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難捨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到了魅惑之門開啟的日子。

瀾心此刻正笑意盈盈的看著莫老頭，說道：「乾爹，看你恢復的還是不錯的！」

的確，從外在看，莫老頭的確精神了不少，但偶爾傳來的咳嗽之聲，卻讓瀾心忍不住皺眉。

「還可以，我這裡你放心，」莫老頭注視著她說，「明日…你可準備周全了？」

瀾心答應一聲，介面道：「這個自然，只是這孩子是同我前去，還是留在你身邊，我思慮再三，拿不定主意？」

「嗯！」

莫老頭也是一副難以決斷的表情。

「孩子畢竟太小，可跟著你去，又怕遭遇危險，再者，地底世界的那個環境也不適合孩子的成長，你還是把他留下來由我照看好了。」

瀾心輕輕叼住下唇，眼睛凝望著懷裡的虎伢，終是不忍，但相救愛人的念頭讓她必須做出抉擇……

思慮再三，她將孩子交付到莫老頭手上，然後輕輕轉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的這番舉動，倒是讓莫老頭有些不解，待瀾心關閉了房門，他才迴轉心神，目光放到虎伢的身上……

但見一雙烏溜溜的黑眼珠，神采奕奕，小手調皮的在空中抓撓著，還不時的朝莫老頭吐吐舌頭、扮個鬼臉，嘴裡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莫老頭一邊看一邊忍不住在心裡誇讚著這個孩子的漂亮、聰明，還有不同凡響。

這樣的一個孩子，在娘胎里就擁有了雷源的力量，生來就有天、地、命、命四魂，這些已經足以註定他這一生不會平凡。

瀾心是希望孩子不要活的太驚世駭俗，平凡就好，可世事誰能預料呢？

「乾爹！」

莫老頭抬起頭，看到瀾心已經換了一身墨黑色的衣服，看慣了瀾心一直紅衣的打扮，莫老頭倒是有些不適應，但她不得不嘆服這個女兒的驚世之美，黑衣與羨霜傲學的肌膚相映襯，更凸顯的肌膚白皙如玉；尤其是一雙漆黑的眸子，就算畫中的姽嫿麗人也不過如此。

而紅綾已經被她從身上除下來，托在手裡邊，緩步移至莫老頭近前。

莫老頭不解，開口問道：「瀾心，你這是何意？」

「乾爹，我要將你和孩子託付給紅綾……」

此言一出，莫老頭急道：「不可，不可，你此去險阻重重，怎能沒有紅綾異寶護身？」

瀾心卻執拗的說：「可我有魅惑之石，它鬼怪精靈的，還有對付不了的困難嗎？」

魅惑之石被瀾心這般恭維一番，忘乎所以，忍俊不住從瀾心的識海里衝出來搭話。

「是啊，老莫，有我在，你就把心放的寬寬的好了。」

話里還多多少少帶了那麼一絲大哥的味道讓莫老頭和瀾心都哭笑不得，小小的虎伢也在一旁咿咿呀呀的說個不停，依依難捨的悲戚轉瞬間化作了融融的暖意，如駘蕩春風拂過每一個人的心田……

其實人生總是兩難，重要的是坦然面對。

莫老頭不再爭執，收起了紅綾。

「只是……」

莫老頭還未曾啟齒，瀾心已經知悉他的心事，「乾爹，我方才與綾兒已有約定，讓它順義的意思，你放心就好！」

紅綾似乎意會了主人的意思，緩緩地飄起來，歡快的圍繞莫老頭轉了一遭，然後就自主的搭在了莫老頭的肩膀上。

一個遲暮的老頭，黑白相間的頭髮，在搭上這麼一條鮮紅的圍巾，再抱個孩子，一時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魅惑之石在一旁肆意的笑了起來。瀾心則忍住了想笑得衝動，輕輕呵斥道：「綾兒別鬧！」

紅綾似乎知道主人不悅，趕緊挪動地方，又纏繞到了莫老頭的腰間，魅惑之石笑意更盛，連帶的瀾心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莫老頭經歷這許多變故，顯得有些木訥，看他們曉得開心，不忍心拂了他們的意，也擠了那麼一絲笑意出來，正好被瀾心瞥見。

瀾心知道他身心俱疲，心中悲苦，也是疼惜不已。

莫老頭的精力修為都已不復從前，這一段時間蒼老的特別厲害，鬚髮皆已斑白，似乎壽元無多的樣子，瀾心看在眼裡，急在心上。

曾經風靡一時，萬人敬仰的銀符真人，竟然淪落到如此田地，瀾心若非親歷，斷然不會相信。

看到瀾心眼眸中的不忍，莫老頭深知她的意思。

「心兒不必憂心，乾爹時刻習練《天道真意》，也能慢慢恢復的。」

瀾心當然知道凡事不可急功近利，也就不再相勸。

莫老頭沙啞的聲音再度響起來，「心兒，這孩子也夠苦的，因為你要遠行，早早就給斷了奶，你這做娘的也忒狠心嘍！」

瀾心雖然傷感，卻沒有流淚，臉上反而添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乾爹，兒孫自有兒孫福，多一些歷練，對他的人生總是好的，而且這孩子，平時里就算不怎麼喂他，也沒見他喊過餓！」

這時魅惑之石搭腔了。

「我看虎伢只是把你的奶水當做點心而已，其實有那些個雷源之力餵養著，他會餓才怪！」

瀾心和莫老頭對視一眼，沒有說話，但都心照不宣。

「這孩子好養」，好像哪裡都少不了魅惑之石這根蔥，「你盡可放心！」

莫老頭不理它，將虎伢遞到了瀾心手上，「明天就要離開了，再焐他一晚上吧！」

瀾心輕輕的點頭，卻發現孩子的一隻小手竟然抓住了它脖子賞的青鸞陰玉，她一時有些急，

「虎伢莫鬧，不要扯壞了媽媽的玉！」

其實那東西滑滑的，虎伢也抓不住它，抓了幾下，就轉移了注意力，瀾心放下心來只是孩子的這番舉動，倒讓她將一件忘卻的事想了起來，那就是母親！

明明聽父親說過，青鸞玉吸收了自己的臍血之後，母親的神魂就能復甦，為何時至今日，依然沒有動靜，莫不是父親要騙自己不成？

看到瀾心眸光閃爍，莫老頭笑問，「丫頭又有心事了？」

瀾心自然不會隱瞞他，如實一說，莫老頭呵呵一笑，「我當是何事如此揪心，原來如此！」

「乾爹知道原因？」

「切，你不會說自己是個萬事通吧？」魅惑之石冷不丁插上一句，話語中的睥睨之意甚濃。

莫老頭乾笑一聲，說道，「這玉不是分陰陽嗎？」

瀾心聽了，心中一動，說道，「莫非要陰陽玉合才能顯效！」

「大概就是如此吧！」

瀾心知道了原因卻也無法嘗試，因為那陽玉還在虎子身上呢。

原來的時候，瀾心在玉佩之上注入魂力，都能夠感知虎子的存在，而現在，她加大魂力注入，卻感知不到什麼。這大概是時空相隔的原因吧。

其實說起來，青鸞玉石還是她和虎子的大媒，沒有它，瀾心也就不可能在茫茫人海中尋覓到虎子，更不要說成就連理。而此時瀾心不忍心再去看它，因為一見就會睹物思人，往日的悲歡離合，都會湧上心頭……

她現在都有些害怕那種感覺的出現，索性扭過臉看向窗外。

望窗外已是月兒初上，銀光漫灑。瀾心的心也早已飛向另一個世界……

聽說地底是個沒有太陽的星月世界，瀾心非但沒有懼怕的意思，反而隱隱有些尋幽攬勝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