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夢

她到家后，也沒管別的，直接去了書房，她還有好多賬目上的事要處理，她的父親現在不管帳了，生意上有好多事，草藥的採集，存庫，賣出都是賬目上的事，而分類，診治，拿葯都是技術上的事，她不僅要管理賬目還要管理那些人員，不過其實她是樂於這樣做的，這樣會讓她感覺她是有價值的，她不知道鄧林說的：「不辛苦。」和她的感覺一不一樣，但是她還是覺得，鄧林就像天神一樣，在她不遠處的上方高高的，讓人抓不到，她想她還是比較喜歡以前那個小屁孩，比她大一歲，卻會帶著她到處亂跑，戲園，樹林里，還會帶著她去放火玩，雖然只是小範圍的，還是在她家後院，可是她那時就是願意跟著他玩，感覺有安全感，雖然每次都是她挨罵，而那個人總是很狡猾的擺出一副正直的面容讓人相信，不過她還是喜歡跟他玩，她的母親去世得早，父親對她冷冷淡淡，後來又有了繼母，雖然繼母對她不錯，但有時肯定照顧不到，而且後來繼母又給她生了個小弟弟，眼睛黑黑的，比她小八歲很乖巧，她也很喜歡他，所以在她的童年裡，那個人是她的支柱，雖然經常欺負她。但也經常照顧她，那時林璨的玩具幾乎都是他給的，吃到的稀奇古怪的美食都是他給的一份，甚至她想母親時，都可以撲到他懷裡眼淚鼻涕都抹他身上盡情的哭一場，那時還有周圍的小夥伴說她是鄧林的小媳婦，林璨會忿忿的瞪他們，鄧林卻默不作聲。林璨處理了一下午賬務管理后，實在有些忍不住了，晚飯就吃了一碗元宵后就上床睡了，她平時晚上也會處理賬務的，只是今天見了那個人，心裡想得有些多，反正也處理不好，還不如上床睡會兒，誰知道她在夢裡居然夢到了那個人，一開始是他們兩個三歲的時候，那時她母親還在，鄧太太帶著那個人來林家串門，兩個大人在上面說話，留兩個小孩在下面玩，於是，不一會兒那人戳戳林璨，一會兒推推她，就是不停地捉弄她，那是林璨還有人護著也是倔脾氣，就一下把他推到了，那人愣了一下后就哇的哭了出來，大人們都急著看鄧林，鄧林還是哭個不停一張小臉皺著眼淚一直掛在上面，哭到最後還打起了嗝，林璨她媽就知道是她推的鄧林，不是她推的，怎麼，還是人家自己摔得？就開始教訓林璨，一開始還是說教，後來看她毫無反應，就直接握住她手，打她手心了，就這時候鄧林還在一邊打算用他小小的身軀上去攔，林璨她媽更心疼鄧林了，打的林璨的手心啪啪的響，可她就是不哭，死死的盯著鄧林，心想咱倆的仇結大了。所以五歲以前，他倆的關係還處於仇化狀態，你給我找不自在，我給你找不自在。

直到五歲時，林璨的母親去世了，是死於疾病，那種病在當時還沒得治，所以即便她家是做藥材生意的也沒能把她媽媽救回來，因為她母親是她父親的髮妻，陪她爹從小家小戶發展起來的，所以林璨有點怪她父親，覺得是他讓母親如此勞累，才導致母親體質不好染病的，她父親也不是很喜歡她。那時，鄧林的母親帶鄧林給林璨的母親弔唁，鄧林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堂中央的棺木旁邊大椅子上小小的林璨，她有點獃獃的臉是慘白的，眼卻是紅紅的一看就是哭過不少，他這時也懂了點事，知道林璨的母親去世了不能去再欺負她，他內心甚至有些不爽，他欺負過她那麼多次她都沒有哭，現在卻哭了還這麼傷心，他覺得林璨是不能為別人而哭的，他忽略了那個別人是她媽媽。所以在這段時間，他就每天來陪她，想盡辦法逗她開心，後來每次林璨傷心他都會來陪她，並在別的時間裡帶她去各種地方玩，那年冬季的時候林璨家沒有女主人有些冷冷清清的，鄧林就帶著她偷偷溜進戲園子看戲，上邊咿咿呀呀唱的熱鬧，他們卻聽不太懂，鄧林那時就有零花錢了，拿了幾張面額比較小的銀票就讓小二上水果，小二一看他們還小，卻掏得起錢，就知道一定是哪家的小姐少爺，也不敢得罪他們就麻溜的上了，後來林璨一邊用烏冷冷的眼睛轉轉悠悠看著上面唱的戲，一邊張嘴接著鄧林給她剝的小桔子，而鄧林就一邊不怎麼在意的聽著戲子唱的戲一邊認真的給林璨剝桔子，當什麼時候抬頭給林璨喂桔子時，看到她眨巴眨巴的大眼睛和紅紅的肉肉的小臉時，就忍不住揪揪她的小臉蛋，而林璨看得舒服吃得也舒服就不在意他揪自己的臉了，於是一下午戲院散場后，他們就跟著人流走出了戲院，小鄧林男子漢的把林璨送回家約好下次出去玩的時間后，才回家了。突然畫面一變，變成了她七歲時，她的父親娶了續弦，就是她現在的繼母，她看著他們拜完堂后，就自己跑到後院哭去了，鄧林也去她家了，等拜完堂看不到她了就知道她一定去什麼地方躲著哭了，先去她小院里看了看沒她后就去後院里找她了，在後院里看到她哭也沒說什麼，坐她旁邊一塊兒地用袖子掃乾淨，然後就把她頭放自己肩膀上讓她繼續哭，等她什麼時候哭累了不繼續哭的時候，就變魔術般的拿出來了一盒從家裡帶來的洋火和幾個生栗子、生花生。生玉米，用院子里的枯葉枯草枯樹枝之類的堆了個小垛，然後把生栗子、生花生埋在裡面，又把玉米用幾個結實的小棍插上后，就開始點火，等什麼時候火勢大了，就拿著棍把玉米在上面靠，時不時的讓林璨再去撿點枯木枝之類的易燃物回來，等玉米烤的差不多了，就拿給林璨讓她吃，還提醒她小心燙，等幾個玉米都烤好了，就等火燃燒完，然後從灰里扒拉出已經熟了的栗子玉米剝給她吃，所以林璨的吃貨屬性就是鄧林給養出來的。又突然到了十三歲的時候，鄧林一家要搬走去別的城，林璨一家去送他們，林璨就拽著他的袖子紅著眼圈看著他，鄧林則一個勁的跟她嘮嘮叨叨自己走了以後，她要照顧好自己，要按時吃飯好好上學不許為別人哭之類的，最後林璨看他們非走不可就啜泣著問他，他們還回來嗎，鄧林用手擦掉了她臉上的淚，卻反問她你希望我回來嗎，她說想，鄧林就點點頭一副鄭重的表情說我會回來的，然後他們走了，林璨自己在那看了好久他們的背影，才回家了。然後夢又一遍，變成了今天她見他時，他穿著藍色的錦袍，一副富貴少爺的樣子就跟小時候一樣，但又比小時候氣勢更足了，有時候在別人面前不說話的時候有一種不威自怒的感覺，但對她還好些，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在白天也沒有看多久的樣子，在晚上卻清晰地出現在她的眼前，讓她怎麼看也看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