，徐素又補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