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司徒秀
榮姜見他又入內,微挑眉詢問的眼神就丟了過去。
宇文承把孫副將回的話一一複述完,就見她滿臉喜色,跟著就聽了她吩咐道:「你派人去城外請司徒將軍入城來,快去。」
宇文承應下后才又退出去。待他退了,程邑歪在塌上問她:「你叫司徒將軍進城來,是有什麼主意了嗎?」
榮姜嗯了一聲跟著點頭,然後說道:「眼下咱們人馬夠,大可以兵分三路,圍擊耶律明洲。」
程邑聽了這一句后,腦子裡飛快的想了一回,拖個長長的哦音,嘴角也揚了起來,笑聲道:「耶律明洲眼看不敵肯定要退,再往西去五里有峽谷,可以在那裡設伏,前有大軍追擊,又有伏兵打他措手不及,耶律明洲就是有通天的本事,這回也保管叫他沒命再回西戎去。」
「我就是這個主意。」榮姜隨著他笑,「若能一舉拿下耶律明洲,我自會送摺子回京請旨,率兵攻打西戎,左右西戎王病重,三個兒子又接連折損,朝中必定不穩,這是滅了西戎的絕好良機。」
「你說的不錯,」程邑附和了一句,緊接著臉上卻有了難色,「可是此一去少說得小半年,西戎強了這麼多年,就算如今勢頹,也不是輕易就能叫咱們一鍋端了的……我只怕……」他說著有些支支吾吾起來。
榮姜一眼斜過去,白了他一眼:「我們之間什麼時候也有了不能說的了?你這支支吾吾的毛病哪兒學來的?」
程邑叫她嗆了一回也不生氣,只是嘆了一聲:「我是怕他不叫你去。」
這個「他」指的是誰,不用程邑明說,榮姜心裡也清楚的很,於是撇了撇嘴:「滅西戎也是為了大鄴,況且他早就有言在先,將來登基后,願傾國之力叫我去滅西戎,算是親手給我母親報仇,他還能出爾反爾?」
程邑並不知道這一層,只是覺得趙倧既然上了心,絕不可能任由榮姜在外征戰的。
他深看了榮姜一眼,聲音很是低沉,開口問:「他如果真的要立你做皇后,你打算怎麼辦?」
榮姜愣了會兒,旋即又笑了:「這話從善也問過我,好像你們都很擔心我會入宮?」她反問了一句,又自顧自的搖頭,「我只告訴你,我絕不會入宮為後,憑他如何,我是鐵了心的。你知道我,我不願意的事情,誰也拿我沒轍。」
程邑正想再多問幾句呢,外頭一道渾厚的嗓音響起,帶著笑意的話就傳進了內間:「你又不願意做什麼了?」
榮姜面上一喜,騰的站起身來,拔腳往外頭走。
人才從八扇的檀木屏風后繞出來,腦袋上已經叫人不輕不重的拍了一把。
榮姜抬頭,看見熟悉的臉龐,眼眶一熱,又很開心,叫了一聲:「司徒舅舅。」
進來的正是司徒秀,看榮姜眼眶泛紅,噯了一聲:「多大了,不興掉金豆子了,都是做大元帥的人了,不怕給人看見了笑話啊?」
榮姜嘟囔著說了句什麼,左右是沒聽清楚,就拉了司徒秀林內去:「程邑受了傷在裡頭躺著呢,舅舅來看。」
程邑眉心跳了兩下,虎著臉看進來的榮姜:「拿我當猴戲看呢?」說完了才帶上笑,朝著司徒秀欠欠身,「司徒將軍。」
司徒秀嗯了一聲叫他躺好了,看著他身上的繃帶,臉色鐵青:「宇文承那小子在哪兒呢?」
「舅舅可別撒氣,他也是職責所在,沒什麼好怪罪他的。」榮姜看他是動了怒的,趕緊勸,又去倒茶來給他,「舅舅喝茶。」
司徒秀冷著臉哼了一嗓子,坐下去接了茶,扭臉兒看榮姜:「你跟陛下之間又是怎麼回事?」
「啊?」榮姜驚疑了一聲,也不怪她吃驚,她同趙倧的事情,知道的人原本也不算多,無非是京中往來親近的人知曉,雖然之前給袞州和代州去過信,可司徒秀怎麼會知道?
司徒秀嘖了一聲,指指對面的凳子叫她坐,等她坐下去了才又開口道:「京城裡出了選后的旨意,這無可厚非,新帝沒有妻妾,登基選后是應當的,可是陛下給了幾宗條件,你猜猜看?」
榮姜暗道不好,估摸著趙倧是要整幺蛾子,僵硬的扯笑,結結巴巴的問司徒秀:「什麼…條件?」
「頭一宗要三代世家女,」司徒秀斜了她一眼,「三代世家,正經算起來拿得從太祖皇帝算起了,太祖、太宗再到先帝昭宗。我來問你,這樣的人家,你一雙手數的過來嗎?」
榮姜瞪圓了眼睛沒接話,床上的程邑卻嗤笑著接了,還抬抬自己的右手:「我一隻手都數的過來。」
司徒秀冷哼一聲,繼續道:「第二宗,要文能入朝,武能提槍。丫頭,滿大鄴還有第二個女將軍嗎?這不是明擺著要選你嗎?」他左手放在腿上拍了一把,瞪著榮姜逼問,「你老實說,你跟陛下怎麼回事?」
榮姜是徹底說不出話來了,她可沒想到趙倧會來這一手,還明旨選后?還擺這樣的條件?她走?她還能往哪裡走?將來皇帝不肯立后,言官們的唾沫都能把她淹死。
程邑強壓下心頭的不悅,朝著榮姜看過來:「我說什麼來著?早就勸你離他遠點,你的那點心眼子,十個你都不夠他玩兒的,你非是不聽,還勸我呢,說我小人之心?眼下又怎麼說?」
榮姜心煩意亂,司徒秀也大概聽出點兒門路來:「這麼說來,你是早就跟陛下有牽扯的?」
「也不能說牽扯……」榮姜干著嗓子,硬著頭皮回道,「只是當初陛下回京,大多時候都幫著榮家嘛,祖父和…外祖父也都不排斥,一來二去就走的比較近了。」
司徒秀呵了一聲:「那怎麼著?你這會兒就動身吧,回京去做皇后,你去嗎?」
榮姜知道司徒秀對宮門可沒什麼好感,他跟自己母親是過命的交情,母親為皇家送命,到了她這一輩,一轉臉去當皇后?別說她不情願,就是她情願,也對不住她母親,司徒秀怕第一個不幹。
「我實在不知道陛下有這麼一道旨意,連日趕路,今兒才進的襄安城,」她稍一頓,吞了回口水,往外頭指了指,「西戎大軍當前,舅舅就別打趣我了吧。」(未完待續。)